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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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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绯整理好自己,重新变成乌圆的样子回到薛府时,发现里面忙成一团。
一半以上的下人正在找猫,剩下的一部分在劝慰卢氏宽心,另一部分正在绘制寻猫启事。
看样子,乌圆要是再找不见,明天隋章城便会贴满她的画像。
“喵——”的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一只头上有虎斑的小白猫哒哒哒地跑进了院子。
“呀,夫人的猫回来了。”大伙儿开心地喊道。
卢氏一把将乌圆抱在怀里,问道:“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乌圆毛茸茸的背上,心中多了一份踏实的感觉,之前找不到猫的悲伤和焦虑通通不见了。
乌圆喵呜喵呜回应着她,似乎是在耐心安慰。
卢氏抱紧乌圆,柔声道:“以后可千万不要随便乱跑了,要是找不到家了可怎么办?”
薛府暂时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清晨,乌圆还躺在卢氏榻上呼呼大睡时,绿箩便进来了。
卢氏刚醒来,还未起床。
绿箩人如其名,今天脸有点绿。
她恨恨道:“夫人,隔壁的青姨娘和紫姨娘一早就来了,说是要给夫人请安。”
一大早,战斗的号角就已经拉响。
卢氏上次给长公主请安的之时,就有打算给两位姨娘立规矩了,没想到她还没行动,人家倒是主动上门了。
绿萝显然是很不满的,对方反客为主,倒让卢氏不好发作了。
待卢氏梳洗完毕,青荇和紫鸢已经在外面等了两炷香的时间。
卢氏坐在上首,先和两位姨娘寒暄了一番,相互之间各有试探。
寒暄完之后,青荇问:“怎么不见夫人昨日抱着的那只虎斑白猫呢?”
卢氏示意绿萝,进入内室将乌圆抱了出来。
青荇见了立即凑上前来:“哎呀,夫人的猫咪就是养的好,如此玉雪可爱,妾看着都喜欢得紧呢。”
说着,她又想上手去摸。
绿萝厌恶青荇,抱着乌圆貌似无意地转身,让青荇的手落了空。
卢氏适时开口:“青姨娘,先坐下来,我们好好叙叙话。”
青荇面色有些不虞,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
已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卫伽蓝从含凉殿出来,沿着太液池边的甬道往回走,这条路到了夏季绿柳成荫,虽然回凤阳宫有些绕路,但胜在凉快。
皇后娘娘近来总是时不时唤伽蓝过去叙话,每次都能正好碰上太子,要说是无意,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连伽蓝的贴身侍女梵云都开始嘀咕:“县主,你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有意撮合你和太子?”
伽蓝心中也存着一段疑惑,但是听到梵云这么直白地说出口来,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她迟疑着答道:“应该不会,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其实也没底。
要是两年前,皇后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打算,一来自己还小;二来是实在没必要为了和卫家联姻犯了皇帝的忌讳。
卫伽蓝的父亲乃定国公卫征,任安西大都护多年,位高权重,深受军中将士拥戴。
太子年已加冠,尚未大婚。
这两年因一些作为屡遭申斥,皇后心中忧惧,想多个强有力的助力也是人之常情。
而伽蓝年近及笄,因生母崔氏去世得早,定国公又远在安西,她亲事还未定下。
伽蓝虽然在宫中长大,和这位太子却属实没有太多交集,只知道太子生得很白,对他的公主妹妹们很严厉,时常训斥她们“性格骄纵、行为恣意”。
虽然他自己行为也很恣意,这两年几次受申斥无非是因为大修东宫、亲近宦臣、不敬太傅、沉迷宴饮等原因。但谁教他是太子,公主们再骄纵,也不敢训斥回去。
前一阵子还听宫人谈起,说太子喜好男色,对女人不感兴趣。
敏和公主对这个传言深以为然,她私下还透露过:皇后如今选太子妃,第一挑的不是家世,而是容颜。据说是想找一位倾城玉颜色,将太子的爱好掰回来。
想到此处,伽蓝不由用纤纤玉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蛋,她一向美而自知,但绝不至于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逆转太子的喜好。
这样的姻缘,伽蓝绝不敢接受,何况皇上和自己父亲也不见得能同意。
好在太子对伽蓝也是淡淡的,想来传言大抵是真的。太子无意女色,更不想娶她。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成日和那群“性格骄纵、行为恣意”的公主们混在一起,又能好到那里去呢?
