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江畔树

48、第 48 章

　　不止穆亦心很震惊，连安妮都很震惊，她先发问：“Betty的婚姻，难道她自己最后知道吗？陈诚，你做事这么夸张的吗？”
　　陈诚点了点头：“也是，也不是，昨晚我就告诉她了。但是定日子，是跟杜老师和我爸一起定的，双方家长没意见的。”
　　Annie更惊讶，说：“什么鬼？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穆亦心一脸茫然，只顾着附和Annie，她就像小跟班，点着头。
　　陈诚说：“也不是，杜老师亲自告诉我，穆亦心是个算盘子，拨一拨动一动，我不拨她，她不会动的。只要没有男人立马定下日子娶她，她百分百单身到老。这是来自杜老师的官方吐槽，我几乎是原话转述。杜老师是希望我一定要在三十五岁之前，把穆亦心娶回家，如若不然，担心她成为高龄产妇。”
　　这个也算理由？母亲真的这样说嘛？但是，为何在穆亦心面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她只是不断给穆亦心推荐相亲对象，原来，她已经急成这样了。
　　感觉怎么像双十一的狂欢购物节吗？恨不得立马清仓处理了家里的大龄剩女。
　　杜老师是当年的师范生，她作为家中的长女，家里要求她处处省钱。在祖辈眼里，女孩子书读好了，也是要嫁人的，对娘家人并无好处，所以，书读读就好了，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杜老师当年读的师范是不要钱的，国家还有补贴，读出来后是包分配的，的确是比较适合农村的女孩去读。杜老师还有一个弟弟要上学，虽然结局上弟弟读书根本不如姐姐。但是在当年，家里是把弟弟往大学生方向去培养的了。当年的师范生就是初中毕业后就升学师范，所以，等出来教书的时候，其实还等同于现在高中毕业的年纪。她嫁给穆强也比较早，在穆亦心的这个年纪，她不仅女儿大了，连丈夫也没了。杜老师只是没想到社会发展如此之快，现在34岁，都可以不结婚单着的。
　　对，穆亦心悲哀的感觉到，从今天开始，算是34岁了，马上就35岁了。本来在穆亦心的眼里，那也没什么呀，不就是年龄大了，不好生孩子吗？坦诚地来说，穆亦心也不怎么想要生孩子，她作为孩子，对于失去父亲的庇护，而母亲又非常强势，她作为小孩子也没有太多的快乐。然而，在家长眼里，结婚生子就是人生的KPI，必须按时按量完成。
　　况且杜老师还是很传统的，觉得自己当年没有给穆强生个儿子，现在连女儿也嫁不出去，其实她内心慌死了。虽然一开始她不觉得陈诚是合适的人，但是多年相处下来，她对陈家已经很放心，尤其是她看到陈诚对穆亦心是真心的之后，她已经完全默许了他们的来往。甚至多次问陈诚进展，因为陈诚经常去看她，比穆亦心勤快多了。
　　而此时，穆亦心一脸懵圈，觉得难道自己真的要结婚了，对象就是陈诚，她认识陈诚算蛮久了，但是真正交往的感觉也没有呀。就最近稍微走得近一些，难道就足够结婚了。
　　太草率了吧。
　　穆亦心摇了摇头，肯定地对陈诚说：“陈医生，我觉得婚姻不是儿戏，如此这般，太像闹剧了。我虽然已经是大龄女青年，但是对于自己的婚姻也没有这么草率的。”
　　陈诚翻了个白眼，说：“啧，又开始称呼我陈医生了，你一定要改过来，叫我诚，或者陈诚。我对待自己的婚姻也不草率的，我观察你很久了。久到都不止三年了，只有你整个人后知后觉，安妮都看出来我非你不娶了，你毫无知觉，我也是佩服的。”
　　穆亦心看向Annie，Annie尴尬地一笑，点了点头，说：“我说过穆亦心是一棵植物，她只适合静静生长，我跟她合作，就是看中了她的稳定性，她把老师也管得如同一棵棵植物，整个学校就像一座森林，葱葱郁郁。但是又各自为政，不至于乱了阵脚。”
　　穆亦心第一次听安妮如此评价自己，跟昨晚陈诚吻她一般，她觉得晕眩，身边的人，对自己貌似都了如指掌，而自己对自己却一无所知。
　　自己真的这么钝的吗？
　　不就是结婚吗？不比高考难的，那就结嘛。虽然她心里下了决定，但是却不想在表情上透露心底的打算。
　　她还有些生气，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于是她坐回了沙发。在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像一个外人，大概就是自己好脾气的结果。
