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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手情书03 ...

  •   沈问秋一晚上没睡好。
      幻想陆庸是不是要监-禁他。

      毕竟,当年陆庸喜欢他喜欢到要发疯一样。
      他们就是因此关系破裂,连朋友也做不成,不欢而散,相当难堪。
      陆庸收留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呢?是还喜欢他吗?还是因为年少时被他狠狠羞辱,所以要报复他?沈问秋辗转反侧,想不出个结果。

      沈问秋睡得极浅。
      早上卧室门一开,他立即醒了,装睡看陆庸要做什么。

      陆庸蹑手蹑脚地洗漱,然后离开了。
      沈问秋起来,坐在玄关的地上,皱眉,像要把门板盯出个洞来。
      这么早去上班了?就这么把他关在这?

      正想着,指纹密码锁“滴”地响了声,沈问秋还没站起来,陆庸提着一份楼下便利店买的盒饭回来,站在门口,发现他坐在地上,惊讶地站驻脚步。
      沈问秋愣了愣,深感丢人的涨红脸。这样被陆庸俯视着,自己好像一条狗啊。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没有无聊的自尊心了。

      沈问秋站起来,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拍拍莫须有的灰尘,说:“你不是说自己做饭更健康吗?怎么去买速食?”
      陆庸绕过他,走进客厅,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我以为你还在睡觉,做饭会吵醒你。我以为你那么累,会睡到中午才起床,就干脆买饭了。既然你醒了,我就不留纸条了。”

      沈问秋跟在他身后,脑子莫名一热,略有点带刺地说:“我试了一下,电梯没有门卡刷不了,我怎么下楼啊?你不在我就出不去?”
      陆庸回头看他,顿了一顿,说:“呃,电梯右手边有一扇门,就是楼梯消防楼梯通道。”

      “……”沈问秋抠起裤边。
      沈问秋还在为自己的被害妄想尴尬不已时,陆庸径自进书房,一分钟后出来,找出备用房卡给他:“你先拿着。我也只有两张房卡,小心不要弄丢。门的电子密码xxxxxx。”
      沈问秋收起房卡。
      陆庸真诚自然地问:“你还要睡吗?起床了的话,我做个早饭吧。吃完我也得去上班了。”
      既体贴,又疏远。
      就好像他们还是朋友似的。

      然后陆庸真的蒸了一笼包子,吃掉一半,就换上西装出门去了。
      留了沈问秋一个人在家,其余什么都没说。

      等他走了,沈问秋开门出去。
      他往右手边看,果然有楼道,门虚掩着,是没上锁的。又拿房卡试电梯,亮了。

      沈问秋兀自对自己翻个白眼:“白痴。”

      沈问秋下楼,逛了一圈。
      这个小区环境非常好,草木扶疏,错落有致,一大早,已有许多阿姨奶奶带着小孩子出来晒太阳,小朋友无忧无虑地欢笑着。
      他发呆地散着步。

      走到一处观赏树林幽深处时,遇见一只狗。
      是只小京巴,大概是被遗弃了,不知流浪了多久,身上没一块好皮,散发着一股臭味。一人一狗对视一眼,沈问秋对它升起一丝宛如看到同类的恻隐之心,小京巴警惕地看他,对他龇牙咧嘴,喉咙里滚出呜呜的威胁声。
      沈问秋嗤笑:“干嘛?我们这么像,你应该亲近我啊。”
      小京巴“汪汪”吠两声,逃走了。

      “无聊。”沈问秋低声说,折身回了陆庸家。
      他走到落地窗边,只是接近,就让他感到眩晕发抖,后背冒冷汗,他闭着眼睛把窗帘拉上。再继续躺沙发看电视去,找了几个搞笑的综艺节目,又自顾自地拿了冰箱里的饮料和柜子里的零食,边吃边看,哈哈大笑。
      一天又混过去了。

      傍晚。
      陆庸下班回家,问他:“小咩,今天都做了什么?”
      沈问秋说:“去楼下散步,看电视。挺无聊的。”
      陆庸若有所思。

      隔天陆庸上班前跟他说有快递让他签收,是游戏机和游戏卡,看电视太无聊的话就打游戏。
      中午游戏机就送到了。

      然后沈问秋就沉迷打游戏去了。
      他这几年本来就过着类似的生活,要么在网吧打游戏,要么去赌博,行尸走肉般过日子。

      沈问秋并不是没有在别的朋友那里借住过,他以前人缘可好了,曾经在好几个人那借住过。分成两类,要么是苦口婆心、痛心疾首地劝他改邪归正,振作起来,但是无果;要么是嘻嘻哈哈地跟他玩几天,发现他有长期赖住下来的意思之后,先是暗示,然后明示,最后搬出恋人或者家长不满的理由,把他赶走。

      陆庸都不是。
      陆庸对他完全是放养状态,是对他敞开门,随他进出,仿佛视他为空气。可又妥帖地为他准备饭菜和游戏机,也不对他消极颓废的生活态度有任何置喙。

      沈问秋在沙发上住了五天。
      时间像一眨眼就没了。
      睡醒了就吃饭打游戏,打累了就睡觉,作息逐渐混乱,每天他睡醒了陆庸已经走了,他醒来的时候,陆庸则已经睡了。