伽蓝扶着梵云的手,一路低着头胡思乱想。
临近辰时,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凤阳阁有些远,伽蓝走得又急,额前出了一层薄汗。
梵云递来一个洁白的帕子,她接过来轻轻沾了沾额前的汗,放缓了脚步。
又绕过一处假山,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伽蓝表妹?”
伽蓝停下步子,抬头一看,是襄王李弦。
襄王的母妃崔昭仪,和伽蓝的母亲皆出自清河崔氏,所以唤她一声“表妹”。
近几个月来襄王的种种暗示明示,伽蓝已经收到了一箩筐。对此,她的态度是已读不回,任由他的热情慢慢消退。
然而他却颇有几分锲而不舍的精神,今日又来此处偶遇。
襄王从假山洞里出来,在她面前站定,一张俊脸带着和煦的微笑,看到她目露欢喜。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已是修长挺拔,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衬得他眉目如画,再加上手中那把用来附庸风雅的折扇,活脱脱一副风流少年、倜傥书生的形象。
避无可避,伽蓝向他行礼,“襄王殿下。”
襄王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表妹怎么走得这样急,发髻都有些歪了。”
十多天不见,她出落得又精致了些,让他多看一眼,就多喜爱一分。
伽蓝用手摸了摸发髻,看向梵云,见梵云微微摇了摇头,便知自己鬓发未乱,襄王不过是言语戏弄,于是怒目瞪了他一眼。
襄王却好似被这一瞪取悦,轻轻笑了起来。
笑了一声后,他又问:“我送你的发簪,怎么不见你戴?”
伽蓝无语,他给各位公主妹妹送的发簪都很正常,给她所赠的却是一对玉蝉簪子中的一支,另一支他自己留着。
此时这样问,分明是在调戏撩拨。
伽蓝咳嗽两声,板着脸道:“襄王殿下还请自重。”
襄王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退反进,他故作哀怨道:“表妹如今长大了,竟和我这样生分,小时候还‘弦哥哥’、‘弦哥哥’地喊我。”
小时候伽蓝确实喊襄王“弦哥哥”,因为视他为兄长。
可他看她的眼神却渐渐变了,变得暧昧不清。
连与他同母的妹妹七公主宁安见了都要劝他收敛一下,不要觊觎得那么明显。
只是宁安和敏和公主两个争探花郎的事情,襄王都劝不住。反过来她又怎么能劝得住襄王不要觊觎伽蓝呢?
伽蓝懒得回答他的话,行了一礼就要告辞:“想必殿下还有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襄王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问她:“你这是在躲我?”
伽蓝抬头,对上他一双风流含情的桃花眼,心中有些恼怒。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咬牙道:“殿下到底想怎样?”
襄王见她薄嗔含怒的模样,倒是更添了几分笑意。
他抬手想去触摸她的发丝,随口道:“我没想怎样,就是和你聊聊天。”
伽蓝拍掉他的手,正色道:“襄王殿下,你可知我喜欢沉稳持重的男子。殿下举止实在有些轻浮,我不喜欢。”
襄王闻言一愣,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他沉默了片刻后道,“伽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去皇后宫中见了太子?”
伽蓝反问:“这与殿下有什么相干?”
