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焚林缘夜寒》夜陨

21、封扬城

　　里面果然好地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灵气充裕。
　　韩夜带着香蒲落在一条河边。两岸桃红柳绿，碧水荡漾，清澈见底。
　　“你就在此地修炼吧！”韩夜指着河边一处空旷之地说道。
　　香蒲迫不及待跳过去，把根系深扎入泥中。顿时，一阵灵气沿根而上，浑身舒畅。叶子立时青翠欲滴，花朵更加娇艳。
　　“我已兑现我的承诺，现在到你了。”韩夜边说边走向香蒲，在它身边蹲了下来。
　　香蒲点了点头。
　　韩夜折了它下方一根稍长的叶子，拿在手中往岸上走了几步停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香蒲好奇地注视着韩夜的举动，不知道他要它的叶子做什么。
　　好一会，韩夜才慢慢睁开眼睛。此时，他双眼如星空般浩瀚深邃，周身也涌出一股玄奥的气机。香蒲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炼！”随着一声清喝，一团五彩霞光突然出现，包裹住叶子，慢慢浮到半空。光彩四溢，耀眼夺目。不一会，霞光消失，显出一个人来。竟跟韩夜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双眼空洞无神。
　　韩夜围着他转了一圈，笑了笑，显然很满意。然后站到他面前，伸手探入自己的神府，从识魂上分出一缕，压入他的眉心。
　　一会，他的眼中出现了神采，朝韩夜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一幕，把香蒲惊的呆若木鸡。要它的叶子，只为造一个跟他一样的人？
　　“你安心在这里修炼，我走了。”说完，带着跟他一样的人出了天地图。
　　香蒲此时才清醒过来，着急大喊：“上仙，求你也把我化成人形吧！”奈何韩夜已经出去了，听不到了。
　　韩夜刚出来就看到天空风云变色，已知主宰又来找麻烦了。他也不慌，背着手，笑着仰头看着天空说道：“我可没有违背誓约。我在我的天地图里面使用了神通，可没在你的世界使用。再说，我也没破坏你的规则，给你造成麻烦。”
　　天地图是一个很玄奥的空间。它虽在这个世界内，又独立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妖兽、神仙就算韩夜想让他们进去，也是进不去的。天地图乃是先天灵气所化，本质就是一团精纯的先天灵气。人、妖兽、神仙已参杂了欲\望，本身已不再精纯，自然进不去。
　　而植物或者植物类的精灵，它们禀天精地灵而生，虽是后天造化，但本性纯正，所以韩夜能带它们进入。星无明之所以能进，是因为它乃是织梦，而韩夜先前的元魂是在沉睡。有睡就有梦，所以星无明能出入。
　　天地图，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进不去的。
　　韩夜这一番话，有点强词夺理。就算是在天地图内使用了大神通，但毕竟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韩夜。虽没有对主宰构成麻烦，于规则也是不符的。
　　主宰很生气，于是惊雷滚滚。
　　韩夜只得服软。苦着脸央求：“好吧，好吧。我承认做得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我也是没办法，只想快点了劫。你就帮帮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你看，我这也没做过分的事情。”
　　“再有下次，定不饶恕！”
　　“好的，好的。不敢了，不敢了。你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主宰重重哼了一声后，一会，云开雾散。
　　韩夜立马露出得逞的笑容。
　　“太棒了。我真是太聪明了。现在可以安心下山去人世闯荡了。”说完看向眼前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接着道：“我出去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他。”
　　那人点点头后，转身就走了。步履轻快，身姿矫健，毕竟不是凡体。又有韩夜一缕识魂，照顾林炎的起居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灵草，让星无明定期弄点去就行了。
　　“星无明！”韩夜朝空中一声大喝，星无明应声出现。
　　星无明时刻关注着韩夜的举动，所以对他的意图已经知晓。“啧啧…果然你也是不能安分守己的。一肚子坏水！嘿嘿…我喜欢！”
　　“呸。你才一肚子坏水。谁要你喜欢。谁稀罕！”韩夜佯瞪了一眼，转而一扬手，豪迈道：“走走走…咱哥俩快点下山，搅动一番风云。”
　　星无明笑眯了眼，求之不得啊！不过他还是打趣道：“怎么？这样就能放心了？不想他么？”
　　韩夜凝视着远方，表情忽然凝重。“想，怎么不想。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哪有两全其美的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固执于眼前，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星无明暗骂自己嘴贱。他忙闪身来到韩夜身边，笑道：“想了就回来，你我的本事，这多大点的事。走，我们比比，看谁最先到落锤村。谁输了，谁请喝酒。哈哈…”说完长笑一声，化一道光往东南而去。
　　韩夜笑着摇了摇头，忙展开天地图，跟了上去。
　　两人越过重重高山，很快就到了落锤村，星无明先到的。
　　来到家门前，韩夜手搭在院门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勇气推开。一方面觉得亏欠小宝太多了，另一方面见到小宝不知道该说什么。
　　星无明摇摇头，从旁推开了门。一进院内，眉头就皱了起来。院内到处是枯败的树叶，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住了。他急忙冲进屋内，一番搜寻，小宝不在。
　　“韩夜，小宝不在。他…”星无明一边快速朝韩夜走来，一边喊道。后半句 “会不会出事了”没好说出口。等走到韩夜身旁，见韩夜呆滞地矗立着，于是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担心，我找人问问”说完，急急走了。
　　不一会，他就回来了。
　　“韩夜，小宝跟林炎的师兄去了金阳宗的赤金堂，就在离此地大约三百里的封扬城。村民说，林炎的师兄走前特意交代，他们遵循了对你的承诺，会好好照顾小宝的。若你回来，可去赤金堂找他。”
　　韩夜点点头。大傻的记忆里，在那个石室中，吴卓和叶静宜确实发誓说过出去之后，会帮他照顾小宝之类的话。
　　“我们去封扬城吧。刚好也要去城镇了解世情，顺便就去看看小宝吧！”
　　星无明点头认可。

