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65、圆月行动

　　林炎的欺骗，给韩夜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心都要死了。林炎若直言要杀他，他一定伸着脖子，不问缘由给他杀。可是林炎算计他，他不能忍。
　　郝青峰上前又踢韩夜。韩夜一动不动。
　　叶静宜阻止了，蹲下身体，看着韩夜说道：“大傻，为报师仇，我们不得不行此卑鄙之事。师父宅心仁厚，悲天悯人，连一个小动物都不愿伤害。你究竟与师父有什么过节，居然活活烧死了他。呜呜….”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静宜师妹，他装傻跟着我们进了雪山，原就心怀不轨。又利用林师弟的信任，接近了师父。师父善良，对人从不防备，这才被他害了。这傻子丧心病狂。今日我们一人一剑，将他凌迟。”
　　郝青峰说完抽剑直刺。
　　林炎忽然上前踢开了。冷冷道：“谁准许你动手的！”
　　“怎么？师弟舍不得了？”郝青峰怪笑着讥讽，心里打翻了醋坛。
　　林炎一听，瞬间暴怒。不容分说，拿出铃铛大的九天玄炉就朝郝青峰掷了过去。郝青峰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朝自己飞来，本能挥剑格挡。
　　啪！
　　郝青峰倒飞而出。他爬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九天玄炉。九天玄炉就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悬浮着。
　　“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林炎依然冷冷的。
　　郝青峰一听，怒不可遏。耍心机出谋划策的是他，提议用蚀骨销魂丹也是他，说师父被傻子烧死的也是他，而现在不让杀傻子居然也是他。事到临头，又后悔舍不得了？看来他真的喜欢上傻子了。既喜欢又为何搞这一出。来消遣我，气我的么！
　　郝青峰想得这里，咬牙切齿，又嫉妒又愤恨。凶眸一瞪，剑瞬间脱手飞出，直刺韩夜。
　　“就动他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他在心中狠狠说道。
　　林炎眼显凶光，飞起一脚又踢在剑身。剑立时偏离轨迹，插入一边的地面。脚刚落地，斜刺一闪，又将九天玄炉抄在手中。
　　与此同时，郝青峰忙凝意，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瞬间，红光一闪，出现在韩夜身侧，已化成一把巨剑。身剑合一。
　　林炎冷笑，他在幻境三层修炼的那些日子，什么武器没见过。郝青峰化成的黑色阔剑，一出现，他已感受到郝青峰的杀意，扬手将九天玄炉掷了过去。
　　嘭！
　　郝青峰又被撞的飞出。撞塌床幔，又撞碎了墙板，摔在了室外。
　　那床上的少年被吓得往地下一滚，等停下，恰好滚在韩夜身边。韩夜突然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少年的头。少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眼一翻晕过去了。
　　此时，林炎刚好怒喝一声，“滚！”
　　吴卓、叶静宜吃惊地看着林炎，没注意到韩夜的举动。叶静宜看看林炎，又转头看看郝青峰，满脸纳闷。心里嘀咕：林师兄怎么这么厉害了。
　　吴卓惊讶之后，忙劝和道：“两位师弟，这是干什么怎么自己人先动手了。”
　　“咳…咳…我要杀他相好的。他自然不容我了。”郝青峰说着从木屑从爬了起来，嘴角溢血。
　　相好？吴卓和叶静宜惊讶地看看林炎，又看看韩夜。
　　“你找死！”林炎猛然转身盯着郝青峰，阴鸷冰冷地说道。
　　一方面知道黑炉子太厉害了，打不过，另一方面又嫉妒，郝青峰气晕了。此时也不顾其他了，狂笑道：“师兄，你有所不知。咱们的好师弟在雪山中就已经跟这傻子苟合，做了夫妻。我如今要杀他男人，他…”
　　郝青峰话没说完，林炎一闪身，已抽剑砍了过去。吴卓和叶静宜忙抽剑想阻拦。林炎一扬手，将九天玄炉悬在二人头顶，压得二人动弹不得。
　　郝青峰趁机转身而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走，必死无疑。
　　林炎追了两步，见郝青峰隐入密林之中，就没再追了。没有玄炉，他能不能打得过郝青峰还不好说。
　　回到小屋，憋了一眼吴卓和叶静宜后，走向了韩夜。韩夜此时跟少年靠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林炎伸脚将少年勾开了，然后蹲下身体，呆呆凝视了一会，伸出手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理好后，又呆呆凝视。
　　叶静宜一直冷眼看着，此时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兄，你既这般，又何必告诉我们师父被害的事情，何必穷尽心思来设计他。我真不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卓也叹息说道：“若不是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我真怀疑你是别人假扮的。师弟，你变了。变得让我感觉陌生和害怕。以前你虽少言寡语、冷漠、难以接近，但你直言直语，从不屑耍心机。不光师妹不懂，我也不懂。我也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师父真的是他杀的，只要你跟他在一起能开心幸福，师父也不会希望我们替他报仇的。”
　　“谁说我跟他在一起就能开心幸福。”林炎忽然神色狠厉。一会，低下头，“不会幸福也不会开心，呵…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的！”
　　林炎说到最后，身上透出绝望的气息，让吴卓和叶静宜面面相觑。之后他抱起了韩夜，清扫了床上的杂物，很小心很轻柔地把他放到床上平躺。然后侧坐着，痴痴地凝视。
