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年华》猩叔

62、友情背叛

　　有时候，我们总会觉得学生时期的友情是最牢靠的，其实不然，在有些事情档口，我们总要经历背叛。尽管有时候在第三者看来，那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但其实却把本来应该有的一些纯洁美好的东西都给抹杀了。人总要犯错误，错误也总会需要一些代价让我们去认识清楚，引以为戒，年少时犯下的错误，有时候我们是不知道那个后果有多严重的，但是恍然听到宣判的时候，还是会伤心惊惧。
　　就在我努力准备考研的时候，系主任突然喊我去办公室找她。
　　我到了她的办公室之后，她轻轻关上了门，拿出几张照片给我看，“你看，这个照片上的女孩，是你吗？”
　　我看到了那照片的内容，是因为吸毒那次，被警察抓走拍的照片。这样的照片怎么会流出来？
　　我点点头，“是我。”
　　系主任很严肃地跟我说，“卫澜，我知道你收到了学校研究生部的复试通知书。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你的录取可能要被取消，而且校方会慎重考虑你的学位证书是否发放。这些照片不止我收到了，研究生招生办公室也收到了。”
　　“老师，您能告诉我，您这照片从哪里来的吗？”
　　系主任摇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这属于匿名举报。”
　　从系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后，我的头嗡嗡直响，到底是谁做的？是谁要毁了我的前途，甚至毁了我的人生？我不敢回宿舍，不敢去见安明哲，也不敢去面对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报复老卫的，却没想到被人拿来利用了，还做了这样一篇文章，让我前途尽毁。我来到了香山的香炉峰上，靠着一处石头怔怔发呆。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姐姐，我真的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问我在哪里，这件事情还得由老卫暗地里派人去查。她说这样私密的东西，应该是公安局里的人泄密的，但是具体是谁，大家都说不准。姐姐坐着缆车来到香炉峰找我，慌神的我扑到她的怀里，完全乱了方寸。
　　“澜澜，你不要害怕，我来的时候给爸打了电话，他会帮你查清楚是谁泄密的。你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的同学，你的朋友，甚至你的老师。”
　　我摇摇头，“我一向低调，不会得罪什么人，如果说真的得罪，也是宿舍里的几个同学，我们是不大和睦，可是她们应该不至于想要毁了我啊。”
　　“大四下半学期了，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课程了，你跟我回燕山吧，查清楚了再回来。必要时，让老卫出面吧，为了你的前途，也只能如此了。”
　　我关了手机，跟姐姐回了燕山的家。
　　老卫让我不要紧张，他会找岳副局长了解一下情况。我记得那个岳伯伯，当初的案子就是他经手的。我终没想到，那颗雷在今天引爆了。
　　在老卫调查的那几天，我一直躲在屋里，断绝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只等老纪通知我他调查的结果。终于在五天后的下午，老纪带着他的调查结果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匿名举报的人是卓萱。
　　我感觉自己被人背叛了，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我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个事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这些照片。她为什么要搞垮我？老卫拍拍我的肩膀，“这个卓萱的舅舅在局里的资料室工作，她无意中在资料库里看到这组照片的，并偷偷复印了出来。现在局里已经把她的舅舅停职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爸，我真的很害怕。”
　　老卫安慰我说，“没事，澜澜，这个事情我跟教育厅的朋友聊过，可大可小，主要是看校方会怎么处理。只是这个叫卓萱的女孩，心地不是那么善良，不值得做你的朋友。”
　　这一次，老卫派了自己的生活秘书，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后，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回到宿舍后就用被子把自己捂了起来。我想了无数个对付卓萱的办法，甚至恶毒的预言，或者是抬手的耳光我都演练好了。可是卓萱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
　　卓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我嘘寒问暖，那一刻，我觉得恶心急了，我觉得她真是演技了得。面对我时，竟然看不出来丝毫的亏欠和违心。看到她那副样子，我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无比恶心。我装不出来笑脸，也做不出来依然故我的笑容，我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我想象不出来她对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我和卓萱还是避免不了正面的冲突，那已经是一周后的一个下午。
　　首先发难的是卓萱，“卫澜，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个市长爸爸就了不起，今天停了这个的职，明天处分了那个的。”
　　我懒得回应她，一言不发。
　　她继续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对，是我举报的。”
　　我冷冷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们的友谊扛不住岁月的考验吗？
　　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卫澜，你知道吗？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总是无辜的，白莲花一样的高洁。高晓辰围着你转，安明哲为你鞍前马后，还有你爸爸那高高在上的官威。我看着你的样子，都觉得恶心。你不要以为你跟我关系好，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我告诉你，我不喜欢那个石延枫，他最多不过是我钓的凯子。我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你们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凭什么优秀的资源都给你们？凭什么你们身边蜂蝶浪舞？凭什么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就应该仰人鼻息？”