　　两人等天黑之后，才启程。白天韩夜用天地图飞行，太过显眼了。
　　封扬城方圆约五十里，中心主城约二十里。在武涉国十二城中是规模最小的。最大的是都城襄阳城，方圆有三百里。赤金堂着落在封扬城主城内东南边的清明山上。
　　到了封扬城外，已是戌正时分。城外人少，大多都已休息，只散落亮着几处灯火。再往城内，灯火通明，人多眼杂，再驾着天地图飞行，不太合适。两人找了个僻静处悄悄落了下来。
　　疾行了一会，来到南门。此时城门已闭，两人便打算偷偷翻墙进去。
　　在城墙上时，星无明便问道：“往哪里去？”
　　韩夜一指中间灯火最亮处。
　　星无明顺着看过去，与别处大有不同，五色灯光，亮如白昼，隐隐耳闻觥筹交错，欢歌笑语之声。
　　“是非地，少不了是非人，更少不了是非事。出世修身，入世修心。”
　　星无明挑了挑眉，不知可否。

　　两个人下了几丈高的城墙，沿着街道，闷声疾行。直到热闹处，步履才缓了下来。
　　这里是封扬城的东市，有九街十八巷。最中心的东封街，两边商贾云集。酒楼茶肆，旅店饭庄，卖金丹的、卖妙药的，卖武器的，卖衣服等等…应有尽有。
　　二人装着游玩的样子，闲庭漫步。
　　星无明穿了一件袖口和衣摆绣着绿竹的白袍，束了一条青色的腰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青色的扇子。他面带微笑，昂首挺胸，从容不迫。俊逸儒雅，气质出众。一副世家公子模样，引得路过之人频频侧目，却又不知是谁家公子，面生的很。
　　相比，韩夜就普通多了。四处张望，一脸好奇，一副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再加穿着天地图所化的粗糙纯朴的蓝色长衫，使他看起来像是星无明的杂役家丁。
　　二人到东封街，已是亥时，但人还是很多，丝乐歌舞之声不绝于耳。跟着人流，慢慢来到一座高楼前。门头牌匾三个烫金大字“春风楼”。
　　星无明站在门前朝里看了看，热闹非凡，大厅满满一堂，都是吃饭喝酒的人，他便想进去看看。于是，扇子一折，指着“春风楼”朝韩夜说道：“我们进去瞧瞧。”说完，也不等韩夜同意否，径直走了进去。
　　韩夜正看别处，恍惚听到星无明说了什么，又没听清，正想问，却发现他快走进“春风楼”里了。忙小跑赶上，拉住他的胳膊，急道：
　　“你干什么去？”
　　星无明拿扇子敲了敲韩夜抓着他衣服的手，笑道：“吃饭的地能干什么？自然是吃饭咯！”
　　“呵，你有钱么？”
　　“嘿嘿…没钱就不能进去吗？看看不行？”
　　“得了，得了。你看这富丽堂皇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没钱进去，别被人赶了出来。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星无明眉毛一竖。“谁敢赶我！借他个胆子。他就是天帝的玉霄宫，我去坐坐，也得卖个面子。”本来只是好奇，也不一定非得进去，可被韩夜这样一说，不进去不行了。
　　“您老厉害！这吃饭的地有什么好看的。不若我们去别处转转。”韩夜头大啊！他还要四处去考察考察，了解封扬城的世情，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饿了！”星无明理直气壮。
　　“出来时，不是刚吃过么？”
　　“你给我吃的啥！那是人吃的么？你说说，我跟了你几万年，到现在你给我吃啥好东西了？”星无明又换了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
　　韩夜满脸黑线。暗道：你又不是人。见星无明瞬间拉长脸，知是心中所想被他知道了。忙讨好说道：“好吧，好吧。刚好走累了。那就进去坐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没钱！”
　　“本仙自有办法。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星无明瞬间喜笑颜开。得逞的笑意在他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