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隐曜》拾旧南

19、第 19 章

　　洛辰让族人退去的同时，也让泷霜退出禁地之外，独自一人留在结界前，默然注视着禁地深处。
　　空无一人的禁地前方，洛辰慢慢闭上双眼，无色的魂力流转周身。
　　衣裳遮掩下的胸膛之上，赤日之纹若隐若现，挣扎之间还是渐渐隐没于皮肤之下，随之浮现于胸口的却是殷红的弯月。
　　此时，洛辰半睁着眼，仔细看去，好似一抹红光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轻抬双手作握拳状，阴寒之气掠过双手，却是一对手臂长短的匕首出现在洛辰手中，两枚赤红弯月状晶石镶嵌在刀柄上，刀开双刃，赤红的纹路由刀柄一直延伸至刀尖。
　　握紧刀柄，洛辰将食指轻轻拂过刀身，妖冶的血光好似随着指尖舞动。
　　双手随意翻转，匕首在手中舞动，转瞬间，洛辰消失在原地，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手中匕首轻轻划过树身的同时，慢慢变幻成之前同泷霜切磋时那般漆黑如夜。
　　转身离开树下，身后大树轰然倒塌，洛辰又回到禁地外的结界前，慢慢安抚体内沸腾的魂力，将红月安抚下去，赤日纹印点亮，缠绕周身的阴寒之气也随之散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禁地，洛辰转身漫步离开禁地。
　　“泷霜——”
　　泷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洛辰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洛辰的步伐向前走去，安静等候前方那人的命令。
　　“欠了我们的，是时候偿还了……”
　　话落的瞬间，泷霜双眼冒出精光，环绕周身的，若隐若现的锁链兴奋地舞动。
　　“是，首领！”
　　……
　　三个月后，那座海边的小山村，秀水村。
　　桑瑜一肩扛着一头山猪，一手提着一捆木柴，腰后还别着一把斧头，脚步轻快地朝着山脚下的小木屋走去。
　　推开院门，桑瑜将山猪放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将木柴放在小厨房窗外靠墙铺着的皮革上，皮革上零零散散还散着些未用完的木柴，然后随意收拾收拾身上的灰尘木屑，桑瑜这才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提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灌了一壶水。
　　一壶水下去，桑瑜才抹了嘴放下茶壶，朝屋里唤了一声：“阿星，阿星？”
　　桑瑜疑惑平时这个时候已经醒来的洛星怎么不回应自己，正想着去洛星房里看看。谁知，才一转身，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为何自己感知不到任何阿星的气息了。
　　桑瑜猛地脸色突变，瞬间消失在原地，闯向洛星的房间，正巧与一道黑影擦身而过。只见房内洛星昏倒在床上，旁边的窗户只虚虚掩着，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桑瑜沉着脸疾步上前，扶起洛星细细探查，好险只是普通的昏睡，这才略松一口气小心扶着洛星躺下，打下一道结界护着洛星，这才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桑瑜想到刚刚擦身撒在那黑影身上的隐翼蝶粉，取出一只拇指大的半透明的银色蝴蝶，跟随在银蝶身后追踪那道黑影而去。
　　追着那黑影绕了大半个山头，终是在一处密林拦住了那黑影，桑瑜右手持长刀朝着黑影身后劈去，趁着黑影堪堪躲过刀锋，左手顺势握着短匕贴着黑影的喉咙划去，却不想那黑影突然消失在原地。桑瑜绷紧全身，灵力流转刀尖，小心翼翼探查四周，以防那黑影的偷袭。
　　“铿——”
　　两道刀光刺向桑瑜后颈，桑瑜后颈一冷，迅速扭身抵挡，长刀与匕首相撞，桑瑜也被这力道弹出三丈远。桑瑜右手紧握长刀斜在身侧，左手将短匕横在身前，冷冷地看向前方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不知阁下是何人？”
　　斗篷人听了桑瑜的话也不出声，只是掩在帽檐下紧绷的下巴透着一丝冷漠，紧抿着的唇似乎还透出一丝……不爽？
　　桑瑜感受到如冰霜一般刺在身上的视线，心下也不免有一丝火气，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些威胁：“不论阁下的目的是什么，奉劝一句，莫要再打扰，否则上天入地，诡杀楼随时奉陪！”
