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候春归》麻雀巫师

4、第 4 章

　　大概全市的人都想趁着春节假期出来嗨皮一番，是以他们上地铁时早就没了座位，在经过两站只上不下的人潮后，车厢里的乘客都被挤做了一团。这不，旁边一个小哥哥转身时就差点用背包拉链刮到她，正当星晓要努力往旁边挪动时，一条修长的胳膊从她脸庞直直伸了过来，并把五个指尖按在她面前的玻璃上。
　　这骨节分明的大手自然是林铮铭的，他左手拉着头顶的吊环，弯曲的手肘刚好护住星晓的左脸，右手边为了给女孩留出更大空间，只能用指尖撑着重量。他站在女孩身后，呈松松的怀抱之势，把女孩圈在其中。
　　星晓也察觉到了自己在林帅哥怀里，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情势所迫，但老脸也不禁热了一热，心想：不要靠我这么近啊，壁咚什么的好羞涩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林铮铭从玻璃反光中看着女孩多变的面容时，后边一个准备下车的乘客狠狠撞了他一下，使他整个人都贴在了女孩背上，只见女孩神色一僵，好像被撩拨的小猫崽，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看着女孩不知所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林铮铭微微挪开了些距离。
　　又过了大约5分钟，车终于停在了万达广场站，随着乘客逐渐减少，笼罩在星晓身边的压迫也骤然消失。二人跟着下车后，直接出站就来到了商场内部，星晓还是第一次来，迷迷瞪瞪的跟着哥哥往里走。
　　没走两步，听见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喊道：“林铮铭？真的是你。”
　　星晓看向声音的方向，一个略施淡妆，身材窈窕，披肩长发微微卷曲的精致少女，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身边的人。
　　那少女转头，边招呼身后的人：“尹浩哲你看，居然碰上林铮铭了。”竟是把星晓直接当空气忽略了。
　　那个叫尹浩哲的也看到了林铮铭，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拍在他肩膀上：“今天你可跑不了了，同学聚会总说没空，这回被我们逮着了吧，我们约好去钱柜唱歌，一起吧。”
　　“不了，今天没空。”
　　“姚婷，你跟他说吧。”尹浩哲对星星眼少女说。
　　“今天是我生日，所以邀请几个高中同学一起聚一聚，难得碰上，一块来吧。”姚婷有点娇羞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林铮铭怎么想的星晓不知道，但她实在不想陪公主过生日，而且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道德绑架。你生日就要绑架别人，那你忌日岂不是要让大家陪葬？
　　“那个哥，我先回家了，还有功课呢，你跟小哥哥小姐姐去玩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行，我跟你一起回去。”
　　看姚婷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尹浩哲一把抓住星晓的胳膊：“走吧小妹妹，别扫兴嘛，一会还切蛋糕呢，吃不吃冰淇淋？”边说还边拽着星晓往ktv方向走。
　　星晓现在本就不算高，兼之骨架小身量轻，被这么一拉一拽就不免踉踉跄跄小跑起来。林铮铭也只好沉默跟上，后边是失望转喜的姚婷。
　　说实话，星晓觉得这尹浩哲的操作很迷，看起来他对姚婷有好感的样子，但帮喜欢的女生追别人，现在的人都是这种骚操作么？
　　进入包厢时已经零零散散有几个人，三个男生在大嗓门的斗地主，两个女生坐一起喝着什么，一个女生在唱歌。
　　“别怕，有我在。”在角落坐下后，林铮铭低声对星晓说。
　　星晓微微诧异的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点点头，心想：我抗拒的这么明显么？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演技。
　　她觉得在林家这一段时间都演的很好很认真，虽然她早过了需要母爱的年纪，但依然能跟董女士母慈女孝；虽然她对林老伯没什么深情厚谊，但仍时不时帮他判作业当打工；虽然她对这便宜哥哥畏惧多过喜爱，但还是花了十二分的功夫扮乖讨好。她一直扮演着好女儿好妹妹的角色，只不过是因为她要在这讨生活。她知道在这深情的家里，只有她自己是寡义的活着，所以只能在行动上多补偿他们，当做回报他们的包容疼爱。
　　其实从进来包厢开始，沈星晓就像进入戒备状态的刺猬一样，浑身竖起尖刺。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光鲜亮丽的少男少女谈笑奄奄，仿佛每个人都有良好的出身和教养，他们互相吹嘘、互相调侃、互相交流心事，这是星晓从没体会过的热闹温暖。
　　不一会，有几个相熟的同学过来跟林铮铭打招呼，想拉他去打牌，临走前他问星晓：“我过去一下，你自己行么？”
　　星晓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吧。”说着还摆了摆手。
　　“你去玩吧，我在这陪着咱妹子啊。”尹浩哲说着还推了他一把。
　　林铮铭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缓缓走到姚婷所在的牌桌。
　　“诶，小丫头，你上几年级了？”看着林铮铭走后又抖了抖尖刺的小刺猬，尹浩哲想略尽地主之谊，毕竟人是他拉来的。
　　“初二。”
　　“谈恋爱没有呀？”尹浩哲本想套套近乎。
　　结果星晓连眼皮都懒得抬：“无聊。”
　　也不知道是说谈恋爱无聊还是说他的问题无聊。
　　尹浩哲讨了个没趣，再次努力：“要不要吃冰淇淋？这的香草巴菲很有名。”
　　“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小哥哥你可真有创意！”
　　尹浩哲面对聊天终结者只能尴尬的抓抓头，然后抬屁股去围观斗地主了。
　　牌桌那边，林铮铭双手手肘撑着桌子，手掌交叉置于下巴前方，桌上还剩最后几张牌，随着他把牌推向牌堆，周围发出了口哨和叫好声。
　　这时尹浩哲跑过来惊喜道：“铮铭真厉害，九连胜，最后一把还是明牌！”
　　星晓白了他一眼：“斗地主取胜的关键无非就是记忆力加分析能力，最后再添上少少运气！”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小丫头说得简单。他们给下一把添了彩头——真心话大冒险！”尹浩哲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烂大街的点子，星晓忍不住心中腹诽。“真心话大冒险的本质就是没本事没勇气的怂货用游戏的借口试探能否达成暧昧心愿的胆小行为！跟愚人节的表白差不多，小哥哥你激动个什么劲……”
　　说着星晓还是走了过去，看能不能帮帮便宜哥哥。留尹浩哲在原地目瞪口呆，喃喃道：“现在初中生都这么早熟么……”
　　这边星晓走到时牌局已结束，星星眼手里没牌了，林铮铭手里还捏着张A。
　　“真心话。”林铮铭面无表情的说，貌似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游戏。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星星眼紧张的有点结巴。
　　全部观众都等着看好戏，星晓死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是高估了这大姐，这什么破问题？好歹也是问喜不喜欢自己吧，真喜欢就当众表白，大家也敬你是条女汉子。又想收获美男，又不想付出，还放不下身段主动，真是活该被猪拱！
　　“有。”她便宜哥哥打发这种问题都不要过脑的好不好。
　　“是谁？”姚婷有些急切。
　　“你已经问完一个问题了。”哼，有原则的美男你以为好追？
　　星晓看她扭扭捏捏还想接着墨迹的劲就浑身难受，抄起一旁的话筒，飞快点歌，高声唱到：
　　雨分飞飞在天空里是我的眼泪～
　　泪低垂垂在手心里是你的余味～
　　谁了解真心的付出换来是离别～
　　我知道爱过后会心碎～
　　我相信爱情没永远～～～
　　这下，看热闹的人傻了，心心念念想要个说法的人傻了，唯有那个刚刚还因为被逼问情感归宿而微微皱眉的英俊面庞无声的勾起了嘴角，而微弯的双眼则被轻抚额头的手指遮住了。
　　“呵呵…咱妹子这调门儿够高的…呵呵…”尹浩哲干笑着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行了，我们也该走了。”说着一把拉过星晓就往门外走去。