　　林炎似乎没有意识到韩夜既然吃了大量的蚀骨销魂丹，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师兄…你…”叶静宜哽咽，泪光闪烁。想说的话，被心口冲起的心疼、怜惜哽在喉咙里。女性独有的细腻和观察力，让她已看明白了，那个冷漠高傲、难以接近的林师兄，居然会爱一个人爱到发狂。
　　既然爱，为何不好好爱，又来伤害。叶静宜不懂，但她又感觉好像有点懂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林炎保持着姿势，凝视着。长而浓密的睫毛扇动着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面缱绻的柔情，弥漫进空气里，使空气都变得黏腻。
　　“师兄耿直，师妹善良。”林炎忽然说话了。“相处十五年，如亲兄妹。我的心事闷在心里很久，无人可诉，实在苦闷。今日就说于你们听。只是你们都知我的脾性，最不喜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因此….”后面的话没说，忽然话锋一转。
　　“他对我很好，会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任劳任怨，会哄我开心，什么都肯给我。那炉子也是他给我的。你们常说我天资卓绝，可是我苦苦修炼了十五年，还在化气境。可是他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修炼忽然变得很简单，也变得没有意义。因为我就算修炼到死，也打不过他这个炉子，更何况他宝贝多的难以想象。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个厉害的宝贝，超乎我的认知。以致于他后来展现再强大的神通法宝，我都麻木了。后来，有次我发现他欺骗我了。我才意识到，我对他一点点也不了解。突然我就好奇起来，他究竟是谁？之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后来，一个晚上我无心修炼，便胡思乱想了起来。突然因为一个宝物，我现在不能说是什么宝物，因为我答应了他不能透露。总之因为这个宝物，我想起了宗门秘典上有段记述：不知几万年前一日，上古大神落入北方雪山之中。后，五色光芒乍现，光华璀璨，引来祥鸟云集。众人前往，却遍寻不获。有位前辈在五色光芒之下特意加了备注和感叹：相传鸿蒙初始，得道圣人，有五色光接引，至此遁出三界，不入轮回。只可惜我辈无缘得见。他还特别强调，五色光不是凡尘之光，非世俗能有。那日，他着急来救我，远远看着就是架着一团五色光芒。我突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就是秘典上说的上古大神。否则他哪来的那么多厉害的宝贝、强大的神通？任何一样，都强大的逆天，强大的难以想象。是我们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的。”
　　吴卓、叶静宜听到这里，震惊的难以想象。情不自禁看向韩夜，紧张的吞咽口水。
　　“神意丹、神魂丹这些逆天的丹药，若他是上古大神，自然就不稀奇了。呵呵…所以我就想，他既是上古大神，为何会喜欢我？我有什么特别的么？论长相，我也不比梁炫师弟强到哪里。为何他没有看上梁炫呢？那时他说他是傻子，可我明显感觉，相比于你们，他显然更加照顾于我。我不明白，想啊想，终于我想起一件事。那日我们被困在石室中，他忽然对着火灵晶伤心欲绝。那个表情，我永远记得。那是与爱人天人永隔才会有的表情。”
　　说到这里，林炎转过身，看着吴卓和叶静宜，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我明白了，或许是我与他逝去的爱人相像。所以，他让九天玄炉面世时，才那么怅然和不舍。还说又让它沾染尘俗了。”
　　“我…我…不过是一个替身。所以他不对我说出他的来历。他爱的也不是我吧。只是把对他的爱投影在我身上。就算这样，我也不介意。因为…因为…我已经习惯有他了。只要他在，我就特别安心。只要他在我身边，我睡觉都会很踏实。他是大神啊，能力强大，就像韩文说的，将来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说不定，会出现比我还相像的。林雨就因为有几分相似，他都特别优待了，看他痛苦就出手相助。当时我心里很慌，可是我不敢表现出来，强迫自己认为林雨只是像我而已。甚至他为我哥….我…我也强迫自己认为也是为我。所以后来，我让他去做选择。我只是怕，只是没有办法啊!我离不开他了啊。他为了小宝，能丢弃我。以后也会为了别人丢弃我。可是，我不能没有他，所以我出现了，不要自尊，也不要脸面了。”
　　吴卓和叶静宜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林炎的无助，他们深切感受到了。
　　“他说他跟慕辰只是兄弟之交，可是看到慕辰为了他神经崩溃。他一看到就抱住了，泪流满面。还说永远不负他。这…这…是兄弟情么？他对他也很好啊，比我也不差啊。为了他也是耗尽心力，早就筹划好了要让他成为封扬城第一人。现在怪病已向周边城镇漫延了，慕辰手握三亿斤金乌草，亿万百姓的生杀大权都集于他手。我与之相比，算什么？他一见他，就跟他缠在一起，把我丢在一边。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我想跟着他，可是看到他跟慕辰亲密的样子，我忍受不了。我怕自己发狂，反而会更快失去他。我只能躲着他。你们知道我的无奈吗？”林炎说道这里，以手掩面，泪珠大颗大颗从指缝中溢出。
　　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挂在天空，透过破碎的墙壁，照在林炎身上。顿时，他身上发出阴冷惨淡的白光，皮肤更白皙通透了，也更冰冷了。冷的让吴卓和叶静宜牙齿都打颤。
　　“月亮出来了。”林炎放下手，怔怔看着月光。“圆月行动要开始了。”他笑着说。笑容诡异又可怕。
　　他的气质忽然变了。阴暗、暴戾、阴狠，像一个绝望的负能量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