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守门人》神说要有瓜

18、010 失重阶梯

　　东尚、西泽、南顿、北琅四块大陆分别位于世界的四方，而四块大陆最中间的海洋，则是所谓的“虚空之海”——海水会逆流至天上，在天上形成汪洋，没有任何种族能够进入虚空之海，但据说人能隐约从倒流的海水中，看见某个黑色的、长着巨大翅膀和无数触手的身影。

　　这就是所谓的“那个玩意”，在上古神话中，被称为“世界终结”。

　　莱特扯了扯嘴角：“不是很感兴趣。”

　　“是吗。”不知为何，阿彻的语气有点怪怪的，这种怪怪的感觉让莱特觉得有些不舒服，“希望你不会后悔。”

　　“……”这是威胁？

　　莱特仔细观察了一下阿彻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对方很可能只是单纯的实话实说而已。

　　这反倒激起了莱特的好奇心：“既然你这么想聊天，那就和我说说吧，关于这本书所记载的‘那个玩意’的事情。”

　　“我并没有很想和你聊天的欲望，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它’的事情。”阿彻手指轻轻划过书页的字里行间，仿佛在划动一片不为人知的历史遗痕，“‘它’是旧日之神，是上古时期统治世界的存在。”

　　“旧日之神？”莱特表情严肃了起来，手握成拳头，“‘它’叫什么？”

　　“‘它’并没有名字。”阿彻顿了一下，“或者说‘它’并没有人类的名字，至少现在为止，任意一个种族的语言都无法翻译‘它’的名字。”

　　“……”

　　“不过据说你们给予了‘它’某个十分崇高的称呼。”书页翻到了最后，阿彻缓缓合上书本，将其重新放回台座，“‘水神’。”

　　“啊？”莱特瞪大了眼睛，“你说水神……是旧日之神？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中，掌握着水系魔法的神秘力量，被称为四大元素神中最为神秘的神祗，居然是旧日之神？

　　“为什么不可能？”阿彻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莱特，“水神、风神、土神和光明神，你们口中所说的元素神祗，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旧日之神。”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的魔法属性，斗气属性，全都是由旧日之神赋予的吗？”莱特突然揪住了阿彻的衣领，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旧日之神曾给世界带来了灾厄，是所有种族的敌人，而我们现在却在信仰敌人的力量让自己变强？”

　　“信仰与力量，都不存在正确与否，只存在是否崇高。”阿彻看了眼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表情没有半点变化，淡定的把衣领扯了回来，“而且它们做的事情也不止如此。”

　　“……？”

　　阿彻却不愿继续说下去，反而转回了原来的话题：“水神是唯一一个偶尔会被其他种族观察到的旧日之神，不过，虽然各个种族能从逆流而上的海浪中看到它的身影，但它却从不主动和普通种族接触……不是说它不想，而是它做不到。”

　　“做不到？”

　　“其实世界中央的整个虚空之海，都是封印水神的‘仪式’。”

　　莱特追问道：“为什么要封印它？是谁封印的它？”

　　“你们眼中的旧日之神难道不是灾厄吗？”阿彻有些疑惑地看着莱特，“被封印的理由还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它是所有种族的敌人啥的……说实在话，光凭这个理由，我真没觉得旧日之神算什么敌人。”

　　“呃……”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欠抽！莱特心想，但又很快被后面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它给我们带来和毁灭，这不算敌人？”

　　“台风和地震同样也能给你们带来毁灭，它们算敌人吗？”

　　“你这是狡辩！旧日之神是生物，飓风和地震是自然灾害，两者根本不能连在一起来说！”

　　“旧日之神虽然是生物，但它和飓风与地震是同一种性质。”阿彻没在看莱特，反而看向远处无尽的虚空，“敌人只是人类或者其他种族自视过高的概念而已，你们在旧日之神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

　　知识是否带来毁灭的话题也好，旧日之神的话题也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莱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不存在除了好奇心以外的其他情感，一切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对他而言都不过是需要记载在书籍中的知识，即便世界毁灭，他也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冷血？

　　不对。

　　无情？

　　也不对。

　　冷血和无情其实都是对感情的形容，然而这个少年甚至连这种形容都不存在。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真的是……”莱特握紧的拳头蹦出血管，“……让人喜欢不起来。”

　　“对于不同世界观的存在会下意识产生排斥心理，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我并没有讨你喜欢的必要。”阿彻丝毫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厌恶感，直视着莱特的眼睛继续说道，“旧日之神之所以被称为灾厄，是因为它们无法用意识控制力量。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它们力量过于强大，普通人类哪怕接触那么一点点，都会跌入万丈深渊。当然，水神的力量更多体现在‘精神’上，它能制造幻境，也能控制人的精神与它同化，甚至连□□都能被精神所改造为同类，但说实在话，它本身对于控制别人的精神并不感兴趣，这只是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副产物而已。”

　　“所以才需要将‘它’封印吗？”莱特偏过头，绕开他的目光问，“那是谁封印的它？拥有封印旧日之神的力量，能够避免世界所有种族的毁灭，这个封印‘它’的人，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才对吧？”