　　穆亦心叹口气，跟他们两个人说：“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这是我的办公室。我需要清静地工作了。”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你还要工作？”然后Annie看了一眼陈诚，她从老板椅上走过来，对着穆亦心说：“你怎么想的，我可不想你勉强结婚，Betty，虽然我看不上你做事的死板，但是我视你为最佳的拍档，我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亦心无奈一笑，说：“没事，我需要跟我母亲深谈一次，了解一下她的真实想法，我跟我母亲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Annie摇了摇头，说：“不是跟你妈妈谈的问题，是你怎么想的问题。”
　　穆亦心叹了口气，说：“我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哼。”她惨淡地看一眼Annie，说：“谢谢你，在学校的决策上，你还偶尔尊重我的决定，所以，你还是可以将你的后背交给我的，我同样视你为我的最佳拍档。我们开始工作吧，我的私事，就不用在办公室里谈了。”
　　不要说Annie惊讶于穆亦心的冷静，连陈诚都有点惊讶了，他昨晚一夜无眠，把各项事情敲定。结果他的结婚对象说，开始工作吧。
　　在穆亦心的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工作第一，母亲第二，他怎么也该排第三了吧，但是目前看来，穆亦心根本没有把他放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Annie给了穆亦心一个非常西化而又夸张的拥抱，跟她说：“好的，不影响你思考和判断了，我们都开始工作吧。”
　　然后，她回转身，给陈诚也一个拥抱。她拍拍他的后背说：“道路阻且长，陈君且努力吧。”这个场面一度有点搞笑。
　　Annie就走了，然后走到对面办公室说：“大家放一下手头工作，按照原本计划，到大会议室商讨这个月的市场部计划和进度。”
　　听到Annie如往常一样下达命令，学校里一下子就又回归了常态，大家也只得收拾八卦的心，好好干活要紧了。
　　穆亦心对着疲惫不堪的陈诚说：“谢谢你愿意娶我，但是这种方式，我不喜欢，那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回复你。”
　　陈诚摇头，说：“不行，不能三天，我这三天怎么过？我要你现在就说yes。”
　　穆亦心冷冷一笑，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凭什么你要事事顺心，我需要思考，这三天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我要见我的母亲，然后，决定自己的婚姻。”
　　陈诚莫名其妙，说：“你不打算了解我，也不问我问题。为何要问你妈妈先？难道你不是有很多话跟我说嘛？”陈诚打算跟她谈谈穆庄，不料——
　　穆亦心淡淡一笑，说：“结婚这种事情，不一定要了解结婚对象，知道的越少，失望的越少。反正嫁或不嫁，都会后悔；嫁给谁，也都不过是失望。”
　　Shit，陈诚心里一声默念。
　　他看着穆亦心仿佛乖乖女，好拿捏，原来这般难搞定。
　　也许她不是算盘子，她是磐石。
　　诚诚虽然哀叹这个女人不好搞定，同时又很觉得安慰：这个女人冷静自持，绝不会冲动做事。陈诚交往过几任女友，自然清晰明了一个女人哪怕刚开始多么漂亮可爱，日子一久，缺点暴露，只要不合心意，往往纠缠不清，蛮横无理，叫人甚是头痛。
　　但是穆亦心如同一个男子一般理性处理棘手事件，情绪如此稳定，实在是大将风范。
　　陈诚看着穆亦心，穆亦心面不改色，坐回自己的老板椅，打开笔记本电脑，真的就能进入工作状态，陈诚都心生佩服出来。他觉得一夜奔波，累死了，把大衣脱下来当做临时的被子，盖着自己，就躺在穆亦心的沙发上睡着了。
　　只一会儿，呼吸匀称，陈诚睡熟了。
　　穆亦心从椅子后面的柜子里拿出羊毛薄毯，为陈诚盖上，然后关上门，也去参加Annie主持的市场部会议去了。
　　穆亦心其实心里跟明镜一般，如果跟陈诚结婚，以后有的是时候提问；如果最终不跟他结婚，干嘛知道他那么多事。治大国如烹小鲜，何况一个婚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