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29、破心门

　　韩夜不确定。盯着灵儿，心电急转。
　　按理他现在并不强大，不该跟我起正面冲突才对。为何又要拿林炎生事？是了，他定是有求于我，拿林炎当筹码。
　　韩夜忽然想明白了，收了灭世之力，周身涌动的黑气钻回了身体。
　　“说吧，什么条件？只要不伤害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叔叔，你终于明白了。好笨哦…”
　　韩夜气的眉毛直抽。他有主宰当靠山，先忍了！
　　“少耍嘴皮子，快说！”
　　“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么？我要你自杀呢？噢，是神销魂灭的那种哦….”明明软萌的声音，却说着残忍的话语。
　　韩夜毫不犹豫地点头。
　　星无明叹了口气，他了解韩夜，所以并不阻止。
　　灵儿突然把林炎平放在地，小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听，他对你多好。只要我不伤害你，他自杀都愿意。”
　　林炎当然听到了，他心绪杂乱，震惊又疑惑地看着韩夜。
　　他不懂：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究竟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韩夜只是温柔地笑看着他，眼神深情又宠溺。
　　林炎心脏猛然一颤，他又搞不明白自己了。
　　厌恶依然在心，毕竟被摧残的叫天天不应的记忆太深刻了。那是他永远的噩梦。
　　可是，心中又洋溢着一股温情的感觉。这个感觉让他慌乱、无助、恐惧、害怕，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慢慢沉入深海。但，到了海底时，又被海底的美景震撼、折服，变的平静和坦然。
　　灵儿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忽然拍掌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完全是一个诡计得逞的孩子。
　　“你笑什么？”星无明黑着脸，首先发问。
　　“哈哈…放心。我跟你又没仇又没恨的，为何要你自杀。叔叔那么厉害，死了岂不是可惜。嘻嘻…我只要一样东西”灵儿表情忽然变的很认真。
　　韩夜的目光从林炎身上依依不舍地移开，投向灵儿。等着他接着说。
　　灵儿一指金色宫殿，正色道：“我只要火灵晶。”
　　韩夜和星无明都是一愣，林炎却是浑身一震。
　　北山有灵，内蕴火精，夺天地之造化，名曰火灵晶。奇宝罕有，圣人也欲得之。
　　想当初，他被螣蛇内丹所困，无奈之下，又回来找火灵晶所在的石室，想要火灵晶和橙色门，却遍寻不着。
　　难道石室还在宫殿之下？
　　韩夜愣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劫吧！”
　　“怎么？你舍不得？火灵晶…”灵儿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慌张。
　　“闭嘴！”星无明打断了灵儿的话。
　　灵儿正想回嘴，却看到韩夜慢慢走向了宫殿。
　　林炎本是躺在地上，慢慢坐了起来，灵儿只瞥了一眼，大约是在他控制之内，所以没有阻止。
　　韩夜落寞的背影让林炎想起来，石室中他对着火灵晶伤心欲绝的样子。
　　庞大的宫殿，金碧辉煌，气势威武，站在它前面真的很渺小。记忆中的黑洞，不该忘却、又不能想起的某些人，让他感觉灵魂都残缺不全。有些事只是不想去想，自我欺骗罢了，何况这本是他选择的路。
　　“老朋友，我们也要见面了。”韩夜喃喃低语。忽而，眼中精光一闪，清喝一声：“九天玄炉！”
　　轰轰轰！！
　　整个山都在晃动，越来越剧烈。地面开始凸起开裂，像是有个庞然巨物要破土而出，金色宫殿也像要拔地而起一般。
　　地面的裂口越来越大，纵横交错。不断有山石掉落进裂隙里。已经没法站人了。灵儿不得不提着林炎飞到空中，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拿一个火灵晶要搞出这么大动静么？
　　林炎就更吃惊了。
　　巨大的轰鸣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歇了。灰尘散开之后，山已经裂开了。金色宫殿还在，只不过下方不是岩石，而是一个黑漆漆的，有三只脚的，像炉子一样的巨大的物体。
　　这整体看起来不就是一个炼丹炉吗？上面的金色宫殿，就是它的炉盖。
　　韩夜立在天地图上，右手摸着金色的宫顶。
　　“九天玄炉，又要你沾染尘俗了。”说完，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九天玄炉立时缩小，瞬间变成巴掌大，托在他掌心。然后驾着天地图飞到灵儿面前。
　　“拿去吧！”右手朝左掌心的九天玄炉一指，玄炉里面飞出一道红光。
　　灵儿慌忙接住，拿在掌心一看，果然是火灵晶。
　　“叔叔果然敞亮。嘻嘻…他也还给你”说完手一挥，林炎被一股力道卷着直直撞进韩夜怀中。
　　“你没事吧？”韩夜扶着林炎站稳后，柔声问道。
　　林炎木讷摇头，被韩夜深情的目光弄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叔叔，你帮我得到火灵晶，我也不想欠你的。他日我送你一场机缘。”
　　“哦？机缘？”韩夜心中一动，隐有所觉。莫不是金乌草？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因。
　　“叔叔真聪明，已经猜到了。”
　　“只是不明白，还请赐教”
　　“天机不可泄露！还望叔叔见谅。你只需记住，越多越好。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灵儿自从拿到火灵晶后，说话都有礼、正经了。
　　灵儿刚转身，韩夜一指九天玄炉。九天玄炉疾飞而起，猛撞向灵儿的屁股。灵儿不备，被撞的一声痛呼，他心知原因，并没有回身质问，借着撞力更快地飞走了。
　　“这是你欺负他的惩罚！”
　　灵儿揉着屁股走了，韩夜看着他消失在北方雪山深处的身影，发了会呆。等回神，看到林炎正盯着他，目光交汇时，又慌忙低头避开了。
