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情感主播》圭期

11、飞蛾扑火

　　塔内安静极了。
　　一滴水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突然，墙上两起一盏蜡烛，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一直到汇成一个圆。
　　夏岁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大概有两百平左右。
　　四周空旷，正中间的位置立着一个“路灯”。
　　没错，怎么看那都是一个用黑色钢架支撑，上方是梯形玻璃做灯罩，中间是黄色灯泡的路灯。
　　只不过这个路灯的灯罩里面放的是一盏油灯。
　　稍稍往前踏一步，就像是踏在了厚厚的尘土上。不由令人联想到老板娘提起的化为飞灰。
　　“姐姐，你看那！”
　　夏岁顺着年年指得方向看过去，一只飞蛾正在绕着一根蜡烛飞，然后猛地扑上去，瞬间化作灰烬。
　　或许，这地上的灰烬不仅仅是闯关者的骨灰，还是这些飞蛾殉葬的遗迹。
　　这时，墙壁一侧打开了一扇石制的旋转门。
　　门内走出一个女人，同这个地方的游魂不同，她的容貌高贵，穿着典雅，像是从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样。
　　“欢迎二位到来，末坎奉主人命在此守关。这是黑塔第一关，由主人亲自设计，二位只要能取出那架上油灯，便算是过了关。若不能……”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夏岁抬头望“路灯”玻璃灯罩里面的那盏油灯。
　　想过这一关，首先得会爬树吧？夏岁心里想着，有些后悔小时候太过文静，别的小朋友上树掏鸟窝的时候她非要在下面看书，结果鸟蛋掉下来砸了头不说，主人放了狗还偏偏追着她咬。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黑色的灯柱却突然降落下来，没入地表，一直到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
　　末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请吧。”
　　夏岁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站在那里不动。
　　“年年，有观察到什么？”
　　年年摇摇头：“姐姐，我只是能感觉到，即便是死也不愿意靠近那盏灯。姐姐，你看到它不害怕吗？”
　　夏岁又看了一眼灯罩内的火苗，和墙上那些烛火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
　　年年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一个哆嗦：“姐姐，这盏灯里面的怨力绝非你我可以抵挡的。”
　　想也是这样，若真的只是一盏普通的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此化作了飞灰？
　　“姐姐，我先去试试吧？”年年虽然在发抖，声音却很坚定，“我是僵尸，说不定可以抵抗呢！”
　　夏岁自然不会同意。
　　“先不要着急，让姐姐再想一想。”
　　末坎端着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夏岁和年年：“上千年来，走进这黑塔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么淡定的还是在少数的。怎么，想出什么了？”
　　夏岁沉吟半晌，反问道：“姑娘刚才说，你的名字叫末坎？”
　　末坎似乎很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夏岁视线在四周墙壁上的烛火上游走，最后定格，望着那脆弱似乎一股弱风便可以吹灭的居中灯盏上。
　　“用坎这个字做名字的可不多。”
　　“哦？”
　　“坎，为八卦之一，属水。你在这以火为中的阵中，自名为坎，即为水，就是为了克火的吧？”
　　末坎神情一瞬间的失常，旋即又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果然聪慧，所以呢？”
　　夏岁摇摇头，没有所以，她也只是想到这些。
　　或许，自己也应该以水克火。可是小时候爸爸妈妈找人帮她批八字，她是丙戌土命，拿来克火怕是无用。

　　就在这时。
　　巨大空旷的空间内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薄翼同空气剧烈摩擦发出的声响。
　　夏岁惊恐地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的飞蛾洪水一般地汹涌而来，卷起地上的灰土。
　　只稍微迟了半步，年年的一只小手就被吞噬殆尽，只留下了森森白骨。小家伙吃痛哭嚎，夏岁把年年护在怀里，拼命往飞蛾群外跑。
　　慌乱中来不及思考，但潜意识中她已经做好了被这些飞蛾吞噬殆尽的准备。
　　夏岁跑得急，一绊摔倒在地，同时将年年护在了下面。索性，她便维持这个动作，不再移动，虽然自己的身体也很难护年年周全，护一时……也够了。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那些嗜血的飞蛾却只是围着夏岁拼命地飞，却在即将要碰到她的瞬间，又调转方向，来不及撤退的纷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化作粘稠的血水掉落在地。
　　夏岁依然狼狈地维持将年年护在身下的动作，焦急地问年年怎么样。
　　年年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却坚强地报平安：“姐姐，年年没事的。”
　　一只手被吞了没有了血肉，怎么会没事？
　　夏岁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些前赴后继的飞蛾。
　　似乎，这些东西害怕自己？
　　只有拼死一试了！
　　夏岁伸出手指，主动去触碰距离自己最近的飞蛾。
　　那只飞蛾当即便化作了血水，发出腥臭的味道，然后落在尘土之中，旁边的飞蛾惊恐地纷纷退散。
　　夏岁确定了心中所想，挣扎着站起来。
　　被大批飞蛾遮住了路，看不清方向，她只能凭着直觉往中央处走去。
　　这些飞蛾一定是怕火的！果不其然，当她越靠近那盏灯，飞蛾的数量便越少，有些逃遁，有些则是直接化作了飞灰。

