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 of Darkness 第一部》豆芽砧板

13、吸血鬼与狼人

　　12．吸血鬼与狼人

　　Aragorn在公寓里忐忑不安地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见Legolas回来。傍晚时分实在不能再等了，只好准备独自出发。他正踌躇着要不要给精灵留个字条，Glorfindel偷偷摸摸地、做贼一般的从门口溜了进来。孩子金灿灿的脑袋先是探了探客厅，可就在他准备从盥洗室的透气门缝下方张望的时候，衣领被Aragorn一把揪住了。

　　这场景，怎么感觉是人类第一世童年岁月最为熟悉的画面之一。只不过角色互换了，实在是一种诡异的报复。

　　“你在干什么？”Aragorn眼睛直直地盯着男孩。

　　“万一你们在里面……你知道的。”男孩嘴角有一个怪笑。

　　“所以你准备偷看？”Aragorn问。

　　“我没这种癖好！”Glorfindel慌忙澄清，“我只是防止自己遇到尴尬的场面而已。”

　　“说到尴尬，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Aragorn说，“警告我这类状况不应该是你分内的事吗？”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看起来是X-17的头儿。”Aragorn说。“也因为你比我这一辈子老。”

　　“其实我还在犹豫这个问题，”男孩说。“Gandalf告诉我你的血统让你看起来比真实年纪年轻许多。不过对于你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动物基因对X-17的影响属于十分私密的问题。如果不是我1993年跟Legolas一起结伴逃出基地，我可能到现在都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什么基因谱。”

　　Aragorn放开了抓着他领子的手。“你是说，Sphinx在整合基因的时候并不是给每个精灵加入相同的因素？”

　　“他们的目的是做实验。”Glorfindel表情里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当然要尝试不同可能性。具体是什么标准和什么方法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参照物性质的实验体，他们时常拿我当对比，让我跟每一个X-17比赛各种项目，包括体能和智能。”

　　“如此说来，你了解每一个X-17的能力？”Aragorn问。

　　“可以怎么说吧。”Glorfindel耸耸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他们的头。Legolas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当我是朋友。”

　　“他确实很器重你。”Aragorn说，“所以你待会儿帮我好好安慰他一下，我得出去找吸血鬼了。”

　　“安慰？”Glorfindel吓了一跳，“这种事要我安慰？”

　　“什么事也没发生！”Aragorn几乎是在吼。

　　“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Glorfindel忍不住在他背后说。

　　有问题，也许是。Aragorn一边穿戴上猎杀吸血鬼时专用的游侠猎装和配备齐全的武器，一边从窗口，而不是门口离开了公寓。头也不回，脚步匆匆。

　　有问题。他钻下地铁，像往常一样借助这市区最为便利最为快捷的交通工具。他趴在高速行驶的城际快车车厢顶端，从一个隐蔽的角落，看着车厢里挤在下班高峰中的各色普通人。

　　他确实有问题。事实上从格陵兰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知道自己不对劲。他迷惑、困扰、几乎夜夜做梦梦见过去。有时候是远古历史书上曾经记载过的战火纷飞的岁月，也有时候只是偶尔一次无足轻重的闲谈。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

　　Aragorn赶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早春季节公共公园关门时间为晚上八点半，吸血鬼们常常利用这样的场地从事一些活动。

　　由于Radagast的情报有点不太清楚，Aragorn首先隐藏着观察他们的举动。现在他看见许多吸血鬼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在公园骑警巡逻着赶走零散居民的时候躲在花丛或者树上。等骑警走了以后，才逐渐聚集起来。

　　“Chauvaile。”他们从四散的躲藏地点走出来，纷纷向到场的吸血鬼首领鞠躬致意。

　　Chauvaile是个年纪很大的吸血鬼，外表看来是个穿着讲究、灰白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老电影演员。他在巴黎地区已经坐镇了很多年，有着不低的地位。

　　“很好，都到齐了。”他向部下们示意。“把他们弄出来吧。”

