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隐曜》拾旧南

4、第 4 章

　　洛辰愣愣地看着印记旁的一颗红痣，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颗红痣，喃喃：“你也跟过来了么？”像是回应洛辰的话一般，红痣上好似开出一朵花，舒展开花瓣又合拢消失。
　　洛辰拢拢心神，拉了拉身上已经明显不合身的衣裳，只好凑合穿着，又躺回到床上准备再小憩一会，自己刚刚觉醒，魂魄又是刚刚回归，对这副身躯的承载能力来说还是有些勉强，还得调养一番，想到这个时候就赖在姐姐身边的桑瑜，洛辰合上眼沉睡之前心想：看在你上辈子对姐姐舍命相救，这一次就帮帮你好了。
　　晚饭前，洛星去到洛辰房中想要叫弟弟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结果看到弟弟睡得沉也就不忍心叫醒弟弟，给洛辰掖了掖被子就放轻脚步出了房间。
　　这会已经盛好饭坐上桌的桑瑜看到洛星就一个人出来，问她：“怎么？洛辰呢？”
　　“阿辰可能是太累了吧，这会还睡得沉呢，我就没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会。等下，我给他做点小食备着，阿辰醒了就不会饿着了。”
　　桑瑜夹了一块鸡肉给洛星，说：“洛辰恢复了是好事，你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了。”
　　洛星白了他一眼：“就算阿辰醒过来了，他还是我弟弟，哪有姐姐不担心弟弟的！”
　　“好吧，是我说错了，我闭嘴吃饭。”
　　“噗，快吃你的吧！”
　　“诶！等会吃完了，再带我去镇子里给阿辰买几身衣裳，现在阿辰的身体也恢复正常，以前那些都不合适了。”
　　“嗯……还是先借你几件凑合着穿吧，这会也晚了，店家也打烊了吧，还是明天你带着我和阿辰一起去挑吧。”
　　“……”

