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隐曜》拾旧南

21、第 21 章

　　经过一月不紧不慢地赶路，洛辰微微眯起眼望向不远处的城门，泷霜沉默地立在洛辰身后，只在察觉到洛辰情绪有一丝波动时，才抬头看向拱月城的方向，而后又低下头等待洛辰的指示。
　　两人沉默不语的看着落日余晖下的拱月城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洛辰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对泷霜交代道：“回去告诉族人，复仇的时刻就快到了，让他们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让当年那些人后悔的。”
　　说着，语气顿了一下，“还有，把那些人都撤回来吧，莫让族人再去打扰姐姐了，有桑瑜在，我想那家伙是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是，首领。”
　　洛辰拿出一枚玉简递给泷霜，说：“这一年多来，借诡杀楼之便该搜集的都搜集得差不多了，雾杀虽然知道我做的一些小动作，不过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他不在意，这个人情北落灵族不能忘，若是日后……对方有需要北落灵族的地方，便尽全力帮一帮。”
　　泷霜伸手接过玉简，轻声应下。
　　“去吧，待到蕴灵秘境开启之日……”洛辰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
　　夜空中，月亮破开云雾，渐渐照亮大地，银霜铺撒上拱月城的城墙，夜风吹拂过洛辰的发梢，此时却只剩一人沐浴在月光下，静静望着月下的拱月城，不过瞬息，原地只留一地落叶。

　　拱月城下，驻守弟子倚着城门在打盹，洛辰走近轻轻拍拍驻守弟子的肩，一个激灵，驻守弟子就惊醒了。
　　“谁！是谁？”
　　洛辰抱歉的笑笑，拱手道：“羽霞殿，洛辰。”
　　“啊、啊——是洛辰师兄啊！”那人挠挠头，羞红了脸，“还请师兄出示弟子令。”
　　“劳烦。”
　　洛辰取出自己的弟子令，笑着递过去。那名弟子仔细核对过后，恭敬地将弟子令递还给洛辰，侧身让出道来，“师兄还要赶去交还任务吧，夜里通往宗门的传送阵已经关闭，师兄可以先去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卯时传送阵便会开启。”
　　洛辰将弟子令挂回腰间，点点头：“多谢告知。”
　　随后，洛辰寻到当初那间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踏上传送阵。
　　洛辰先是去往交付任务，结果历练奖励后便回到第二峰，还等不及将自己从头到尾整理一番，就接到师父叶衣染的传讯。

