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沐心乔

14、第 14 章

　　房子离市区不远，地理位置极佳，价格当然也很可观。季嘉平当初买房的时候也想过在附近，但这边的房价他却负担不起，只好忍痛选择了环境不那么好，价格却相对比较便宜的工业区。
　　凌泉买的房子是一套三室两厅，房间布局和光线都很好，空间宽敞。季嘉平站在阳台眺望，刚好能看到不远处在市中心新开发的公园，秋天大片大片的枫叶红的耀眼，季嘉平眯了眯眼，这里确实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好很多。
　　凌泉站在他旁边，笑着看他，“还喜欢吗？”
　　季嘉平点头，突然问：“我们真的要住一起吗？”
　　凌泉察觉他心里的不安，将人抱住，在他鬓边问：“不是说好了吗？”
　　季嘉平心里还是担忧，将心里的不安说出口，“别人会不会看出来？”
　　“嗯？”凌泉发出疑问。
　　季嘉平又开始皱眉，“我在网上写小说，影响不大。可你现在在学校当老师，如果被人捅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的前途可就……”
　　“你在怕什么？”凌泉放开他，食指按在他眉间，“别皱眉。”
　　季嘉平不能不愁，他是无所谓，可两个人一旦住一起，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发现点什么，凌泉现在担任大学导师，如果爆出这件丑闻……
　　凌泉叹口气，无奈的说：“你想的也太远了。”
　　“嘉平，”凌泉说，“我不是非做老师不可。”
　　凌泉食指在季嘉平眉间拂过，想替他抚平眉头，“就算我不当老师，我也可以做别的工作，总不会过不下去。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找不到工作，不是还有你养着我吗？”
　　调侃似的，凌泉故意问：“难道嘉平不愿意养我吗？”
　　“没有！”季嘉平赶紧否认。
　　凌泉笑起来，“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如果真到了我失业的那一天，我也可以学嘉平，去网站写点小说糊口。”
　　季嘉平弯了弯嘴角，心里却还是隐隐不安。
　　“别想了。”凌泉安慰他，“嘉平，我不怕失业，我只怕失去你。没有你，凌泉才是真的过不下去。”
　　猝不及防被表白，季嘉平脸上温度骤升。
　　凌泉揽住他的肩膀，轻咳一声，“其实，我还有件事瞒着你。”
　　“什么？”季嘉平身高比凌泉矮了两厘米，只要微微仰头就能和凌泉对上视线。
　　凌泉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虽然很羞耻，但是为了不让季嘉平再胡思乱想下去，凌泉只好坦白，“其实，我在网上偶尔也写点东西。”
　　“嗯？”季嘉平讶异，站直了些。
　　“那个，”凌泉难以启齿，咬了咬牙说：“就，一直给你的小说写同人的那个作者。”
　　“咳咳，那个人就是我。”
　　这下不仅仅是惊讶了，季嘉平简直不敢置信，不确定的重复，“那个人，是你？”
　　凌泉点头，深深呼出一口气，话说出口，羞耻感倒是没想象的深，“是我。”
　　季嘉平退后半步，上下打量着凌泉，惊讶程度溢于言表。
　　凌泉脸上也隐隐开始发烫，恼羞成怒般将人揽入怀中，装作恶狠狠的模样说：“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能是我吗？”
　　季嘉平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
　　不敢说，季嘉平想起来他还专门切了小号去凌泉微博下点赞，想起来三年前在微博上洋洋洒洒一篇读后感，想起来他暗搓搓的撺掇粉丝圈地自萌，想起来就是那时候他在微博上首次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
　　说不上来两人谁比谁尴尬，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默契的转移话题，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开始谈论新房子的装修问题。
　　不过晚上回去后，季嘉平却迅速关注了凌泉，并且新发了条微博，“脱单。”
　　评论简直普天同庆，这不是十二月一个人脱单的问题，这涉及到十二月笔下的那么多儿子能不能HE的问题！
　　季嘉平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圈凌泉，主要是想起来他当初明示暗示粉丝不要在他这个正主面前磕CP，现在脸就隐隐的疼。
　　凌泉看到了这条微博，在下面回复了一个小小的心，瞬间这个回复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顶到第一条，季嘉平想假装没看到都不行，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凌泉的回复下回了一个同样的心。
　　这下粉丝彻底沸腾了，我去！磕了这么久的CP原来是真的吗！
　　季嘉平不敢看粉丝的评论，关了手机赶紧睡觉。
　　隔壁凌泉手指擦过手机上那个小小的表情，唇边挂着笑意，嘉平在网上和现实生活中就好像是两个人，说不清哪个性格更好。
　　但是，凌泉放下手机仰躺在床上，眼底的笑意溢出，每一个都嘉平都十分可爱啊！