　　夜晚，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会已经子时了，洛星也早已睡下。
　　“嘎吱——”
　　洛辰披着外衣走到院子里，靠坐在树下阖眼等着什么。
　　一片叶子悠悠的落在洛辰手边，这时，洛辰开口对着空寂的院子里说：“身为诡杀楼少主，却委身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倒是委屈了。”
　　树上一根树枝轻颤，又一片叶子落下，洛辰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桑瑜。
　　桑瑜压了压架在洛辰脖颈边的匕首，冷漠地说：“连我的身份都知道，看来你来头不小啊！说！洛辰人呢？”
　　洛辰依旧淡然的靠坐在那，无视脖子上的刀刃，稍稍侧头看向眼含杀气的桑瑜，笑了笑：“我就是我，我一直都是洛辰。至于我为何变化如此之大——”洛辰“呵呵”两声，“你这个外人，关心那么多干嘛？”落在“外人”那两个字上故意加重语气。
　　桑瑜听着那个“外人”，不知为何有些刺耳，不过还是稍稍放松了心底的戒备。
　　“你这一族？你们不就是普通人吗？”
　　“不不不，听说过北落灵族吗？”
　　“这是自然！落仙岛如今就为北落灵族所掌控，其族长北落泠半步虚灵，这大陆谁人不知！”桑瑜不解洛辰提这北落灵族是何意。
　　洛辰淡定地移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换了个姿势坐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世人只知落仙岛的北落灵族，那不过是我族御之一脉，却全然不知弑之一脉。北落泠那一支就是御之一脉后人，而我和姐姐却是被其先祖抛弃的弑之一脉的后人！”
　　桑瑜大惊之下，却也不忘质疑，“连你姐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又从何而知？”
　　洛辰轻轻地瞥了桑瑜一眼，又继续说道：“那你又以为我是如何痴傻这些年？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摔碎了父亲留下来的玉简，被玉简中的东西击中。谁知，那是历代族长留下来的传承，因为信息过于庞大，我的魂魄不得不陷入沉睡消化这些东西，直到今天彻底完成觉醒，魂魄才彻底从沉睡中醒来。”
　　“觉醒？”桑瑜不解。
　　洛辰也不嫌弃他问得多，示意他进屋给自己倒杯水来。桑瑜只是轻轻挥挥手，一杯水就出现在手上，顺手递给洛辰。
　　洛辰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御之一脉的秘密我就不多说了，而我们弑之一脉的秘密就在于命魂觉醒，魂炼伴生。”说着正了正身子，微微抬手召出一柄刀身赤红的长刀，握住刀柄，熟练地挥舞两下，“这便是随我觉醒而伴生的魂炼武器，名曰‘毕宿’。”
　　话落又收起毕宿刀，懒懒地靠回树干，接着说：“北落灵族的修炼方式不同于其他人，而我们先祖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族人的不同，潜心研究出一门心法，可助族人的修为境界伪装成大陆上一般人的修炼境界，这样就不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难怪我看你现在是黄境四阶，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洛辰也不介意桑瑜的插话，继续说：“御之一族靠的是体内的源丹，修的是衍灵心诀——当然不是现在落仙岛那群有源丹不如没有，就连修为最高也只得半步虚灵的北落灵族。”洛辰讥讽，“不然，你以为他们是如何安稳的呆在落仙岛上的？”
　　“而我们弑之一脉修的是炼魂心诀，修的是伴生魂炼，魂力越强魂炼越强，修至天境可人兵合一爆发出超自身十倍以上的力量，便是融兵之法。御虽灵力强大却不善兵武，所以我们弑就承担起守卫族人的重任。”
　　“那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被抛弃？那就不得不说五百前那场大战了。”
　　桑瑜听着洛辰的话，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这些东西好像在哪看过，脑海中闪过什么，迟疑地看向洛辰：“御之一族？源丹？我记得我好像在楼中密卷里看过，五百年前由于有修者意外发现北落灵族体内源丹可助修者感悟虚灵之境，便引得大陆各方势力争相涌向北落灵族。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北落灵族遗脉在天机一族的护佑下远走海外，隐于落仙岛内，从此不问世事。而其他势力却对那一场大战闭口不提，像是在忌惮着什么。而且就是从那时起，不少宗门从此没落，该不会……”
　　洛辰冷笑：“呵——源丹确实让人垂涎，北落御之一脉随意一位长老都是虚灵初期，可笑现如今的北落泠却只得半步虚灵。那一次，是我这一脉先祖率部下三百族人杀出一条血路护佑御之一脉逃进禁地，才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结果呢！他们却抛弃了先祖，从禁地密道逃走，留下弑之一脉其余族人在族地掩人耳目。先祖绝望之际，率领部下三百族人融兵，冲入敌人人群中自爆魂炼才震慑住外来者。人兵合一本就能爆出十倍的力量，更何况自爆伴生魂炼？最后硬是拉着禁地外的几十万修者一起魂飞魄散，这才令他们心生恐惧，退出族地。谁也没想到北落一族的弑如此强大，战后活下来的人还在庆幸弑已经随着北落灵族族地一起消失。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禁地内存活下来的族人以秘法封印族地，此后非北落灵族不得入，而族人也自封魂炼隐姓埋名四散逃开。”
　　桑瑜久久不能言语，定定的看着洛辰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吗？”
　　洛辰轻轻看了他一眼，手上随意把玩着杯子，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已经去过枯岭山脉了吧？”
　　枯岭山脉就是原来的北落山脉，北落灵族族地所在。桑瑜不明白洛辰提起这个是为什么，但是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哑着嗓子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流窜在筋脉里的的灵力无故消失，运功时还会感觉疼痛难忍，境界倒退……”洛辰状似无意的说着，桑瑜却听到他的话后僵住了身体。
　　“你怎么会知道？”
　　“……最后丹田枯竭，离死也就不远了。”洛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笑着对桑瑜说：“因为那一句‘非北落族人不得入’可不是说着玩的。”
　　“禁地外种有嗜灵花，花蕊中生有嗜灵虫，一旦有外人踏入，便会随着花粉进入外来者体内。若是在一炷香内退离族地，嗜灵虫就会飞回嗜灵花，一旦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嗜灵虫便会在体内驻扎，一边啃食灵力一边朝着心脉爬去。虫入心脉就算是北落后人也救不了了。当年那场大战虽然毁了大半族地，但禁地没有损伤多少，还有些许嗜灵花存活。看你这样子，大概是沿着封印破损的一角进入，在禁地外围逗留了不少时间吧。”洛辰抱着手臂，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看向桑瑜。
　　桑瑜忍不住说：“可为何我兄长求到落仙岛也无人可以救我？”
　　洛辰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除了会种种花还能作甚？他们以为我这一脉已死绝，又舍不得自己的命，自然拿不出法子救你。”
　　桑瑜听了这话，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能救我？”虽是问他，语气却很肯定。
　　洛辰不管身后人如何想，径直走回房间，一句话幽幽地从屋内飘来：“替我给雾杀带句话，若想救你就让我带一人进‘有去无回’。”
　　桑瑜听到“有去无回”忍不住瞳孔收缩，大惊：“你怎知……我诡杀楼的密地？”屋内却无人回答他。
　　在屋外站了一宿，天已微微亮，桑瑜拂去肩头的落叶，从怀中拿出一节造型独特短哨，放在嘴边吹响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唳——”天边一只黑色唯有腹部带一点白的斥风鹰飞来，轻巧地落在桑瑜肩上，亲昵地蹭蹭桑瑜的头，欢愉的叫了两声。
　　桑瑜见到它也放松的顺了顺它的羽毛，又从灵匙中取出纸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便细细的卷好，塞进斥风鹰脚上的信筒内，拍拍斥风鹰的翅膀，轻声说句“去吧”就看着斥风鹰振翅飞向来的方向，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放轻脚步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