　　Aragorn惊讶地看见吸血鬼们朝着公园中心的那个大喷水池走去。他们跳入水中，忙碌了一阵子，而后居然从里面拖出来三个被蒙着头的人。

　　难道是他们的人类猎物？Aragron正准备拔出光针，突然吸血鬼拿掉了其中一个人头上的布袋，那个人马上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等等，不可能是人类。Aragorn转念一想，放回了光针。人类不能在水里藏这么久。

　　“怎么样，‘弓背’，在水里考虑了整整一天，想通了？”Chauvaile问。

　　Aragorn接着月光仔细观察。没错，这个被称作弓背的家伙，是一个狼人。只是事情看来越来越复杂了。吸血鬼与狼人都是Aragorn的敌人，然而，吸血鬼和狼人也并不是朋友。狼人在城市里很少出现，他们通常群居于市郊，不同于吸血鬼偏爱于生活在自己的猎物之中的习惯，他们倾向于与人类保持一定距离。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一个普通的、没有满月的、无法完全发挥战斗力的晚上跑到吸血鬼的势力范围中来？实在令人费解。

　　“我说了，我没拿过你们的那枚戒指。”‘弓背’回答。

　　“这就奇怪了，”Chauvaile说，“明明两枚戒指一起没有了。”

　　“说好的，我们拿Vilya ，而Nenya归你们。我们没有违反约定，现在只是两枚戒指都有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这是无稽之谈。”Chauvaile说，“两枚戒指都在你们手里，你最好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弓背”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狼人，微弱的月光使他看起来与人类没有很大的区别，只不过胡子略显凌乱地爬满了他的下巴，他森森地对着说话的吸血鬼呲了呲牙，喉咙里冒出一身低低的怒吼，他们目前处于弱势，人数寡不敌众，更重要的是这点月亮的光辉激不起狼人的战斗力。

　　“没教养的狼狗，”吸血鬼首领说，“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种畜牲龇牙咧嘴的习惯，好好学得像点人样？”

　　“戒指要是在我手里，全国的狼人都会涌到这里来。”“弓背”说。“要真那样，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如此得意洋洋？”

　　“你们狼狗的事，我怎么知道？”Chauvaile不屑地说，“但是你试图救X-17的事情是明摆着的。如果不是你们事先做了交易，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救他是出于别的原因。”“弓背”说，“你们蝙蝠不懂。狼人一向保护同族。”

　　“同族，你和那个X-17?”Chauvaile几乎要笑起来，“光看长相也不可能啊。你说这话前，自己先去照照镜子吧。”

　　“不论怎样，我在他身上闻到狼的味道，这一点绝不会错。”“弓背”说。“至于戒指，今天你就算在这里把我们全杀了也拿不到，因为根本就不在我们手里。”

　　“看来不来点厉害的，你不会说实话了。”Chauvaile说着，示意他的手下把第二个还昏迷着的俘虏带了过来。

　　他解开那个狼人脸上的布袋，将一把银刀插入他背部。狼人狂吼起来，鲜血流了一地。

　　“下一个就是你的宝贝X-17。”Chauvaile指指还躺在水池中的第三个俘虏。

　　“有种就不要借人多势众，跟我一对一。”狼人“弓背”挑战。

　　吸血鬼怪笑起来：“一对一？为什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戒指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而后在受伤的狼人俘虏另外一边肩膀上又多插了一把刀。

　　“弓背”忽然怒吼了一声，就在一片云忽然移开，露出一小片橙黄色月光的时候，他跳起来撞倒了押着他的两名吸血鬼，朝着Chauvaile扑了过来，但是他立刻被团团围住了。几个吸血鬼和他缠斗在一起，场面陷入混乱。

　　有好几个吸血鬼正尖叫着扑在“弓背”的身上，突然，扑在最前面的三个吸血鬼的的笑声骤然停止，转而变为惨叫声，白色的什么光亮晃着所有吸血鬼的眼睛，那三个化作了一片昏黑的烟雾。

