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蚀骨》南山婆

3、第 3 章

　　一辆七座拉货车‘突突突突’的在一栋普通小区中停下。
　　精准地在大门口前，半身不遂的熄了火。

　　“你这车还挺灵，该熄火时就熄火，半米都没多，半滴油都没浪费。”
　　萧洛笑着绕过拉货车走了一圈，东敲敲西敲敲，只差给这堆铜铁烧香拜佛。

　　“它的工龄比你大，可得放尊重些。”
　　“罪过罪过，老前辈。”
　　萧洛双手合十，当作谢罪。

　　等李庆国关上门，萧洛环顾四周。
　　小区较为普通，大概是十几年前城改时建的。
　　大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
　　还有几辆媒体车。
　　都是禾城消息最灵动的媒体。
　　红蓝光在不断闪烁，映的小区比嗨吧中央的舞池还要热闹。

　　小区住户有些紧拉窗帘，将自己家遮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立马跟这小区划清界限。
　　也有一些好奇人士睡衣睡裤，趴在阳台上，看着一地的人来人往。
　　对着底下指指点点。

　　记者们有些顶着鸡窝头，有些顶着肿泡眼，喝尽纸杯中最后一滴无糖无奶黑咖啡。
　　皱着脸，极力的探着头，望穿秋水。
　　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值得报道的爆炸性新闻。

　　“唉……”萧洛长叹一声
　　“这年头，行行都不容易啊……”

　　李庆国瞥了眼萧洛，从兜里掏出两个证件别在衣服上
　　“行了，证件别好，外套穿上，我们上去。”
　　萧洛接过李庆国递来的证件。
　　上面是烫金大字。
　　——禾城特别案件调查局。

　　外套是条正盘顺的浅蓝警服。
　　“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有爹有娘了？”
　　李庆国白了不正经的弟子一眼。
　　“什么时候没爹没娘了？祖国山河是爹，人民群众是娘，考核时候背的马克思主义你全忘了？”

　　萧洛朝李庆国拱了拱手
　　“但是把你里面的衬衫藏好了，这究竟是人为事件还是鬼怪横行现在还没个准信。别让媒体找到话头，到时候写的跟要世界末日似的。”
　　“得令！”

　　萧洛低头看了看自己外套里面的制服。
　　比蔚蓝警服较深，有些偏向藏青色。
　　因为不经常穿，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有懂行的前辈的话，也许会认出，这是驱魔师出行时的制服。

　　萧洛披上外套，将制服遮得严严实实，在走入楼梯间时，朝后边的记者半侧过头。
　　轻笑一声，抛了个媚眼。
　　眼波流转，带着无尽桃花意，传给了警戒线外的人。

　　“天呐……”
　　几名年轻的女记者捂着心口，乏力的靠在车前
　　“这位小哥哥也太太太太帅了吧。”

　　嘤咛一声，显些晕倒。将半夜出动的起床气扫除的干干净净。
　　今天赚了，她们心想。
　　“专心些！”
　　李庆国满脸糟心，看着四处拈花的萧洛。
　　“二十七了老婆都没有，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才二十六岁半……”
　　萧洛小声抗议。
　　“四舍五入就二十七了！”

　　李庆国恨铁不成钢的拉着萧洛，往一间人来人往的房间中走去。
　　“到了，就这。”
　　他们刚进屋，一个与李庆国差不多年纪的警官迎来了，与他们紧紧的握了握手。
　　老练，沉稳，应该就是老秦。

　　“老李，不好意思了，这么迟叫你们过来。”
　　说着，他往萧洛这边看了看
　　“哦，这是我弟子，之前在滇南边境走动较多，最近刚在这里稳定下来。”
　　“哦哦哦，欢迎欢迎。”
　　老秦也客气的抓着萧洛的手握了握。

　　老秦的腕力很大，握在萧洛手上，如果是普通人，几乎就要吃痛出声。
　　而他粗糙手掌上的疤痕，也都划在了萧洛手上。
　　萧洛不动声色，也客气的笑了笑，回握住那双试探的手。
　　“哪里，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行行行，你们去吧，我让手下辅助你们。”
　　老秦有些赞赏的看了看萧洛，招过边上的属下低声吩咐几句。
　　“我先走了，局里边等着我过去交代现场情况，老李，接下去看你了。”
　　“去吧。”李国庆挥挥手。
　　老秦也不再多留，大步朝外边走去。

　　边上警员也没停着，用极快的语速介绍着案子
　　“我们一点左右接道报警，说万花小区里有打斗动静，甚至传出器械声。
　　边上的派出所10分钟内出警。
　　等警员到了这里，发现人已经没气了，衣服里的手机，钱包都没了，死者手腕上有戴表的痕迹，现在手表也没了。
　　两个房间抽屉柜子都有翻动痕迹，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物品，所以我们推测，这是一出入室盗窃杀人案。”
　　……

　　警员一边解说着，一边疑惑的看着来人。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是一件比较简单，容易理清楚前后的案子，秦副局为什么来看了之后，要打电话给特调局的人？

　　出了边疆偶尔会传回些风声外，禾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什么恶性案件了。
　　平时这些神棍就跟被裁了似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但如今一来就是他们的副局李庆国……
　　对警员来说，这显然什么值得庆幸之事。

　　作为根正苗红的警方，他们恨不得让特调局的人全部下岗。
　　因为这就代表着天下太平，魑魅魍魉全部回老家过节。
　　“而且这人看着花里胡哨的，能行吗……”

　　萧洛感受得到小警员满肚子的腹议，无所谓的笑了笑。
　　“先带我去看看吧，如果是普通警情那就最好不过了。”
　　萧洛在警员指引下，走到了死者边上。

　　但是一个撅着屁股观察着死者的警员挡住了他的视线。
　　“啪”萧洛毫不留情的抬起手，在那蜜桃似的屁股上重重一拍。
　　“夏刚，起身。”