　　“……”阿彻沉默了一会，“也许吧，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话只说一半什么的真欠揍。

　　“当然，即便本体被封印了，由于水神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的力量偶尔还是会影响某些人。”阿彻说，“如果你的周围有人陷入突如其来的疯狂，并伴随艺术造诣的大幅度提升，或者在梦境中陷入幻觉，始终无法清醒过来，那么他很有可能接触了与水神有关的东西。”

　　这句话让莱特突然想起了前段日子，著名的水系法神塞丽尔，在法师塔自杀的事情。

　　他忍不住问：“水神……和那个魔法有关系吗？”

　　“不知道。”阿彻回答了他，“我对于那个魔法了解比较少，虽然它造成了泽国的毁灭，但具体的毁灭方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有具体的资料来进行佐证，我无法回答你。”

　　“你是真的不知道……”莱特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你已经是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阿彻迈开脚步，离开了坐台所在的地方，顿时，周围的时间重新回归正常流速，过去残影也开始继续他们的行动，“不该告诉你的东西，我会明确表示不该告诉你，欺骗你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莱特后槽牙咬的有些生疼，还是跟上了阿彻的脚步。

　　随后在这无限的阶梯与木门的空间中，他们走了快整整2个小时，这期间还不加上阿彻看书所花的时间。上古书籍上记载的东西，在其他地方都很难查到，但即便再怎么有意思，这些知识也阻挡不了莱特身为人类的正常生理需求……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喂，别看了，我们时间不多。”莱特拉住还想继续看书的阿彻，“风怜他们还在外面。”

　　“……唔。”阿彻遗憾的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了放书的石台，“暂时没找到与那个魔法有关的情报，不过倒是了解了不少有意思的知识。”

　　“你还知道有意思？”莱特讽刺他，“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因为本身好奇，所以追随知识，因为满足了渴望，所以觉得有意思。”阿彻看了他一眼，“我也是人。”

　　莱特没再说话，但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对这句话没信多少。他挑起眉头看了眼周围，那些幻影正在慢慢逼近他们，如果不能找到离开的方法，他们只有可能走向最糟糕的结局。

　　“怎么离开这里？”他不止一次地问阿彻，“你找到方法了吗？”

　　阿彻一开始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是慢慢往前走，这次他却看向莱特说道：“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我就知道应该怎么离开这里了。”

　　“你……”莱特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那你还拖延这么久的时间。”

　　“有两种办法。”阿彻并没有反驳他，继续说道，“第一种，我们俩人中的一人往回走，在另一条阶梯上与幻影相遇，引发时空错误，从而破坏这个空间并产生漏洞，另一人就可以顺着漏洞离开了。”

　　“……你还真敢说啊。”莱特差点笑了出来，“你真不怕我把你扔回去？”

　　“还有第二种方法……”阿彻停顿了一下，“需要你信任我。”

　　“我很信你啊。”莱特无所谓地道，“所以快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说谎没有意义。”阿彻说，“我观察过这个空间的结构，如果拿衣服作比喻，这个空间像是从同一种布料所制成的不同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再重新缝成的新衣服，到处都是补丁。”

　　莱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里并非完美的封闭空间。”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某个补丁给扯开。”阿彻想了想：“其实原理和我刚才说过的第一种方法差不多，要知道一个空间内，是不能同时存在两个时间段以上的同一物体，不然会引起空间崩溃。而我刚才一直在计算时间，我们大概每四次通过白色木门进入新的空间时，都会生成一个‘过去的幻影’从我们最初的起点开始出发，沿着我们走过的路前进。因此我们只需要用点手段，让某一空间内同时产生两个幻影，使得那个空间崩溃，然后从崩溃口跳出去，应该就能够离开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说‘把补丁扯开’的意思。”莱特想起了最开始阿彻抛出去的那颗糖，“我记得这个空间，有不通过门也能到达另外一个空间的方式吧？”

　　“直接跳就可以了，因此想离开这里还是挺简单的。”阿彻说道，“也许过于简单了。”

　　“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出去？”

　　阿彻摇了摇头：“别急，需要时间。我刚才已经把整个空间的结构都解析出来了，这里只有一个地方，不仅可以让两个幻影重叠引发，而且还能使我们平安脱离空间……”

　　说着说着，阿彻手指向了遥远的地方：“就是那里。”

　　来不及惊讶眼前这人敏锐的推断能力和空间解析能力，莱特就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那是整个空间最中心的地方，被层层楼梯所环绕的巨大的空地平台，平台上有一个装饰十分华丽的石台，上面放着一本平凡无奇的书。

　　“……”莱特眼睛眯了起来，“说实在话，我不是很想去那里。”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看起来最重要的地方，往往是遗迹中最危险的地方。

　　“是吗，我倒是很感兴趣。”阿彻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诉说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本书里有奇怪的气息，貌似在吸引我过去。”

　　“那你还敢去？这明显是陷阱吧？”

　　阿彻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难道不打算去么？”

　　……还能不去么？他都说那里是唯一可以脱离空间的地方了。

　　对视了一会，俩人默默无言的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