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守门人》神说要有瓜

39、018 十六的月

　　时间：阿撒纪元675年，XX月XX日，02:16
　　地点：东尚大陆，极东国，日暮山

　　不知从哪飘来的奇怪歌谣突然惊动了闭目养神的莱特。

　　那是混杂着女人哭泣的童声，他们在村落的某处轻轻哼唱着，用极东国特有的语言，诉说着一个隐秘而又悲伤的故事。

　　“拍皮球，拍皮球。”
　　“带着思慕上山岗。”
　　“找轿子，找新娘。”
　　“夜空歌唱红啼声。”
　　“跨门槛，上楼梯。”
　　“切开内心悄一悄。”
　　“找轿子，找新娘。”
　　“割开脖颈血慢淌。”
　　“在一起，不分离。”
　　“赐你幸福和光明……”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在火光的跳动中，莱特站起了身看向门外的世界，“这鬼村庄现在有还人住？还喜欢大半夜的唱歌扰民？”

　　歌声开始一遍遍的重复，然而每一次重复，哭泣的女声都会换一个人。

　　“……”莱特意识到了不对劲，眯起了眼睛，他推了推风怜，说，“起来，有情况！”

　　风怜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沉睡着。莱特看着她的脸，心头猛地一凉，连忙推了推其他还在沉睡的人，不出所料的没有一个人清醒过来。

　　一阵风吹过，吹灭了蜡烛的火光，下一刻，童谣很自然的换了个调子。

　　“拍皮球，拍皮球。”
　　“日暮山上迎新郎。”
　　“修祓禊，奏祝词。”
　　“樱花落上黑打卦。”
　　“走栈道，爬台阶。”
　　“月蚀面前三献酒。”
　　“唉？都到了最后了，祭祀大人怎么啦？”
　　“原来她也想当新娘！”
　　“哈哈哈哈……”

　　这次，童谣只唱了一遍。然而就像是声音传到了天上，黑色的乌云慢慢散去，弯钩似的月亮洒下银色的光辉，如轻纱一般笼罩了整个小村庄。

　　空气安静了下来，月光越过庭院穿过门，照亮了莱特的双腿，上半部分伴随着他的表情一起，隐匿在黑暗之中。
　　这
　　时，突然听到民居内传来的奇怪响声，他轻轻回头，看向屋内的拉门。不知从何时起，民居内间燃起了一盏烛火，而在拉门的正中央，被烛火倒影出一个无头人的身影。它的脖子被一根长长的线吊在天花板上。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上吊后还被拧下脑袋的可怜人。

　　“谁在那里？”莱特的语气低沉，“是你让我的同伴变成这样的吗？”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莱特一步步走向拉门，将手放在了门框上，随后猛地一拉……

　　原来屋内并不是什么无头人，而是一套披在木十字挂架上，用绳子悬挂于半空中的衣服。

　　这是极东国人喜欢的和服，黑色的内衫和外卦，黑白相间的条纹裙摆，以及在胸口位置以下挂着的白色球团……

　　“极东国的新郎服……为什么会挂在这里？”他走进内间，绕着衣架转了一圈，眼尖地看见了藏在裙摆下方的黑色笔记本，“这是……”

　　黑色笔记（以下为大致内容）：
　　日暮神会祝福在此地结婚的有缘人，想要接受祝福，新郎就必须呆在这个村庄准备7天的时间用于静思，7天后，他将带领亲友一同通过栈道，前往位于日暮山顶峰的日暮神社。
　　在抵达神社之后，新郎会登上名为“十六的月”的阁楼，阁楼共十六层，每层都有考验等待着新郎。只有通过了所有的考验，来到第十六层后，祭祀才会为新郎其举行结婚仪式。

　　“婚礼，十六的月……”莱特摸着笔记上的这两个词，眼神冷如寒冰，“这是他们的陷阱吗？”

　　莱特将黑色笔记放回胸口衣袋，走出了内间，却在下一刻发现，原本睡在榻榻米上的同伴，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色下，清脆的童谣声重新响了起来。

　　“拍皮球，拍皮球。”
　　“你的新娘在等你。”
　　“拍皮球，拍皮球。”
　　“你的新娘等着你。”

　　……

　　时间：阿撒纪元675年，10月7日，23:10。
　　地点：东尚大陆，浅洋之地，塞壬的人鱼岛

　　金鹿号的船员们都被鲛人绑在了木排上，分批次运送往岛屿的正中央。由于这座岛上的河流众多，线路不定，即便范围不算很广，德雷克也花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来寻找和拯救自己失踪的船员。

　　“这些鲛人究竟想干什么？”将木排上的绳子挑断，德雷克扛着最后几名船员走过鲛人堆积起来的尸山，朝金鹿号前进，走到一半的时候，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往岛屿正中央的山石看了过去，“那是……”

