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畅

27、他

　　我看到了他，又没看到他。
　　她说：“你离开以后，他辞职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联系。”
　　“我在外地，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他查出来胃癌晚期，做不了手术，只能在医院耗着，慢慢等死。”
　　“我才知道了你。我去收拾过他的房间，很难以置信，那会是我弟弟的房间，他一向很爱干净。”
　　“房间里堆满了乱糟糟的空的啤酒瓶，点的外卖没吃几口被扔在一边，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不知道抽了多少包才能堆那么高。”
　　“你别哭啦，他要是知道，会很心疼的。”
　　我都不知道眼泪什么出来的。
　　他多爱干净呀，不爱抽烟，不爱喝酒，按时吃饭。辣喉咙的酒，他怎么喝得下去。呛人的烟，他怎么抽得下去。难吃的外卖，他怎么下咽。
　　“他走之前，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回来找他，让你不要为他伤心，最好能找一个心爱的人度过余生。”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你能来墓地看看他，一次就好。”
　　女人忍不住自己捂嘴哭起来，最后她说：“他房间里有一本日记，那几年写的信，我放在家里了。明天我拿出来给你吧。”
　　女人离开了，留下了我。
　　天地之大，我没有任何容身之处。
　　墓碑上，有他的照片，他微笑着，依旧是那个温润的他。
　　突然想起来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有些人，你们已经见了这辈子最后一面，只是你还没有发觉。
　　这一刹那，我深刻理解了这一句话，理解得痛彻心扉。
　　他多狡猾啊，自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间。
　　我在墓园里呆了好久好久。
　　跟他说了好多话，没有人回应，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我就当是他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