　　“嗷呜。”那无辜中枪的警员捂着自己伤处，火烧眉毛的原地蹦起。
　　刚直立这眉毛想发作，扭头一看，看到了萧洛。
　　“呀！萧队！萧大哥你回来了？！”

　　这个叫夏刚的警员见到萧洛，就像见到亲娘似的，冲过来一把抱住萧洛。
　　“呜呜呜大哥我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假戏真做还是用力过度，他竟还真的憋出了几滴眼泪和鼻涕，毫不吝啬的朝萧洛身上抹去。

　　“靠，快停！”萧洛急忙抽身。
　　“再蹭我就找你女朋友告状！”
　　此话一出，边上的警员全都噤了声，屏住呼吸，仿佛等待着暴雨来临。
　　疼惜的看着金刚芭比似的警员。

　　果不其然，夏刚“哇”的一声，哭开了。
　　“我被甩了！我被甩了你知不知道！她说驱魔师太危险，我就申请调到公安局，可她又说警察工作太忙，整个星期都没时间陪她，她就把我给甩了，女人都是负心汉，大哥你还拍我屁股呜呜呜……”

　　萧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捂住了夏刚的嘴
　　“别还什么驱魔师驱魔师的，我们现在叫特调员。”
　　萧洛指着自己证件，一字一顿的为自己正名
　　——“特别案件调查处理局的员工！”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伸手摸了摸夏刚引以为傲的翘臀。
　　“行了行了也别哭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你，屁股练的这么好，多翘啊，大家都羡慕着呢。啊，兄弟，别让女人伤了心，有空一起撸铁去。”

　　他自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突然觉得周边气氛一滞，扭头看去，边上的警员包括李庆国，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对。
　　“咳。”
　　他悻悻的收回自己乱摸作妖的手。

　　“我们还是先看看死者吧。”
　　夏刚梨花带雨的让开一条路。
　　这时萧洛才发现，这小子日益雄壮的身躯把一个蹲在地上的人给挡住了。

　　那人身着白色制服，脚上是薄膜胶套，蹲在死者边上，正细细的用棉签擦拭着什么。
　　额前刘海有些长了，挂下丝缕，盖住了眼睛。
　　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
　　—四目交接。

　　萧洛有一瞬间连呼吸都暂停了。
　　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泼淋下来。
　　地上蹲着的人口罩之上，眼眸幽黑。

　　冷冷的看着萧洛，触碰上视线之时，仿佛空气无端的下降了三度。
　　让人不受控制的一抖，牙齿竟上下打颤。
　　眼神没有半点温度，沉疴阴郁。
　　像是有人透过万丈冥河，睁开了沉寂千年的眼，静静地审视着来人。

　　被铁链束缚的身躯无法动弹，但却还是带着屠戮残酷的血腥，直接撞到他的神思中。
　　萧洛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肃寒冷厉的气息。
　　不是喋血敌意，但就是令人心慌神悸。

　　即便自诩见多识广的他，也在这般气息下，寒毛直立。
　　凝聚的清明有一瞬间被打散。
　　他仿佛自己魂魄飘在了空中，看着房间里一蹲一站，对视着的两人，却不敢重新回到躯体之中。

　　“这个人……看着有些奇怪。”
　　可空中突然传来一股无形力量，将他想要逃避的魂魄重新拍回躯体。
　　他重新清醒，发现那人已经站起身，竟比他还高出了一些。

　　“咳。”萧洛清了清嗓子，伸出手
　　“你好，我叫萧洛，特调局的。”
　　听到自我介绍，那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瞳孔中漆黑又加深了。

　　他看了看萧洛伸出的手，似乎余光还瞥了瞥夏刚哭唧唧捂着的屁股。
　　眉间落下淡淡阴影。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嫌弃的事。

　　所以他并没有伸出手。
　　只是对着眼前人点了点头。
　　“顾清河。”

　　简短介绍完毕，他自己往边上迈了一步，让出空间来，让萧洛过去。
　　萧洛尴尬的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撤回。
　　“装什么十三。”
　　他在心里低声骂着，走过那人边上。
　　有一瞬间两人视线再次对上。
　　萧洛脑袋一炸。

　　顾清河死水般的眼中仿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仿佛能听得到自己心中骂声似的。
　　萧洛再次一哆嗦，该怂就怂。
　　立马停住了自己心中碎碎念。

　　他强行稳定下心神来。
　　在方才顾清河站过的位置上蹲下来。
　　但当他接近死者，拉起手时，他就猛然抬头，看向李庆国。

　　老李收到他的意思，也停止了看戏，疾步上前。
　　扒拉开几位警员。
　　“怎么，什么发现？”
　　萧洛推起死者的手臂，掂了掂重量。
　　面色发沉。

　　“你说得对，是有东西少了。”
　　李庆国此时也满脸严肃，推起死者的头部，再重新放下。
　　头部碰到木制地板，声音传来，仿佛是空心的。
　　“真的都没了？”

　　“嗯。”萧洛起身。
　　“怎么了怎么了大哥，你们说是什么东西？”
　　夏刚见两人确认了什么，急冲冲的上前。
　　萧洛此时平日里的轻佻浪荡全都化去，眉间一条纹路因皱眉而显现。

　　“这不是入室盗窃案。这应是入室盗窃案，与杀人案。”
　　“啊……”夏刚张了张嘴，却愣住了。
　　“这有什么区别？”边上一位实习警员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萧洛指着地上的死者
　　“杀人者不是偷东西的人，这里前后来了两拨人。”

　　他侧过头，视线越过顾清河，看向夏刚
　　“小刚子，我看你们得找那个报警人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说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