　　在触手状的山石下方，随着光点不停闪烁，海风逐渐狂野，让他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很快，光点越来越亮，最后化成光柱穿透云霄，将银盘似的月亮一分为二。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德雷克喃喃道，随后一惊，“糟了，那小子！”

　　连忙把最后的几个人送回金鹿号上，德雷克一个翻身越下船舷，朝着岛中央的山石飞奔而去。

　　……

　　“这已经数以万计了吧……”阿彻看了一眼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鲛人，他们的尾鳍幻化成了长满鳞片的双腿，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阿彻所站立的石头下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仪式究竟什么时候开始？”

　　没错，阿彻故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神降仪式的必要条件一共有三个：“祭祀”、“躯体”和“祭品”。先不管阿彻自己属于哪一环，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场仪式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其他人或是鲛人参与进来了。但若只有他一个人参与了仪式，肯定进行不下去。这就代表着此时此刻，至少还有另一个地点也在同时进行着仪式，并且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献与神的其他两人。

　　这座岛上进行的是“神降仪式”，另一边进行的就应该是“祭礼仪式”。两场仪式必须同时进行，还得通过某种方法链接在一起才能生效。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已经知道它们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想再破坏仪式的话，只能针对链接的那一刻进行布置。

　　“将计就计。”

　　这便是他的决定。

　　阿彻故意站在巨石最高点，吸引所有的鲛人过来找他，却没想到这里的鲛人居然如此之多，多到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现在看来，这些鲛人也没攻击我的打算……”阿彻皱了皱眉头，下一刻，人海中自动分离了一条道路，通向环绕着巨石的仪式魔术阵正中央，请君入瓮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明显，“也对，毕竟还得保证祭品的完整情况，应该不会对我下死手。”

　　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衣角，阿彻跳下巨石，朝着仪式的正中央迈进。每朝前走一步，仪式魔法阵都会发出更亮一点的光芒。等他完全走入魔法阵的时候，光芒已经化为冲天的光柱，直直穿过漆黑的夜空。

　　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时间流逝速度的变化。

　　其实从很久以前，阿彻诞生自我意识的那刻起，就对时间的变化非常敏感。在踏入魔法阵的瞬间，他能清楚感觉到法阵内部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同之处。

　　就像几天前，在阿斯彻多图书馆里经历的一样。

　　这片岛屿，白天的天空会被乌云所笼罩，并且岛上会不断地起雾，光线昏暗。夜晚则天空放晴，出现永不升起也永不坠落的明月。然而从他进入了阵法之后，他发现每隔半小时，月亮就会消失又出现，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三十分钟，等于外面的一天时间！

　　“究竟是法阵内部的时间流速加快了，还是整个岛屿的时间流速加快了？”

　　阿彻想着，环顾了一下法阵，随后便愣住了。

　　由于角度原因，魔法阵内部某一处地方一直都没被阿彻看到过，直至进入了内部，他才发现那儿
　　居然摆着一套衣服。衣服通体纯白，看起来很像和服，可不知为啥，感觉却十分的别扭。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彻捡起服饰，稍微打量了一会，说实在话，他对于极东国的人文并没有多少研究，只能辨别这属于和服的一种，但具体用途却并不清晰。

　　倒是裙摆很长，长的可以拖尾。

　　他知道，有些仪式的确要准备相应的服装才行，这种仪式多半不能用魔力强硬破坏，只能依靠正常流程慢慢进行下去。

　　“利用结构分解来达成目标的想法，在这里有些不现实啊。”

　　只能先顺着它们的意思来了，之后再想想有没有机会破坏掉仪式吧。

　　……

　　等德雷克赶到岛屿正中央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长出双脚的男性鲛人们守在山石的外围，用阴森的眼光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而女性鲛人则侧躺在法阵与山石之间，将法阵围成一个圈，嘴里哼唱着若有若无的歌声。

　　法阵的正中央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披着白色裙袍，头带白色兜帽，身穿白色和服，背对着自己端坐在那儿，与月亮融为一体。

　　“这是怎么回事……”德雷克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困惑，“阿彻他在做什么？”

　　见有不少鲛人快要注意到他，德雷克也顾不上思考，连忙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他悄悄从巨石后探出头，看着阿彻的背影咬了咬牙。

　　那坐在法阵中央的人，此刻仿佛死了一般，没有半点生息。

　　“他的意识还在自己身上吗？”德雷克想，“如果在的话，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很快，德雷克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月亮消失的时间和重新出现的时间变短了，几乎半个小时就轮回了一次。

　　“这是第几次了……”他蹲在石头后面默默地数着，“这种现象，已经出现6次了吧？”

　　他记得在此之前，月亮都是每过半天才出现一次的……

　　“时间的流速变化了？”见多识广的德雷克很快想通了理由，“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在这里经过了6天……”

　　虽然不知道阿彻想干什么，但目前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