　　最后当她愈发靠近烛火，仅剩的那些飞蛾纷纷扑向了中心的灯盏……
　　飞蛾扑火！
　　室内再次归于平静。
　　夏岁缓了十几秒钟，才能再做动作。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年年在后来的飞蛾攻击中小脸上也受了伤，一侧的脸蛋被撕扯掉了皮肉。
　　夏岁心疼地眼睛发红。

　　末坎在飞蛾出现的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室内只剩下了夏岁和年年。
　　夏岁艰难起身，叫年年站得离自己稍微远一些，然后朝着灯盏走过去。
　　灯盏的周围满是飞蛾扑火后的血污和灰烬，可是烛火外面的灯罩上面依然光洁。
　　夏岁伸出手指，尝试着轻轻触碰灯盏的外罩。
　　是凉的。
　　透彻心扉的凉。几乎在瞬间就游走在每一个关节处。
　　夏岁忍着剧痛，猛地掀开罩在上面的透明灯罩，灯罩掉落在地，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蜡烛，和上面微弱的火光。
　　只要拿到蜡烛就可以离开。
　　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要能活下去。
　　“年年，你听姐姐说，等一下姐姐抓住蜡烛，无论发生什么看到有逃生的路口就不要犹豫明白么？万一姐姐没有跟出来你也不要怕，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离开了以后再想办法救姐姐知道了么？”
　　年年一侧的脸失去了皮肉，另外半张脸上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
　　“听到了么？答应我！”
　　年年哭着点头。
　　在年年点头的瞬间，夏岁猛地用手抓住了那根白色的蜡烛！
　　登时，脑海中闪过千军万马的奔腾厮杀、被推向死亡深渊百姓的哀嚎哭泣……
　　夏岁的身体被撕扯，只能跟随着这滔天的罪孽一路沉浮。
　　不！
　　这不是她的命运！
　　夏岁怒吼，脚踏伏尸百万，在一片血红之中厮杀而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中依旧抓着那根白色的蜡烛，但是蜡烛已经灭了。
　　脚下的空间极度扭曲，在前方形成了一个漩涡。
　　这就是出口了！
　　夏岁大喊：“年年，快跳！”
　　就在这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突然跳出，挡在她们前面。
　　“谢了！不要怪我，这飞蛾扑火阵终其一生只能破阵一次，一次过一人。错过这次机会，便再也别想从这鬼地方走出去了！”末坎表情变得愈发狰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高贵典雅，“主人！我效忠她上千年，她就是这样待我的，叫我在这种鬼地方守阵，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魂魄化为飞灰，守着再也没有希望的明天！”
　　夏岁的心头一震，只能破阵一次，一次过一人，就是说在这样一个死水一般的绝境，所有的人就只有一个可以得救。而且是要能够破解后面的两阵，否则就是全军覆没，无一可以逃脱。
　　设此阵者，何其毒也！
　　夏岁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定然是斗不过末坎的，只能暂时拖延：“你的主人是谁？”
　　“她是谁？”末坎神情开始迷离起来，“是在忘川河畔从河底将我救出的冥王啊……”
　　“你胡说，冥王是冥界之主，她才不会这么坏呢！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一定是你太讨厌了，冥王才会这样教训你呢，把你丢的远远的，一定是这样！”年年呲着牙。
　　年年显然是触到了末坎的痛点，长袖挥起，卷起尘土打到了年年的身上，小丫头被甩出老远，几乎撞到了墙上。
　　末坎还不解气，一个飞身便到了年年的身前，一把掐住了年年的脖子：“小东西，我叫你今天就魂飞魄散！”
　　就在她发力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束缚感，从手腕开始有一条红线一只缠绕而上，蔓延极快，所到之处她便动弹不得。
　　而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夏岁还只来得及朝年年这边跑了两步，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击打在她的肩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快速移动。
　　再看年年，身上的小红棉袄化作红线将末坎缠住，小小的双手合十从中发力，将夏岁送到了逃生的漩涡处。
　　夏岁不受控制地坠入漩涡，而站在黑暗处的年年却笑了起来。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年年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僵尸，一只都想要一个亲人的，现在有了，姐姐给年年起名字，照顾年年，给年年做好吃的，保护年年，年年好幸福。以后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呀！年年最爱姐姐了！”
　　“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