　　韩夜笑了笑，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林炎微微一愣后，点了点头。
　　三人很快回到了重火居。韩夜的假身急急迎了出来，看到林炎安然无恙，憨憨一笑。
　　林炎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目光一直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荡。
　　韩夜烦躁地抓了抓头。忘记这茬了！
　　“林炎，这个…是这样的。那个…我跟星无明出去了一趟，怕你一人在此，无人照顾，我才造了一个假身，让他照料你的起居。这样我才放心。”韩夜表情一开始很尴尬，说着说着变的很真诚，尤其在林炎注视着他后。
　　等韩夜说完，林炎垂下眼帘，神色平静，也没任何表示，直接回房了。
　　“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韩夜问星无明。
　　星无明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说完，也回屋了。
　　韩夜烦躁抓着脑袋。见到假身还站在一旁，心想：我回来了，用不到他了，先收起来吧。
　　于是，一展天地图，将假身收进去了。

　　韩夜很自然又干起了他之前的活。
　　晚饭，很精心准备了。酒也精心准备了。讨好的话，也说了一大堆。林炎一直垂着眼睑，自顾自吃喝。
　　韩夜很郁闷！
　　收拾完，一个人坐到屋顶看星星。
　　一会，星无明拿着两壶酒，坐在了他身边，递给了他一壶。韩夜接过，与星无明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又仰头去看星空。
　　星无明盯着韩夜侧脸看了会，忽然轻笑一声。韩夜转头，不明白地看着他。
　　“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韩夜喝了一口酒，淡然回道：“算了吧！你又没经历过，能有什么好意见。”
　　“我虽没经历过，别忘了，我可是织梦黑蝶。人生如梦，亦真亦幻。我在梦里，不知看过多少。再说你我相识几万年了，我了解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道理。说来看看。”
　　“感情不是付出就有回报。不是你对他好，就一定会产生。”
　　“嗯！”韩夜又把目光投向夜空。这个他自然明白。
　　“感情没有逻辑可言。有时候需要顺其自然，有时是需要争取，需要努力，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用些心机和手段。”
　　“心机和手段？”
　　星无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问你，你能保证全心全意喜欢他么？”
　　“能！”韩夜毫不犹豫答道。
　　“我了解你。我相信你能。你能确认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比你对他好的了么？”
　　韩夜思索了一下，皱眉道：“这个我不能确认。或许会有比我对他还要好的。但我能确认，我对他的好，一定是倾尽我所有，甚至不惜生命。”
　　星无明摇了摇头，很无语。“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看懂你。只通过一眼，甚至都不了解，就能死心塌地，坚定不移。真不知说你傻好，还是赤诚好。”
　　韩夜笑了笑。“喜欢只是一种感觉。既是感觉，又有什么理性可言。坚持最初的感觉，以后的了解才不会跑偏了轨道。不会被缺点遮蔽了眼睛，而忘记了最初的感觉。有些人是需要慢慢了解，慢慢相处，然后才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而我，只要一眼，一旦感觉来了，就是死心塌地、坚定不移。”
　　“呵呵…不要把你的一根筋说的这么高大上。”
　　韩夜切了一声，嘲讽反问：“你说到现在都是废话，意见呢？”
　　星无明喝了一口酒。“你是一根筋，只知道付出、讨好，不求回报。你可知，林炎清高自傲、冷面冷颜、难以相处，只不过不善与人相处罢了。你若只一味讨好、付出，永远也只能原地踏步。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就再付出十年、二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韩夜不明白。
　　星无明叹口气。“对其他事，你聪明的过分。对感情，你又蠢的过分。你二人就如一个在房内，一个在房外，以他的性格脾气，是不会主动走出房外的，何况对你还有心结。而你只在门外一味讨好、付出，能有什么用。门是永远打不开的。”
　　“那怎么办？”
　　“怎么办！以他的性格，逼他开门走出来是不可能的，越逼他反而缩得越远。只有强势破门而入，走进他的世界，让他正视你的存在，不要给他逃避的空间和余地。让他慢慢接受，慢慢习惯。当然，这个过程中，心机和手段就非常重要了。要让他有借口，即使不情愿也勉强接受，而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以致跟你同归于尽。”
　　韩夜眼前一亮。只是心机和手段，好像是对感情的亵渎，所以从来没有想过。
　　“你不要不忍心。你都说了，你能为他倾尽所有，要相信自己一定能给他幸福，所以大胆去做吧！”星无明说完狠拍了一下韩夜的肩膀，给他信心。
　　“嗯。”星无明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他忽然开朗，顿感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忍不住乐开了花。
　　“嗯什么！去啊！”
　　“去哪？”韩夜茫然。
　　“去破门啊！不然你晚上睡哪！”星无明气啊，这个蠢货。
　　“睡厨房啊。”韩夜很自然答道。忽然明白了星无明的意思，难以置信惊呼：“你…你…是…让我…”声音都抖飞了。他以为破门只是一个打开林炎心房的形象的比喻，哪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自己看着办。”星无明恨铁不成钢。气呼呼下了房顶，只留韩夜一个人在上面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