　　出门后，在星晓的要求下，二人来到麦当劳。林铮铭拿着手机点餐，星晓心里有点犯嘀咕，刚刚自己的刻薄行为会不会让他反感，不过自己也是想帮他，不至于罪大恶极吧。
　　不一会，林铮铭取餐回来，放下东西就看到一双不安的大眼盯着他。
　　“想问什么？”从刚才出来他就发现女孩有点忐忑。
　　“…你…你生气了…么？”
　　“从初中开始我和姚婷、尹浩哲就是同学，我一开始没发觉什么，后来她总借口问我题，我发现她…眼神不对…就不愿意跟她说话了，现在被你搞成这样…刚刚好。”
　　星晓听的一噎，腹诽：什么叫我搞成这样，你是单身狗还赖我了...
　　“你这么说我以后都不敢问你题了……”星晓开始歪楼。
　　“……两回事。”
　　“诶，那他们怎么知道咱俩是兄妹的？”常规操作不是应该有人误会点什么么？
　　“我一向不怎么跟女生说话，更不可能跟女生逛街，他们看见我带着你自然以为是亲戚。”林铮铭不甚在意的说。
　　“这样啊……”星晓怀疑：这便宜哥哥不会是断袖吧……
　　“你问完啦，该我问了。”林铮铭看着她说。
　　“问什么？”星晓一吓，以为他发现自己的断袖想法。
　　“不喜欢他们？”林铮铭轻声问道。
　　“啊？不是…只是觉得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星晓总不能说是反感吧。
　　“是么？”林哥哥不太相信。
　　“嗯！三年一代沟呢。”他们差着四岁呢。
　　林铮铭直觉女孩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其实…光鲜的外表、家庭的财富、聪明的智商也许都能算一副好牌，可那又如何，只要最后能赢，就没人关注你最初拿的是什么牌。”
　　星晓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诶，哥，那你刚刚输掉的是好牌还是烂牌？”星晓故意调侃。
　　“……我的是好牌。你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