      人就是得寸进尺的生物。
      刚开始他还想要表现客气一点,好多蹭住几天,看陆庸脾气好,没有怨言,他开始敢在陆庸睡觉的时候在客厅打游戏。
      甚至边打边想,说不定下一刻陆庸就会恼怒地从卧室冲出来把他丢出门去。
      明天,明天陆庸就会赶他走了吧。

      -

      早上七点半。
      陆庸按时起床。

      他看到沈问秋躺在沙发呼呼大睡,四脚朝天,手上还抓着游戏机手柄,不由地笑了一笑,嘀咕:“像小孩子一样。”
      比刚来时好多了,起初沈问秋都是蜷着睡的。

      以前总是空无一物的茶几上现在摆满了各种零食饮料,垃圾桶塞得满满的。
      陆庸稍微整理了下垃圾。
      上班的时候顺带提下楼扔了。

      然后去公司,路程四十分钟。
      他的工厂建在郊外的h城工业区,占地1800亩,是他控股公司投资的第三个工业园区。近十年来,他的发展可以说的上是坐火箭。
      高中毕业的暑假,陆庸从上头颁发的新策略中嗅到机遇,劝说父亲开办公司,以他的发明专利,在四年里稳扎稳打,进行了初步资本积累。他大学则就读冶金材料专业,科研成绩极其优异,别的同学还在头秃怎么写作业,他已经手握各大期刊发表,本科和硕士几次跳级,并在此期间,数次去国外进行学术交流,参观学习相关产业公司,花了五年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毕业证。

      一毕业他就全权接管了父亲在代管的公司。
      彼时国内在能源回收方面还是一片亟待开发的蓝海市场,技术过硬的公司并不多,他的公司没费什么力气就站稳了脚跟,高歌猛进。之后便顺风顺水,两家子公司的开办都是当地政-府主动接洽引入。
      近年来华国在科技产业上发展突飞猛进,陆庸认为H城有意被打造成本国的科技之城,各种资源在向此倾斜,于是将总部转移到这里。他本身技术过硬,又莫名有商业天赋,运气更好,去年年底企业财报营业收入破了5亿,净利润8000万。
      如今已是业界隐约有领头羊气势的青年才俊,已拿了数个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

      陆庸开完这周的早会。
      收到一条新的添加好友信息:【我是江陵,加一下,有事要告诉你。】
      陆庸记得这个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当年跟沈问秋颇为要好。
      于是爽快通过好友申请。

      对方“嗖嗖”发来一堆消息:
      【终于联系上你了】
      【我听说沈问秋去投靠你了?】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别觉得他是高中同学就心软,之前我也收留过他,结果他住我的吃我的,还偷我的东西,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欠了一屁股债你知不知道?】
      【沈问秋现在就是个烂人,你小心一点】

      陆庸耐心地等他说完。
      不疾不徐地回:【我知道】

      -

      “叮咚。”
      可视对讲机响起提示音。

      快递吗?沈问秋给游戏按了暂停,过去看了看。
      屏幕里,不是这几天上门过的快递小哥,而是一个平头微胖的男人,咧嘴对他一笑,说:“好地方啊,沈问秋,你居然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啊。”
      “不愧是富家少爷,人脉就是广。”
      “怎么,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旧朋友了?开个门呗。”

      沈问秋骂:“傻逼。”

      却又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这几天总觉得不安,见到这位老熟人的脸庞,反而心情落定。

      妈的,就不能让他在世外桃源里多躲几天吗?
      他才刚过得舒坦两天。

      沈问秋一点都不想记起自己还背着九位数的债务,有欠银行的,有欠私人-放-债的。
      他的人生早就无药可救了。

      平头男人嬉皮笑脸地说:
      “啧,你怎么还骂人啊?你不讲文明。”
      “你不开门,我就直接去你公司找你朋友了啊。”
      “陆庸陆总是吧?”

      沈问秋没好气地说:“不开。这又不是我家,你进来干嘛?”
      “你等着,我下去见你。”

      沈问秋跟老吴一起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他很无所谓的。欠债欠到他这份上,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老吴给他递一支烟:“搬家了倒是通知我一声啊。”
      沈问秋呵呵,接过烟,又借打火机,点燃,熟练地吞云吐雾起来。

      好些天没抽烟了。
      陆庸不抽烟不喝酒,他就没要。

      老吴眼底掠过精光,关切地问:“跟这个老朋友叙旧叙得怎么样?”
      “别说我不为着想,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啊,不然我早可以把你拉去卖肾卖肝了。”
      “这样吧,你把朋友带去新场子玩。”
      “我可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是只大肥羊,拖了这个替死鬼下去,你可不就活过来了?”

      沈问秋抽口烟,转头给一个善良的微笑:“哦。”

      本来是想赖到陆庸先赶他走的。
      看来还是不行。

      该从何说起呢?
      他其实只会背陆庸的手机号,他三年前打听到以后一直记着,像刻在心底最深处,但从没说出来过,也没打过,不知道陆庸换没换号码。
      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那时他跟民警报这个号码时,他就想,要是陆庸也不理他,他出去就自杀。
      但他没设想过陆庸会管他这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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