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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辰 ...
Arist突然从床上坐起。
他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过去的种种本该被遗忘的事情都如走马灯般涌了出来。
走下床,余光无意瞥见一封信,看起来应该是从缝隙中勉强被塞进他的住所。
搬离原来的学院后,平时和他来往的人寥寥无几,而这些人大多是不识字的平民,这封信来得倒是奇怪。
他摩挲着边缘染血的信封,拆开了信。
信纸有些皱,看得出来被揉过的痕迹,他一张张仔细展开,却发现那是一个本不该给他写信的人的字迹。时过多年,他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致我最爱的老师Arist
我现在处于一个十分艰难的境地,敌军层层逼近,属于我的时代即将结束......
......
很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孩子的时候,我的父王告诉我,如果有想做的事情,那就去大胆地做吧,哪怕你会因此失去生命。
很矛盾,对不对?我是父王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死去了,那我的人民该怎么办?
父王看出了我的疑惑,微笑着离开了,过了几天,父亲替我找了老师。
......当我的第八个教师受不了我的顽劣而离开时,父王叹了口气,便任由我淘气了。
于是到了十三岁。
我遇见了您。
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我最愧疚的一件事,是在您接住我的时候,您微微笑着,对着我敞开了双臂......然后,您整整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您的腿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您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温柔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说,孩子,没关系。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很难过,很后悔。
那之后我努力理解您的学说,试图侥幸地以此来弥补我对您造成的伤害。
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
一直......不敢正视您的眼睛,不是不尊重老师您,而是因为它太过智慧,有些深藏在内心只能在深夜发泄的秘密在它的注视下,怕是会被发现。
事到如今,我也是将死之人,一个好战残暴的征服者罢了。这是我的命运,我不后悔。
有些事,一直没和老师您说。
......
十六岁那年父王派我去远征,时人只知父亲想要磨砺我,却不知那是为了逃避。
逃避您,逃避自己对您日益增深的情感。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所以我错误地对您故意不理不睬,每每相遇,您对我行礼的时候,内心深处的想法便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我向父王提出了随军队离开的请求。
在营帐中的第一个夜晚,久久无法入睡的我一直看着星星的光辉变得越发黯淡,然后,看到一轮越来越大的红日。
......
后来遇到不顺的时候,我会学着您的样子,张开双臂去拥抱阳光,仿佛被您抱在怀中。
您经常对我说,没关系的,Alex,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是温柔啊。
我看过很多因为战争而失去亲人,失去家的人,他们看着我,眼中满是希望。
他们希望我推翻无能的政府,希望有一个人能改变这黑暗的一切。
我想解救他们,我想……被您夸奖。
想把整个世界打下来,把和平而美好的它,献给您。
......
回国后,父亲说Natalie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和Natalie定下婚约的人,是我。
为了早日登上皇位,我对父王说,好。
空气中无形的荆棘密密麻麻地扎了过来,有什么东西碎的无法收拾了。
成婚前一晚,我在您面前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明知自己不会被酒精麻痹,但是我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牢牢拴住心里的野兽。于是,我仓促地离开了,您每一句祝福我的话,都像是最坚韧的匕首在我空荡的胸口搅动。
跌跌撞撞地跑到角落,一下一下发泄般地打着墙。
我有想过,若不生在皇家,该多好。
恨那些能向您大胆示爱的小姐们,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明明已有婚配,却是心心念念着您,这样的我真是恶心啊。
……
都结束了,还有最后一场战争。当您收到信的时候,叛军应该已经包围了这里。这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必须持续下去,即使无人生还,我也要保证我的人民有逃出去的时间。
我最深爱的老师,请原谅我的无礼和粗鄙,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远离这片土地,自由地活下去。
能遇见您是我毕生的荣耀。
Alex
Arist看完信,默默地望向窗外。
东方。Alex的战场。
“小家伙,你可知道这些话我等了多久啊。”Arist叹了口气,收起了眼里的情绪。
是时候离开了。
他要活下去,为了那个傻傻的小家伙而活,带着小家伙的份,一起活下去。
战场。
Alex看着贯穿胸口的那一把剑,淡淡地笑了。
他当着叛军的面,对着西方,张开了手臂。
朦胧间,他感到一阵温暖,Arist把他抱进了怀里。
真好啊,在最后的时光也能看到老师。
随着剑的抽出,他缓缓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就此定格。
十年后。
店员敲响了Arist的门。
“什么事?”
“店长,有个孩子想见您。”
“哦?”Arist扶了扶眼睛,目光仍在书上,“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孩子,亚麻色的短发,不过他那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蓝色眼睛真是好看的要命。”
Arist瞬间抬起头,店员诧异地看着他快步走下楼,没了半点平日里的沉稳。
他看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在看他。
男孩看着面前亦惊亦喜的中年男子,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啊,终于找到老师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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