襄王冷哼一声:“太子殿下绝非良配。你从小到大在这宫廷中听得还不够多吗?你要是聪明点,就不要和太子扯上关系。”
伽蓝回答:“殿下请放心,我如何敢心存妄想高攀太子?只是皇后娘娘传唤不得不去而已。”
见她答得干脆,他有些放下心来,先前还总担心她会被东宫权柄所诱惑。他自幼长在宫中,知道不仅男人会迷恋权位,女人也是。
伽蓝继续道:“同样,我也不敢和殿下有什么牵扯。如今你我也都大了,不比小时候,还是各自保持距离得好,免得让别人看见了有损殿下清誉。”
襄王一时气结:“你怎能将我和别人一样看待?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吗?”
知道又如何,知道也不喜欢你。
伽蓝原本以为冷处理襄王就会懂,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挑明。
她挑了挑眉,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殿下乃天家贵胄,何其贵重的身份。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她带着梵云,匆匆往凤阳宫而去。
凤阳宫专门为未嫁的公主们而建。
大乾皇室一向枝繁叶茂,因此凤阳阁几经扩建,现在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多处院落。
日常住在此处的有五公主静乐、七公主宁安、八公主敏和,以及包括迦蓝在内的若干位公主伴读。
伽蓝住的地方叫篁园,里面千百竿翠竹交相掩映,别有意趣。
一脚踏入篁园,便感到一股幽凉之意。
进了东次间,她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一饮而尽。
沐浴了一番,换上一身浅色的轻容纱裙后,伽蓝靠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歇息,任由宫女在旁边一下一下地打扇。
方才说完那些话之后,襄王悲伤破碎的神情被她尽收眼底。
伽蓝心中的理想夫君一直是自己父亲那种:岳峙渊渟,不怒自威,看着就有安全感。
而襄王清新俊逸,风流倜傥,和伽蓝喜欢的类型背道而驰。
就这样吧,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片刻。
外间的帘子忽然一动,侍女拾翠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宫女。
“县主安好”,小宫女看起来年龄不大,却颇为伶俐,“奴婢奉英王之命,给县主送些新鲜的荔枝。”
英王李忻言是吴惠妃之子,一向淡泊名利,好饮酒,爱作诗,府上聚集了一批文人骚客,时常谈诗论道,颇有名士之风。
荔枝深得时下贵人喜爱,只是保质期短,要从遥远的岭南送来并不容易,一路快马加鞭运过来耗费的人力钱财都不少。
不过伽蓝关心的不是这个,她是觉得号称皇家隐士的英王李忻近来也像吃错药了一般,对自己格外殷勤。
这让她隐隐担心,他莫不是也像襄王一样,对自己有所企图。
那小宫女觑着伽蓝的神色,笑着说道:“各位公主那里都有了,这一份是给县主的。”
听到各处都有,伽蓝放了心,让梵云收了荔枝,打赏了那个小宫女。
梵云打开装荔枝的精致盒子,上面一层放着鲜红饱满的荔枝,下面的小屉置了一层厚厚的碎冰保鲜。
伽蓝并不爱吃荔枝,剥了两颗尝了下味道,就将剩下的赏给了篁园的侍女尝鲜。
梵云依言将荔枝收回盒子中准备拎出去,整理置冰的小屉时,夹层中竟掉出来一个信封。
伽蓝的脑子咯噔一声,然后亲自将信封捡了起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花笺,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落入眼中的是几行笔走龙蛇的狂草字体,一如英王本人般狂放不羁:
“伽蓝妹妹,昨夜赏月,偶得五绝一首,请赏析……”
作诗品诗是大乾的一种时尚,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文官学士,皆爱以诗会友。
但是普通男女之间,倒也不用赠诗。
特别是看着五绝中的“相思”二字,伽蓝觉得头顶仿佛有一道滚雷响起。
难道直觉竟是真的,英王也在觊本县主?
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个襄王,又来一个英王?
这等闲平地起波澜的日子,怎么这么刺激呢。
伽蓝顿时睡意全无。
我拿你们当哥哥,你们却觊觎我的美貌。
仁义道德又在哪里?君子之风又在哪里?