　　斗篷人听后，这才收回视线，轻笑一声，抬手搭上兜帽慢慢放下，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桑瑜眼前。还不待桑瑜收起惊讶的神情，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斗篷人嘴里吐出来就让桑瑜尴尬地僵在原地。
　　“雾隐少主，好久不见啊，黏着我姐姐这么多天挺爽的是吧，嗯？”
　　斗篷人，也就是洛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前方这个短短几个月就登堂入室的家伙，心下暗暗不爽。
　　桑瑜咳了咳，尴尬地收起武器，伸出手指挠挠脸，眼睛看天看地，好半天才厚着脸皮故作轻松走到洛辰跟前，哥俩好的搭上洛辰的肩：“啊，那个，阿辰啊，这、我不是得贴身保护，方方面面都照顾好，才对得起你的托付不是？再说我又不是白住，好歹付了百年的租金呢。”说着，桑瑜声音越来越小。
　　洛辰哼笑一声：“当初我们说好的可是屋外那个单独的房间，可没让你住我姐姐旁边那间。”
　　“哼！”洛辰解开斗篷，顺势抖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转身朝着与木屋相反的方向而去，“姐姐这时候也快醒了，你回去以后别告诉姐姐我回来的事，晚上等姐姐歇下以后再来这里找我。”说完也不等桑瑜答应，飞身踏过树干，三两下便消失在密林中……
　　“诶……”
　　桑瑜张开口想说些什么，还没等说上一两句，人就没影了。
　　“啧，真是，我好歹也是你未来姐夫吧，有你这样一见面就打姐夫的吗？”桑瑜无奈地摇摇头，也赶紧往木屋赶去，看过洛星后，想起院子里的山猪还没收拾好，便赶在洛星醒过来之前收拾好，这才清理自己一身的脏污，擦擦手走向洛星的房间里。
　　洛星迷迷糊糊撑起身子，才张口，一杯水就送到嘴边，下意识跟着喝了两口，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嗯？我怎么还躺在床上？”洛星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于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不曾有一丝记忆。
　　桑瑜放下杯子，端起水盆放在床边，若无其事的坐在床沿，熟练地拧了拧帕子，展开又叠好，轻轻擦过洛星的脸颊、额头，趁着洛星闭眼，随口说道：“只不过是昨晚累着了，这才起晚了。”
　　洛星听了这话，双耳渐渐染上粉红，不一会就蔓延到脸颊，却还是任由桑瑜替自己擦脸不曾躲开。
　　只是等到桑瑜移开帕子，洛星那紧闭的双眼却是透露出一些紧张和害羞。
　　桑瑜见状不由失笑，随手将帕子搭在盆沿，俯身轻轻拥住洛星，侧脸吻了吻洛星的嘴角，噙着笑，温柔的对洛星说：“星儿，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这时候才害羞是不是有些迟了，嗯？难道说你不想负责？”说到后来，语气竟诡异的透着一丝委屈。
　　洛星伸手回抱住桑瑜的腰，将脸埋在桑瑜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等阿辰回来我就告诉他我们的事，还有你兄长……”
　　桑瑜扶着洛星的肩，手抚上洛星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双眼，“兄长早已知晓我们的事，就等着我带你回去见他呢。”
　　洛星右手搭上桑瑜的肩，轻轻锤了锤，娇嗔：“哪有你这样的，万一阿辰他、他不同意，怎么办啊？”
　　说着，语气不免带上一丝担忧和不安。
　　桑瑜装作苦恼的样子，“嗯，这样啊……那我就只能——”说着，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强抢民女，把你抢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了！”
　　洛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桑瑜看着洛星被自己转移注意的样子，暗暗放下心来，又不着痕迹地引着洛星去看自己猎来的已经处理好的山猪肉，美滋滋地听着洛星的夸奖，即使这样的话每天都会听到，但桑瑜就是乐此不疲。
