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种》千纸蟹

29、第 29 章

　　太后，温首辅两个尽得知宋连祈病情加重，或许熬不过今晚，若是熬过了今晚，也只剩下几天的活头的信，纷纷赶过来查探虚实，为的是方便先人一步做出对策，保证另立新君以后，自己的地位不会动摇。
　　“儿啊，我的儿啊，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叫额娘怎么办啊？”太后扶着两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从自己的宫殿跑了进来，眼泪流的跟他已经驾鹤西去似的，宋连祈看在眼里一度担心他母后会不会脱水:“额娘，先别哭，儿子还在呢。”
　　太后娘娘这才款款的止住了哭声，她细细的查看了宋连祈一番，觉得太医说的对，她的皇儿没几天的活头了，一双泪眼迫切的注视着宋连祈:“皇儿你有没有什么想跟额娘交代的。”

　　宋连祈审视着自己的这个额娘，她从来对他这个儿子都好像没多少感情一般，他出生便体弱多病，纵使这样她还只是一味地教他去讨父王的欢心，跟父王最宠爱的七弟宋连禅争夺王位，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尊容，现在，哪怕是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她心心念念依旧不是他。
　　“皇儿就要走了，不能再为额娘尽孝，还请额娘好自为之。”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的凉足够把自己冻僵，牙都在打颤，好想问上一句额娘儿子在你心里究竟算是什么，可是话在嘴边根本说不出来，他怕那个答案，更怕额娘答不上来。

　　“还有呢。”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太后眼巴巴得等着听皇帝的遗旨，其实这也不是很重要的，因为不论他说了些什么，到最后都会变成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好奇，想提前有所应对，而不至于把自己陷入过于被动的处境:“皇儿啊，你这么一去也没留下个儿子，可叫大齐的天下如何，叫母后百年之后如何去见你父王，如何跟他交代。”
　　“儿子对不住母后了。”宋连祈转来转去始终就这么一句话，这让太后没法不怀疑这个儿子心思:“皇儿你长大了，不跟母后一条心了是不是，连你病重的消息都故意封锁这不叫母后知道，你跟张辅臣那个老头子到底说了什么？”
　　皇上病重第一个召见得居然是张辅臣，这在太后心里不由得变成一件莫大的事，张辅臣给她的印象并不好，那个糟老头子，脾气又倔又犟，还是宋连禅妥妥支持党，好在当初先帝打算叫他回来的时候，让她逮了个正着，在先帝那吹了点风，才保证他始终在外养老。
　　“母后。”宋连祈感觉胸口闷闷的，他掀掀眼皮瞧着盛怒的女人，这就是他的额娘，让他毫不留恋的额娘:“儿子这个不争气的，还是喜欢老师家的女儿。”算是找了个借口混过去，在太后不信任的审视之下，他顿了顿才又道:“朕这一生都生活在母后身影的压抑之下，太苦了，连个自己想要的女人都不能够拥有。”

　　“别怪额娘，皇儿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额娘都会答应你，但她就是不行。”因为她是张辅臣的女儿，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吧，太后摸了摸宋连祈的额头上:“皇儿有些事情你不懂，人都是带着各自的使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死了便是死了，可是剩下活着的人终究还要好好的活着。”
　　“母后你半辈子争得到底是什么？”这样的行为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做过了，一时间竟让宋连禅觉得恍惚，母子间的温存，多么久远的记忆，他牟足了力气按住太后的手。
　　太后身形微顿，望着天空上的暖阳眯了眯眼，轻声道:“好好活着。”她张开手试图去握住太阳，有瞬间的失神，不知道今天的太阳跟她当年入宫时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跟先王崩逝时的又是否是同一轮。
　　深宫寂寞，没有宠爱，便要用旁的东西填补空白。

　　胸前一阵疼痛，额头也开始冒冷汗：“额娘。”宋连祈惨白着脸角的这一声，竟似儿时透着浓浓的依赖。
　　太后的眼神难得变得温柔：“寿哥。”她握住他的手。
　　“儿终于等到额娘再次叫儿的乳名了。”宋连祈因为缺水而起了一层皮的嘴上中出出现了欣慰的弧度。
　　“寿哥，寿哥。”乳名唤回了太后对曾经的记忆，儿子出生的时候长得小，身体也弱，御医都说必不能长久，她求了皇上将儿子养在自己宫里悉心照料，这一养就是五年，她叫他寿哥是因为想让他长命百岁，她为他吃过素拜过佛，祈求折自己的寿去换儿子的寿，那些年母子两个着实亲密，后来呢，几何时母子两个嫌隙到了这地步，他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额娘，他说儿子这辈子都不会赞同你的做法儿子要搬出你的宫，他跟下人说我真羡慕七弟，有那么好的额娘。
　　“额娘。”宋连祈的声声呼唤中，饱含无数深情，他对他额娘的一些行为的确是不敢苟同的，只是这血脉，终究是割舍不断的，突如其来的一口鲜血，打破了母子间久违的温馨，宋连祈捂着胸口狂咳不止。
　　“传太医。”太后疯狂地叫喊，见着儿子越发惨白的面颊，整个人仿佛纸一样轻薄，处处透着无力，她心软了：“皇儿，额娘这就把她叫来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