毫无疑问,英王也绝不是伽蓝喜欢的类型。
如果让伽蓝按自己的选婿标准打分的话,英王的分数应该比襄王更低。
俗话说的好,多情却似总无情,无情却总表现得很多情。
而英王看似多情实际薄情,她还是喜欢务实一点的。
伽蓝看着那张花笺,没有半分遐思,将它揉成纸团扔在废纸篓里。
大乾民风奔放,思想开明,并不要求女子必须泯灭本性,将《女德》、《女则》、《女戒》刻在脑子里。但也并不意味着,支持年轻男女私相授受、私定终生。
伽蓝觉得,襄王和英王,属实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不像魏王,也就将近弱冠的年纪,却沉稳持重,行事有方,怪不得这些年越来越受倚重。
魏王和敏和公主一母同胞,都是韦贵妃所生,因为天资聪颖很早就开府建衙,伽蓝和他只见过寥寥数面。
不过她经常听敏和公主提起这位兄长,在敏和公主的描述中,魏王颇有威严,敏和在他面前总是装得乖乖巧巧的,生怕被他教训。
魏王受陛下倚重是朝内外的共识,这也是皇后日渐不安的原因之一。
一边是太子行为不检,另一边是魏王明礼戒奢,朝中大臣都长着眼睛,人心向背是很可怕的事。
皇后只盼着魏王尽早娶了王妃,然后根据祖宗章法将魏王赶到藩地去。
只是不巧得很,韦贵妃倒是为魏王相看过几家贵女,到最后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
皇后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太子比魏王大几个月,至今却没有娶正妃的意愿,皇帝似乎也不急,唯有皇后一人日日焦虑。
眼看着魏王在朝廷内外的呼声越来越高,隐隐有胜过太子的趋势。然而皇帝似乎毫无察觉,在人前依旧不加掩饰地表达对魏王的欣赏。
本朝开国以来,一向只有东宫设崇文馆,可广招学士。
皇帝半年前为魏王破了例,特许魏王府设文学馆。如今魏王府上也集结了一大批饱学之士,前几日魏王新呈上来的《括地志》,皇帝看了连连称赞,又给魏王赏赐无数。
朝堂之事波云诡谲,伽蓝不想在上面浪费太多神思。
当下她决定对英王的诗词鉴赏邀请视而不见,后面要是英王贼心不死的话,她再像打发襄王一样,用恳切的言辞拒绝英王。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到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
看起来今年皇帝没有去行宫的打算,皇后娘娘体恤公主们身子娇贵,便停了文昭殿为公主们所设的讲学。
忽然而至的假期让伽蓝有些不太适应,一时间有些无所事事。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回过定国公府,她决定出宫回府一趟。
卫家高祖卫崭早年随着大乾开国之君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大乾立国后,卫崭又数次领兵横扫漠北、安西,为大乾创下了空前绝后的版图,奠定了万国朝拜的基础,受封超一品定国公。
斯人虽逝,荣耀永存。卫崭等人高的画像至今陈列在凌烟阁中,是为人臣荣耀之最。
不过也有美中不足的事,大抵是卫崭杀孽过重,卫家香火一直不旺,几代以来一直单传。到了卫征这里更是,至今只有卫伽蓝一个女儿,而自伽蓝母亲崔氏去世后卫征也不愿再娶。
大抵是念及卫家的功劳,并且考虑到安西严酷的气候,陛下破例下旨封伽蓝为柔嘉县主,教养在宫中,和公主们同席同座。
如今卫征在安西镇守,伽蓝住在宫中,偌大的定国公府平日竟就只有一些老仆看守,伽蓝只能偶尔回来巡视一趟。
伽蓝趁着太阳往下落的时候,去皇后宫中请示。得到许可后往凤阳阁走去。
以往独自走在这条路上,她总会担心会遇到襄王,这次倒是安心多了。
然而,下个转角处,她又一次碰到了襄王。
伽蓝:“……”
襄王似乎憔悴了几分,白净的下巴上也生出了青青的胡茬,看见她也很吃惊,看起来并不是特意在此处堵她。
他不复往日调笑的状态,犹豫了片刻,才轻声喊:“伽蓝表妹。”
伽蓝也向他行礼:“襄王殿下。”
襄王见了她,期期艾艾似乎有话想说,但两人所站的地方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伽蓝心中不忍,环顾四周,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
夏天正是蔷薇盛放的好时节,不远处一架蔷薇生得枝繁叶茂,上面开满了粉色的花朵,远远望着粉蒸霞蔚,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此处僻静少人,她在蔷薇架下站定,襄王会意,也跟着走了过来。
伽蓝主动开口问他:“殿下可还是有话想说?”