　　“扣扣——”
　　“进——”叶衣染放下手上的书，撑着下巴看向推门进来的洛辰，眼中流光转动，满意的对着洛辰说：“不错，半年后的宗门试炼为师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洛辰听师父这样说也不见怪，向着师父行了一礼便简单的交代了自己这两年在外历练的经历，只不过掩下了自己在诡杀楼的那段时间，只说自己寻到一处小秘境，在生死考验下借以突破境界。
　　叶衣染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又重新拾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书，向着洛辰轻轻摆手：“去吧去吧，这几日就好好修养一番，殿内的事务一切都有你两位师兄呢。”
　　“是，师父。”
　　洛辰辞别师父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过去的一年多不断的任务中，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毕竟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会儿，回到了真正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洛辰才稍稍放松下来，传讯通知侍从打来热水，好好地泡了个澡，舒缓身体上的疲惫，随后才把自己塞进被窝里，沉沉地睡去。
　　一连睡了好几日，没有人来打扰的日子就是这般自在舒适。消去一身的疲惫，洛辰从房里走出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一下，走到外间茶桌旁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然后放下杯子，推开屋门走了出去。一不留神，差点和迎面而来的贺锦撞上，还好洛辰脚步一错，绕开贺锦跳到了一旁。
　　贺锦连忙站稳脚步，对着自家小师弟打了个招呼。
　　“嗨~小师弟，这几年有没有想师兄啊？”说着拿出一枚灵匙给洛辰，“这里可是你这几年来的月例还有宗门分发的资源。”
　　洛辰接过便直接收好：“谢谢师兄。”
　　“不知师兄这会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给你送东西，既然送到了，师兄我就先回器堂了。”
　　“师兄慢走。”
　　洛辰看着贺锦走远，转身走向雨歇阁的方向，来到阁楼外轻扣房门三声，得到师父的准许，洛辰这才推门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得了师父允许的洛辰拉开房门出来，低头看着手上的令牌，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第二峰峰底而去。
　　几年不曾来过这峰底，景色却依然如当年那般。
　　洛辰经过寒潭，穿过山洞，来到当初被师父领着来的石壁前，循着师父告知的方位，手上在石壁上摸索，不一会就寻到一处不明显的凹陷处，形状正好是手中令牌的模样。轻轻将令牌扣上去，令牌与那处严丝合缝好似融为一体。
　　突然，令牌上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痕，慢慢的，裂痕越来越多，爬满整个令牌，好像下一刻令牌就会支离破碎一般。
　　洛辰虽然心有疑惑却没有轻举妄动，仍是站在原地静候事态的发展。
　　果然，只见令牌裂开后，渐渐融入石壁上，而吞没了令牌的石壁表面浮现“弟子试炼”四个大字，还未等洛辰明白过来，石壁上的字又消散在空中，整面石壁却在此时变得半透明，洛辰只好放下疑惑，试探着将手放上石壁却轻松地穿了过去，洛辰见此便不再犹豫，整个人都穿过石壁进入石壁后方的空间。
　　洛辰不知道的是，由殿主令开启的试炼是对继承人的考验，而此时他却是通过副令穿过石壁也只会记录下普通弟子的试炼，一旦洛辰离开此地，青坤塔便会消除一切痕迹，除了殿主之外无人能知他在此地的试炼内容和试炼结果，因此不用担心意外通过青坤塔的考验而引起的异象出现，当然，也不会有通过青坤塔试炼后的奖励。
　　走到青坤塔前，洛辰看着熟悉的塔碑，还有上面他留下的记录。没多想，洛辰抬头看看接下来在宗门试炼来临前的几个月，自己要待的地方，晃去脑海中多余的想法，将手掌慢慢按上塔碑，随即被传送至当初所在的第八层。
　　只不过，此时的第八层再不像当初那般“温和”了，才睁眼，洛辰便对上了一只天境后期的灵兽，幸得洛辰这半年来在生死之际练就的身手和反应，立即避开那只灵兽的利爪，迅速收敛自身的气息，眼角余光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那天境后期的风焱狮看到自己利爪下的猎物竟然逃开，有些恼怒，仰天怒吼，朝着洛辰的方向扑过来。
　　如今的洛辰已是天境四阶，在躲开又一次的危机后，当即便运转诡隐诀隐匿身形，消失在原地，让风焱狮扑了个空，引得风焱狮狂暴地破坏四周的山岩，一道暗红的火焰从风焱狮的口中喷射向不远处的树丛。
　　早已借着诡隐诀远远逃开的洛辰听见身后的动静，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迅速寻了一处隐蔽之处，藏了进去。
　　这时候的洛辰才意识到青坤塔的变化，想来当初的自己能闯上第八层也是好运，若是换成如今的难度，想必自己大概连第五层都不一定能闯过吧。
　　不过即便如此，洛辰也不曾有过退一步的想法，否则那么多次的生死考验，他也不会成为诡杀楼的血杀。
　　甩开多余的心思，洛辰沉下心开始修炼，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不知不觉，宗门试炼便要在三日后开启，而洛辰却仍不见踪影。
　　这几日，贺锦时不时就要到叶衣染跟前问一问小师弟的下落，都快要踏破雨歇阁的门。
　　这一日，贺锦还拉上刚刚从丹房里出来还来不及去梳洗的云延彤，一起来到雨歇阁外，却不想正撞上宗主大人，被一道视线扫过，刺骨的寒意扑向两人，两人慌忙向北辰曜行礼，还不等“宗主”喊出口，就被北辰曜挥手拦下，突然，那股寒意像是从未出现一样消失。
　　北辰曜毫不在意两人的失礼，淡漠的眸子轻轻扫了两人一眼便离开了。
　　贺锦和云延彤两人目送宗主离去，回过头来看了对方一眼，纷纷擦了擦自己额上冒出的冷汗，刚刚一瞬宗主的气势好似让人不敢直视。
　　缓了好一会，两人才恢复过来，走到师父的房门前，敲了敲，得到师父的允许便推门进去。
　　一眼看见师父站在书桌旁侧身对着两人，执笔在白纸上写字。
　　叶衣染这时也搁下笔，轻声唤了声“来了？”。
　　贺锦和云延彤老老实实应声，叶衣染却因二人的反应笑出声，想到刚刚离开的某宗主大人，忍住笑意，让自己的弟子坐下，亲自倒了两杯茶给他们压压惊。
　　“噗嗤——怎么？被宗主吓到了？”
　　贺锦和云延彤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叶衣染只好安抚弟子说：“其实，宗主只是气为师把你们小师弟给送进青坤塔试炼这件事。”
　　说完，叶衣染也突然反应过来，“不过……宗主与小辰相交甚少，怎会如此关心？”
　　喝茶压惊的两人不解此事有何可气的，青坤塔试炼不是一件好事吗？
　　看出二人的疑惑，叶衣染也耐下性子解释：“你们已经走过一次青坤塔，是不是觉得试炼有些过于简单了？”
　　贺·四层·锦和云·四层·延彤齐齐摇头，那边叶衣染好似看不见一样，接着说：“但那也只是青坤塔对第一次入塔试炼之人的仁慈罢了，往后你们入塔一试便会知晓。青坤塔层数越高，塔内灵物修为越高，当初你们小师弟闯到第八层，再次入塔便也会从第八层开始，而第八层灵物的修为是天境后期，但是闯过第八层的条件却是打败天境大圆满的守塔灵。”
　　听到这里，两人也忍不住脸色突变。
　　贺锦：“那小师弟岂不是……”
　　叶衣染摇摇头，两人脸色变得煞白。
　　“啧，为师又没说你们小师弟出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叶衣染嫌弃的瞥了一眼贺锦二人，接着说：“宗主也是，说事说得好好的，谈起这事就突然变了脸，也是奇怪。不过，本座的弟子又岂会被这小小的困难给困住？你们小师弟还活蹦乱跳的，早已出了塔，只不过为师让他在峰底继续修炼巩固实力罢了。”
　　这会儿，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贺锦幽怨的看了师父一眼，蔫蔫地趴在桌上。云延彤还没清理自己就被拖来，还被吓了一通，早就忍不住往贺锦身上踹了一脚，把贺锦踹下桌，然后急匆匆告别叶衣染赶回住处梳洗。
　　贺锦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自己的腰，张嘴就想告一状，正对上师父嫌弃的目光，默默闭了嘴。
　　叶衣染闭了眼，按了按额角，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为师眼前晃悠了，明日去接你小师弟。”
　　“是！师父！”
　　贺锦大声应到，而后便匆匆离去，毕竟自己也才从器堂出来，身上的脏污比之云延彤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