　　得知最近季嘉平四处打听卖房子的事，阮星回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平生第一次翘课打车去找季嘉平。
　　季嘉平盘腿坐在沙发上，拿勺子挖酸奶吃，“没有啊，我能有什么意外。”
　　阮星回坐在他旁边，嫌弃的看了一眼季嘉平手里的酸奶，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最近在打听卖房子？是急着用钱？”
　　季嘉平咽下最后一勺酸奶，随手一扔，盒子准确无误落入垃圾桶内。舔了舔嘴唇，季嘉平说：“不是的，凌泉刚买了新房子，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季嘉平：“但是房子我一分钱没出，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准备把房子的装修钱给付了，我手头钱不够，就准备把房子卖了。而且，以后我搬去凌泉那边住，这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掉。”
　　阮星回像看傻瓜一样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凌泉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季嘉平歪着身体躲开她的魔爪，“没灌。”
　　阮星回嗤笑，“没给你灌迷魂汤，那你是自愿的了？”
　　季嘉平点头，“嗯。”
　　阮星回恨铁不成钢，“虽然我相信凌泉的人品，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卖了房子，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那你怎么办？”
　　季嘉平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认知里，一旦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怎么，想通了？”
　　季嘉平点点头，“想通了。”
　　还没等阮星回欣慰片刻，就听季嘉平问：“你认识的人比我多，你能帮我把房子卖了吗？”
　　“你！”
　　季嘉平：“我相信凌泉，我们不会分手的。而且，就算最后我们会分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我只想过好现在。”
　　阮星回看他的目光复杂，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她早该知道劝不动季嘉平的，这人就是个情种，情衷钻进骨缝里的那种。季嘉平这样的人，一旦喜欢上谁，那就是奋不顾身，不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爱的时候用尽全力去爱，局外人再怎么劝也没用的。
　　到了这个地步，阮星回也只能认命，帮忙打听有没有人准备买房子，能帮一点儿是一点。
　　午饭时间，阮星回留下来给季嘉平加餐，季嘉平则拿了钥匙去隔壁给十二添食。
　　十二前几天刚绝育，脾气正大着，平时凌泉不在家的时候季嘉平还偶尔把猫抱到家里逗逗十二，这几天十二却是连摸都不给摸了，就连凌泉碰它，它也是不高兴了就挠一爪子。
　　这种情况，季嘉平还是很识趣的不去招惹它，给它添了猫粮就准备回去。谁知十二这几天心情不好，胆子也跟着大起来，趁着凌泉不在家，把他的卧室捣鼓的乱七八糟，不忍直视。
　　季嘉平从卧室半开的门缝里看见卧房惨不忍睹的模样，想了想拍了张照片发给凌泉。
　　凌泉兴许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季嘉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凌泉的卧室。心里不断暗示，他只是看房间太乱了，替凌泉收拾一下而已。
　　再说了，他现在是凌泉的男朋友，帮他收拾一下屋子不算过分吧？
　　季嘉平不是第一次进凌泉的卧室，却是第一次独自走进凌泉的私人场所，季嘉平想着自己找的借口，故意将卧室房门打开，光明正大的走进卧室。
　　将地上十二丢的到处都是的玩具一一收拾放好，季嘉平顺便把凌泉早上起床后凌乱的被子叠好，打扫了卫生。
　　出门的时候，又看见十二不知从哪里叼着一个文件袋，怕是凌泉学校的资料，季嘉平迅速窜过去想把文件袋从十二嘴里夺过来。
　　十二咬着文件袋不肯松口，季嘉平不敢使劲，怕伤了十二的牙，一人一猫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还是十二不耐烦了，磨了磨牙，把文件袋咬穿了一个孔，松开了文件袋去寻找另一个目标了。
　　季嘉平庆幸的拍拍胸脯，文件袋上沾着十二的口水，黏腻腻的。顾不上恶心，季嘉平赶紧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检查，也不知道十二是不是把文件咬破了。
　　幸好幸好，文件无恙。季嘉平松了口气正待将文件重新放进去，目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顿住。
　　阮星回做好了饭，又等了十几分钟，季嘉平始终没有回来。心下奇怪，怎么喂猫喂这么久？
　　当下准备去隔壁敲门，就在她等不及起身的片刻，季嘉平推门进来，脸上的神情很奇怪，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忧愁。
　　“怎么了？”
　　季嘉平出神的看向她，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慢慢组织着语言，“我刚刚，在凌泉那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阮星回看不懂他的神色，斟酌着问：“是什么？”
　　季嘉平还是不太相信，皱着眉说：“是他刚买的房子的房产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阮星回愣了半晌，明白过来，问他：“这不是好事吗？”
　　季嘉平把之前的问题抛回去，问：“他就不怕哪一天我们分手了？”
　　阮星回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你们不会分手吗？你这么相信他，他肯定也相信你。”
　　季嘉平抿了抿唇，低声应了，看到餐桌上自己最爱的食物也神情恹恹，提不起来精神。
　　阮星回放下筷子，不解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
　　“那为什么心不在焉？”
　　季嘉平也放下筷子，“凌泉买房子是在搬来之前，我的名字是后来加上去的。但是我看了日期，是在我提出负责装修的日子之前。”
　　“星回，”季嘉平说：“凌泉他真的那么信任我吗？”
　　阮星回不明白他弯弯绕绕的心思，用她一贯简单直白的语气说：“你相信他，他自然也信任你。你能为了他孤注一掷卖掉房子，他就不能把你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上？”
　　季嘉平好像被说服了，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
　　阮星回离开后，季嘉平摸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给凌泉发了消息，把他不小心看到凌泉的文件这件事告诉了凌泉。
　　过了一会儿，凌泉才回复他，很短的一句话，季嘉平却感觉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间，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落到了实处。
　　“那是我们的家，你的名字当然要写在上面。嘉平，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