　　等到入夜，桑瑜拥着洛星入睡后，听着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桑瑜悄然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轻盈翻身下床，俯下身仔细的给床上熟睡的人掖了掖被子，才取出一支安神香点燃，确保洛星不会半夜惊醒。
　　做好这一切之后，桑瑜才穿戴整齐，轻身离开木屋，朝着白天那处密林飞身而去。
　　此时已是四更天，密林中裹着一袭黑斗篷的洛辰却早已等候在那，只不过这一次洛辰却是放下了兜帽，一张清冷的面孔却在月光下显得有一丝雌雄莫辨。
　　桑瑜看着那张酷似洛星的侧脸，不由有些感慨，不愧是亲姐弟。
　　可惜，在接收到洛辰刀子一样冷酷的眼神时，暗叹：还是星儿好，这脾气真不像亲姐弟。
　　桑瑜轻咳一声，打破了林中的静谧，一步一步走到距离洛辰三尺远才停下，顶着洛辰越发不爽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不知道阿辰找我所为何事？咳，都是一家人，能帮的姐——咳，我一定帮你！”桑瑜咽下“姐夫”两个字，才让洛辰收回眼神。
　　“只是一些历练的事罢了。”
　　“哦？”桑瑜有些诧异，“我记得阿辰你是拜入了浮天宗，怎么？那么大一个宗门还会不安排弟子历练？”
　　洛辰无所谓的摆摆手，“自然不会如此，只是想要突破自己，那点还不够罢了。”说着，洛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桑瑜的双眼，“雾隐少主，我以诡杀楼隐堂客卿长老参与诡杀楼的任务，不知，可符合你们诡杀楼的楼规？”
　　桑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等等，你说什么？”
　　洛辰好心的重复一遍：“我要接诡杀楼的任务。只有一次次游走在生死之际，我才能更快的突破自己。”
　　等到洛辰说完，整片林子又恢复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桑瑜哑着嗓子问洛辰：“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你姐姐怎么办？”
　　洛辰被问得哑口无言，对上桑瑜的视线，沉默无言。
　　夜风吹拂过两人的发丝，树叶悠悠飘落而下，切断了两人的对视。
　　洛辰偏过头去，看着地上枝叶缝隙间漏下的月光，轻声说道：“只要我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她眼前……”
　　“只要你告诉她我一切安好……”
　　“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说罢，看向桑瑜，挑衅一笑：“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嘛，姐夫？”咬牙切齿地喊出那两个字，“难不成你还舍得让姐姐为我分心，忧心不已？”
　　桑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是默默隐去这个话题不再谈，抬手从自己的灵匙中摸出一块令牌扔给洛辰，看他不甚在意的随手把玩，没好气地告诉他：“诡杀楼杀手分为白、黄、紫、赤、黑级，我给你的是赤级诡杀令，也是本少主能给你的最高级令牌，黑级只有楼主才能赐予，你就别想了。要是我哥知道了，能给你个白级诡杀令就不错了。”
　　洛辰恍然，这才满意的收下。
　　“……赤级令牌还是本少主看你能走出‘有去无回’才给的，有了这个令牌你就可以去楼中接取地境大圆满以上，天境七阶以下的暗杀任务。”
　　说着，桑瑜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笑：“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若是楼中杀手未能完成任务致使目标逃脱，那可是会危及到我诡杀楼的声誉，可还得接受楼中的惩罚。嘿嘿~到时候本少主一定亲自去送你！”
　　对此，洛辰只是丢给他一个眼刀，并且还厚着脸皮多要了一块令牌。
　　桑瑜：“……你还想干嘛？这令牌是能乱给的吗？”
　　洛辰也不多说，只是向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瞬间，数道锁链从四周的黑暗中刺向桑瑜。猝不及防之下，桑瑜堪堪躲过，几个翻身后才在洛辰五丈远的地方站定，心有余悸的看向被锁链刺穿的地面，顺着锁链抬头看向轻飘飘落在锁链上的人影，瞳孔缩了缩，才偏过头去看气定神闲的洛辰，却又被他这个样子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