襄王沉吟片刻,说道:“伽蓝,那日你说我举止轻浮,我起初没有在意。回去后想了又想,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唐突之举,我这里向你赔罪。”
他向她拱手赔礼。
伽蓝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恳切,她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于是便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忘记了,难道还能跟殿下记仇不行?”
襄王听到她并无怪罪之意,心下也轻松了几分,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伽蓝又道:“殿下以后要是有了心仪的女子,记得发乎情止乎礼,方是君子所为。”
身为皇子,从小有最好的老师教授他们孔孟之道。襄王不是不知道君子之风,只是很少被人如此要求罢了。
襄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算是应了。
他想了想,笑着对她道:“伽蓝,你说你喜欢沉稳持重的男子,可是戏言?要不你再说得详细一点,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伽蓝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中清楚地知道,襄王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她父亲那种性格。
这世上少有她父亲那样的男人了吧,岿然如山,情深似海。
她思索了片刻答道:“殿下,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殿下非我心仪的类型,但肯定有人喜欢殿下这种。所以殿下做自己就好,不必刻意求变。”
襄王听了,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伽蓝,你是不是喜欢我四哥?”
伽蓝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四哥是指魏王李恪。
陛下成年的皇子中,太子李致行三,魏王李恪行四,英王李忻行六,襄王李弦行七。
还有一个离宫多年,一直杳无音讯,据说去了域外的二皇子李暄。
她和李恪话都没单独说过几句,何来喜欢?
襄王见她皱眉不语,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太子无意,六哥放浪形骸,自然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想来想去,只有四哥算得上如你说的那般,沉稳持重。”
伽蓝有些无语:“难道我就不能心无所属吗?”
襄王苦笑了一下:“伽蓝,若是你真的心无所属便好了,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努力一下。可是我从你的话语中能感觉到,你心中有那样一个形象,是你所喜欢的。我想不到别人,只能想到四哥。我对你的心意,你都知道,有何苦还要骗我?”
伽蓝扶额,深呼吸几下,决定让他彻底死心:“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倾慕魏王殿下,尽管我从未单独与魏王说过话。他像巍巍高山,滔滔流水,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我被他的气度所折服。我原本不想把这份倾慕告诉任何人,只想将其深深埋在心里,但是今日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想瞒你...”
伽蓝一番话将魏王夸得宛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盖世英雄。
她还强调,自己对魏王的倾慕是一种高山仰止之情,她只愿意在远处观望他的风华,绝不会有半点想去靠近的想法,因为她怕亵渎了魏王的气质。
襄王听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沉默,最后说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今日的话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然后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晚风吹得满架蔷薇簌簌作响,伽蓝出神地看着襄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吐出一口气,心虚地想,今天拿魏王当挡箭牌的事可千万别被人知道。
正出神的时候,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把:“伽蓝!”
伽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道熟悉的身影,敏和公主。
她惊疑未定地拍着心口,狐疑道:“殿下,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可吓死我了!”
她和敏和公主年纪相仿,两人脾气相投,一向亲厚,私下相处并不拘礼。
不知为何,她觉得敏和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伽蓝问她:“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其实,我方才一直这里”,只听敏和公主幽幽地说道:“伽蓝,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四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