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6、黑色蝴蝶

　　大傻拔腿就往殿外跑，躲开了雾气和攻击。
　　黑蛇哪肯罢休，扭着身体追出大殿。巨大的身体如一辆战车。漆黑的鳞片抖开，颤动，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这画面极具震撼力。
　　巨蛇从吴卓六人面前呼啸而过，鳞片抖动发出的声响，有股诡异的能力，刺的六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奇怪的是，大傻却不受影响！
　　大傻出了大殿，就往山下跑。当然并不是沿着山路，而是在山路两侧的房子间窜来窜去，走之字形路线。
　　眼看着大傻就在眼前，黑蛇就是追不上，气的不停嘶吼。随着它不断的嘶吼，身周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黑蛇被包括在黑雾之中，远看像一朵黑云。
　　房屋本就年久，破损的厉害，那禁得住黑蛇的撞击、碾压！纷纷或倒、或碎。
　　大傻说傻，很傻，一个人引蛇出殿。说不傻，也不傻，竟往有障碍物的地方跑。对危险，他的身体似乎有着本能的嗅觉和应变。这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不是头脑的思考。
　　跑到青石路的尽头，又一头钻进林子里。黑蛇甩着脑袋，将阻挡的树木撞到。鳞片蹭过树干时，木屑纷飞。
　　一会跑出林子，视野顿时开阔，前方几十米就是悬崖，边上有个平台，拴着个铁链。不久前，他们刚从铁链上爬过来的。
　　黑蛇见大傻往平台上跑，以为他要过铁链到对面的山上。没有了房屋和树木的阻挡，他撑开翅膀，尾巴一点地面，像箭一般飞起，冲出悬崖。飞到铁链之上，尾巴绕着铁链，猛力一拉。铁链哗啦一声绷断。
　　它在空中一扭身，翅膀一扇，扑在平台上，头上的角朝撞栓铁链的柱子一撞，柱子被撞断，和铁链一起，滚落悬崖。崖谷太深，竟没有传回撞击地面的声音。
　　路被断了，大傻此时应该转身往山上或者折到下方的平原上，那里林木众多。但他似乎没这个意思，站在平台下不动，憨笑着看着黑蛇。
　　黑蛇被大傻的举动弄得似乎有点不确定的样子，盘着尾部，弓着身体，吐着信子，紧盯着他也没动。
　　平台本就不大，黑蛇巨大的身体都占了一大半。一人一蛇相距不过5-6米，静静对峙，似乎都等着对方先行动。
　　此时，黑蛇身后，崖谷之间，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黑蛇感应到了，猛然转头，然后朝蝴蝶凶狠嘶吼，并向它喷出一股黑雾。
　　蝴蝶扑扇了下翅膀，黑雾消散，同时它尾后两道黑色的触须射向黑蛇。黑蛇正欲震翅躲避，但触须的速度太快了，转瞬就到，勒住了黑蛇的脖子。
　　黑蛇的脖子上包裹着厚厚的鳞片，像鸡冠一样凸起。那鳞片坚硬无比，削铁如泥。触须明明很纤细，一拉就断的样子，但它微微一收紧，竟轻易就隔断了黑蛇的头颅。蛇头掉落平台，滚了几下，掉进山谷里面了。与此同时，蛇身轰然倒地，砸在平台上。
　　一条庞然巨物竟如此轻易地就被蝴蝶的触须割的头颈分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蝴蝶的触须伸进黑蛇的身体，掏出一个闪着金黄色光芒，枣子大小的圆球。蝴蝶一边将圆球塞入大傻手中，一边竟口吐人言。
　　“这蛇名腾蛇，乃是神兽，能吞云吐雾，不知为何盘踞在此。须知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连我也不能太张扬。恐怕以后我还是少出现的好。这内丹可以解毒，快拿回去吧！晚点他就死透了。神仙也救不回！”
　　大傻傻笑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蝴蝶摇头叹息，似乎很无奈、很烦恼，然后凭空消失了。

　　吴卓六人苏醒后，还未完全从黑蛇带来的震惊里清醒，又被大傻的出现震惊了。
　　这傻子居然毫发无伤地回来了？黑蛇呢？
　　大傻咿咿呀呀叫喊，见六人不理会他，只好一转身，朝大殿跑去。
　　“那傻子居然能在蛇口下逃生？”梁铉自言自语后，朝山下张望，又侧耳倾听，山下平静无波。“蛇没有追回来，山下也没任何动静，难道那傻子杀了巨蛇？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不信！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迈开步伐朝山下跑去。
　　梁铉的话语让郝青峰更加震惊。看了看梁铉下山的背影，又看了看大殿方向。犹豫了一会，还是迈步跑向了大殿。其余四人也跟着郝青峰跑了进去。
　　一进去，刺鼻的腥臭味直冲鼻腔。邱媃和叶静宜被气味冲的心中作呕，忙又跑了出去，弯腰干呕。吴卓、郝青峰、季承风极力忍住，才没有跑出去。