　　“Tueur! Tueur在附近！”不知哪个吸血鬼喊道。

　　顷刻间吸血鬼优势似乎不见了。毫无征兆的，又有两个吸血鬼忽然化为乌有。第三枚光针却射在了一棵树上，它原来是瞄准首领的，但是Chauvaile避开了，只不过他不得不放开手里受伤的狼人。

　　“镇定！都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Chauvaile方才跃开的时候他的背上生出一对蝙蝠的黑翅膀，他露出了原形——高等吸血鬼才具有这样随意变成蝙蝠形态的能力。他略微扇动翅膀，双脚离开地面，尖尖的长嘴巴嘶嘶发出蛇一样的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Tueur成了狼狗的保护者？”他的一双黄眼睛在黑夜里晶晶发光。又有两枝光针瞄准他射过来，但是他在空中飞快的回旋了几下，都没有射中他。高等吸血鬼有超常的超声波听力及在黑暗里辨别方向的能力。

　　然后他猛地向Aragorn所在的灌木丛扑过来；“出来！狡猾的野狗！想救你的亲戚，光靠放冷箭是不够的。”

　　Aragorn在他的爪子碰到自己前用两枝光箭逼他后退了几寸，然后跃出树丛。

　　“晚上好，Chauvaile，又见面了，希望你这一百年来胃口欠佳，否则——”

　　“瞧瞧，瞧瞧——你又变年轻了，违反自然规律的流浪狗。”那对黄眼睛紧紧盯着Aragorn。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违反自然规律’？你这老蝙蝠。”Aragorn理直气壮地说。

　　Chauvaile愤怒地露出他的一对尖牙：“今天晚上来惹我，你可有点不聪明，我今晚火气很大。”

　　“我猜你逃回去时，伯爵的火气会更大。”Aragorn不甘示弱。

　　那对黑色的翅膀扑闪着向Aragorn飞了过来，两只后抓飞舞着。

　　其余吸血鬼不敢靠太近，他们没有胆量跟Tueur靠得太近。但是，他们很快把眼睛转向一边已经受伤的“弓背”。尖牙齿威胁着露了出来。“弓背”咆哮着挡在他的同伴面前。但是血从他的肩膀上不停滑落，地上满是他的血，而他的同伴已经不省人事。

　　在吸血鬼向他扑过去之前，Aragorn成功将Chauvaile打倒在地上，跑回来又解决了两个吸血鬼。Chauvaile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嘶叫声，“冲上去，你们这些胆小鬼，抓他的手腕！他需要两只手发射他的宝贝针。”Aragorn的一只手被一对尖牙咬住了，Chauvaile已经飞了过来，他的一只后抓猛地抓掉了Aragorn另一只手腕上的发射器。

　　“这样才公平！”Chauvaile冷笑道，“不要用这种东西，让我们爪子对爪子，牙齿对牙齿。”

　　可是就在这一刻，Aragorn手边咬着他的吸血鬼忽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而他的背上，竟然插着一支箭。

　　“谁 ? 谁在那里？！”几百年来，Chauvaile只知道一个人会发射这种“光针”，从来没有过第二个人。而这支从未见过的“光箭”更令他免不了狐疑起来。

　　“谁？”他又嚷道。

　　吸血鬼是一种多疑而惧怕未知的生物。

　　他对着方才发射“光箭”的方向飞扑过去。一个黑色的影子闪了一下，他的几乎看不见的盲眼自然无法辨认，而那影子居然没有弄出任何声音。他的灵敏的耳朵什么也没听到。

　　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而且不等他准备好，第二支光箭就来了。在夜空里，就像是一道发亮的流星，直直地仿佛向他胸前穿了过来，他在惊恐中一个翻滚，可结果这支箭瞄准的并不是他。