　　大傻已经从尸骨堆里面拖出了林炎，正横抱着他，站在巢边，正欲往下跳，看到三人，咿咿呀呀叫喊了几声后，跳了下来，将林炎平躺着放在地上。
　　吴卓忙紧走几步上前。只见林炎雪白的长袍，全是褐红色的血水、污迹。脸色乌青，身体冰冷僵硬。
　　顾不得脏了，吴卓忙蹲下身，推着他，着急连声呼喊：“林师弟…林师弟…”
　　大傻推了推吴卓，又咿咿呀呀说了几句，见他们不懂，于是蹲下来，扶起林炎的头，将内丹塞入林炎口中。
　　“这是巨蛇的内丹？”郝青峰失声惊呼。
　　大傻抬头看着郝青峰，笑眯眯点头。
　　“你真的杀了巨蛇？还取了它内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傻只回以招牌式傻笑脸。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郝师弟，先别管他真傻假傻了。看林师弟这样，应该中毒不轻，时间耽搁这么久，只怕毒已攻心。大傻既取了内丹，林师弟或许还有救。郝师弟、季师弟，来，与为兄一起运气帮助林师弟炼化内丹。”
　　郝青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傻，依言上前。
　　内丹都有主人的灵识。脱离了本体，危机感特别强。若要炼化，需得慢慢引动真气剥离灵识，之后再融合于自身真气。
　　三人各自运转真气，输入林炎体内，欲引动他自身真气炼化内丹。三人若运气过度致使林炎体内真气横逆，会伤及经脉。若不及，又不能完全调动，从而炼化内丹。
　　过也不行，不及也不行。三人小心翼翼地运功，但是林炎深度昏迷，意识全无，不管怎么运功，真气在丹田就是不动。无奈，三人只得强行将内丹化气与林炎真气融合。那气呈金色，外表跟黑蛇一个模样，是一条金蛇。金蛇还有黑蛇的残识，不甘心被三人的真气逼迫与林炎的真气合二为一，在体内乱窜。
　　林炎的身体开始颤栗，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三人耗费了极大心力还是压住不住。半个时辰后，只得强行将金蛇逼进丹田。
　　金蛇一进丹田，林炎的真气感受到威胁立即缠绕过来，双方激烈相斗，互不相让。金蛇由于被吴卓三人耗了许久，有点力竭，但还是跟林炎的真气斗了个平手。约莫一炷香后，双方都安静下来，暂时和平相处。随后，林炎哇的一声，吐了一滩紫黑色的粘稠物。脸色这才由乌青转白。
　　吴卓松口气，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道：“将内丹化气逼进丹田，这是极大的凶险，实属无奈之举。看林师弟脸色，毒应该是解了，命是保住了。只是此时不能完全炼化内丹，将内丹的灵气与自身真气相融，只怕日后，两股气机继续争锋，林师弟要受翻苦楚。”
　　“林师兄能捡回条命，已是造化了。若是师傅在还好，我们三人能力有限，已全力而为。林师兄天资卓绝，日后定会有办法的。”
　　“季师弟所言极是。林师弟浑身冰冷，需升火才好”吴卓说完，朝门外喊道：“两位师妹，林师弟没事了，你们帮忙去拾些干材来。”
　　邱媃和叶静宜应声而去，好一会和去山下查看的梁铉一起抱着干材回来。
　　梁铉不发一言，神情严峻。郝青峰问了几句，他置若罔闻。
　　此时不便移动林炎，于是在他身旁生了火。火光的照耀下，林炎的身体慢慢回温。
　　天渐渐黑了下来。
　　殿外被积雪映照的冷白冷白的。大殿里却漆黑一片，只有这一堆篝火旁些许温暖。众人腹中饥饿，但是大殿空间很大，黑的可怕，又加上在巢穴边恶臭无比，实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众人围着篝火打坐修炼，后来实在困乏了，都相继睡了。只有梁铉瞪着眼睛，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夜无事。
　　第二日，林炎是难受醒的。
　　一方面，体内两股气机大清早就开始折腾，针锋相对，致使气机紊乱，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用宗门秘技“引气归元法”，这才又安静下来。
　　另一方面，衣服上、头发上散出的阵阵恶臭，使他实在受不了，想沐浴更衣。沐浴目前是不可能的。蛇毒未清，身体发软，双手无力，只得让吴卓帮他换了衣裳后，扶他去殿外，用积雪搓了头发。那股难受劲，稍微好了一点点。
　　期间，梁铉好奇地爬到蛇巢上去看，换来一个恶心呕吐的结果。大殿太臭，众人商议就此离开，梁铉道：“如此偏僻的山峰，竟会有雄伟的宫殿和下方那许多废弃的民居。莫不是一个古老的宗门居住在此，后来或是搬离，或是被仇家寻仇，一夜消失。既然来了，何不探一探，说不定还留下什么宝贝！”
　　郝青峰一听，两眼放光，连声附和。
　　于是，梁铉让大傻在前，吴卓架着林炎在中间，季承风殿后，越过蛇巢往大殿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