　　有一个吸血鬼正打算把漂浮在喷水池中的那第三个俘虏拉出来，光箭射中了他，一箭正中眉心。

　　Chauvaile以他能够办到的最快的速度向箭的方向飞过去。依旧是一个影子，他什么也没有抓到。Chauvaile有些胆战心惊了。他的对手比他速度快，比他声音轻，而且在暗处他的目光听力都及不到的地方。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对手，还是，他们不只一个人？

　　“一只会飞的老鼠，不要以为多长了一对翅膀我就抓不住你。”那轻轻的声音就在他耳朵边上近在咫尺的距离。

　　Chauvaile尖叫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不假思索地腾空而起，嘶叫着向远处飞去。剩下的几个吸血鬼看见这情景，也慌乱地拔腿就走。

　　Aragorn从地上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大声说，“干得漂亮！Legolas，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Legolas没有回答他，他忽地从背后抽出秘银刀，向“弓背”趴着的地方跑去。

　　“等等！别！Legolas！”Aragorn慌忙大叫，“是他救了299。”

　　“弓背”趴在那里，看见Legolas向他冲过来，他再度吃力爬起来挡在同伴面前。他的血噼啪噼啪滴在地上。几乎染红了一大片草地。

　　Legolas呆呆看着他，他也呆呆看着Legolas。

　　“你是一个X-17,跟‘他’一样？怎么可能？”狼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Legolas，”Aragorn赶了过来“我想，这个狼人是299的朋友。昨天他帮助他逃离了吸血鬼的追杀，并救了他的命。”

　　“你误会了。”弓背说，“我们不是什么朋友。我们只是同类。我不想看着同类被吸血鬼杀死，如此而已。”

　　“X-17跟你们才不是同类。”Legolas说。

　　“是吗？那么难道你认为你跟人类是同类？”狼人若有所指地看看Aragorn，“据我说知，人类对你们做过很多不可原谅的事，而你却跟这个人类一起对付我们。”

　　“X-17并不跟所有人类为敌！”Aragorn说，“而你，今天也是被人类救的。”

　　“那是因为今天没有月光，我不是你对手。”弓背说，“但这件事就只有我们知道，‘长牙’没看见，以后我们再遇上，还是可以打个你死我活。”

　　“奉陪到底。”Aragorn回答。

　　“但你为什么要救我？”“弓背”忍不住还是问了。

　　“因为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Aragorn回答，“不论是关于戒指，还是关于那个X-17。我认为说实话的家伙不应该死。但作为交换，你得把那个X-17交给我们。”

　　“弓背”冷笑了一声，但是他并没有反对。“你可以带走他。”他回答，“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懂得，他们不可能跟你一伙。”

　　说完，他把受重伤的同伴的手臂钩在脖子上，扶着他离开了公园。

　　Aragorn与Legolas目送 “弓背”消失在夜色里，转头看躺在水池中的X-17 299

　　他们小心翼翼地拿掉他头上的袋子，月光实在是很昏暗，但是，还没有昏暗到看不清他的脸。

　　几乎全被烧伤的脸。

　　Legolas发出一声轻呼，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299的身体，他的动作使得299由昏迷中痛苦地呻吟了一声。Legolas没有哭，他只是颤抖地伸出手去，却不敢触碰299脸上焦黑的伤口。

　　“Legolas,”Aragorn小心地呼唤他，“别担心，我跟Gandalf可以治好他的。”他把一只手放在Legolas肩膀上。

　　Legolas猛地站起来，甩掉了他的手，忽然间飞快退开几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一双澄蓝的眼睛，盯着Aragorn。

　　“你现在知道了，我跟真正的Legolas有多么不同。对不对？你现在一定想说，Legolas Greenleaf永远也不会让他的同胞伤成这个样子。因为我不是Legolas Greenleaf !我只是一件复制品！你现在都明白了吧？我只是一件不完整的、粗制滥造的、有瑕疵的复制品！”他突然将复合黑弓扔在地上，“我不配拿这个！”

　　然后他转身飞跑起来，一转眼就消失在黑夜之中。把Aragorn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