　　卓萱越说越兴奋，“你知道吗？卫澜，当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兴奋极了，你终于有把柄落到我手里了。我以为你会低三下四求我放你一马，可你没有，还是高高在上，真是虚伪。还有你爸爸，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早年出轨的事情，在燕山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呢。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当市长，还真是老天瞎了眼。你也别端着你的清高了，你居然去吸毒，你可真是能作死，现在你彻底凉透了。你的研究生，你的学位证，都会没有的。我觉得这样才算公平，凭什么老天爷把最好的给你？”
　　我还是抬起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我不为自己，我只是觉得你可怜。你侮辱我可以，不许你侮辱老卫。卓萱，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你也不配做高晓辰的朋友。”
　　卓萱恶狠狠地说，“你也不会太好过，我会让这些照片出现在学校的论坛，我要让大家看看你白莲花的外表下，有着怎样肮脏的内心。”
　　我叹了一口气，“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如果拼得鱼死网破，我还有老卫这个靠山在，我还可以出国留学，而你，将会一无所有。用自己的前途来为自己的那一点子自卑和嫉妒买单，你认真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
　　来到宿舍楼下时，我看到了安明哲。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绕到宿舍的另外一个出口离开了宿舍楼。我去找了系主任，她婉言谢绝了我请她吃饭的邀约，也告诉我，让我不要着急，回去等学校的通知。
　　我去了学校的超市，买了几瓶啤酒，两包烟，来到了游杯亭的假山上。那里地势比较高，除了恋爱的情侣，鲜少人来。暮色西沉，我第一次对着漫天星光喷云吐雾，第一次对着弯弯的星月举杯。手机一直在响，是明哲打来的，我懒得去接，也不想去接，我不想这件事情被他们知道。其实我当时心里很害怕，我怕卓萱真的把这件事情捅到网上或者论坛，那样我真的就身败名裂了。不止我，老卫也可能会受影响。我告诉自己，世界上有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弃你，这个人就是你自己；爱自己，多一点阳光灿烂少一点烟雨凄迷。即使有一天相爱的人飘然远去，你不要枉然去追寻那留不住的脚步，好好的走剩下的路。
　　人类，便是同类。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块粘土。在前定的命运里毫无区别，至少在下界是这样的。从前，同样的一个影子；现在，同样的一个□□；将来，同样的一撮灰。但是，在做人的面糊里搀上无知，它便变成黑的。这种无法挽救的黑色透入人心，便成为恶。
　　喷云吐雾之后，我决定勇敢面对这个事情，当初是自己种下的因，今天结果了，这果子就得自己吞下。这个事情就算没有人举报，对于我来说，仍然是人生的一个污点，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
　　回到宿舍后，李晶晶和孙茜躲躲闪闪，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爬到自己的床上开始看书，学习。我装作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开心地跟高晓辰聊天，并且跟她们炫耀我的新相机。我戴上耳机看韩剧《对不起我爱你》，零食嚼得震天响。其实我实在自欺欺人，我从来没有再学校如此“张扬”过。就让我自欺欺人这一回吧，我怕我停下来就会慌神，就会乱了分寸。
　　卓萱从外面回来，我还煞有介事地跟她打招呼，“喂，准研究生，回来啦？出卖别人的滋味，好受吗？”
　　卓萱咬了咬嘴唇，没有回应我，就算回应了我，我也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我故意在她面前，将自己本来打算送给她的化妆品分给李晶晶和孙茜，“晶晶，孙茜，这是我新买的，送给你们啦，祝贺你们考中dream school。”
　　这样煎熬痛苦的日子，在第五天之后，到了尽头。
　　老卫的李秘书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燕山大酒店的一个包间等，说是会有一个结果，让我配合一下。我匆匆收拾了一下，在舍友的诡异目光中，离开了宿舍。
　　饭局上，我看到了开学典礼才见到的教务处主任和教委的一位领导，还有李秘书和我的系主任。
　　教委领导语重心长地跟系主任说，“小卫这个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乖巧伶俐，还很聪明，成绩也一直很优秀。我们不能因为孩子一时被教唆，做了一点错事，就毁了孩子的前程吧。求学不易，考上研究生更不容易，尤其还是外国语大学这样的一流学府。”
　　旁边的李秘书也跟着附和，“小卫这个孩子啊，那个时候小，世界观和人生观还没有完全形成，做一点叛逆的事情，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小的孩子，被教唆做了错事，所幸没有给人民造成损失，没有给社会带来不良的影响。这件事，还请两位主任详细研究一下，不要匆忙下结论，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她还那么年轻，因为这点子事，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翻旧账，影响孩子一生，给孩子造成心理上无法磨灭的阴影，那才是真的害了这个孩子。二位教书育人，想必比我了解这些道理吧。”
　　教务处主任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秘书那位领导，“这个孩子的确品学兼优，我认真看过她这几年的成绩单，每年都是一等奖学金，是个好苗子。她的这个事情，教务处和学位委员会也都讨论过，只是目前还没有盖棺定论。终究这个事情，还是要听去学院领导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望着系主任，等着她的答复。
　　系主任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关于卫澜这件事，系里有独立处理的权力。说实在的，我接到匿名举报的事情，也是很震惊。这三年多来，我看着卫澜这个孩子一点点地成长，前几天还推荐她去参加外事办举行的民间外事活动。”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系里面也研究过，讨论过，是不是该给孩子一个机会。一念之间，可能会毁了这个孩子的前途，也可能让这个孩子对教育事业，对母校失去信心。”
　　李秘书接着她的话，“是啊，本来孩子信心满满，要继续深造，将来为祖国的外交事业增砖添瓦，却因为这么一笔，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甚至毁了孩子的一声，实在得不偿失。您是她的园丁，您肯定知道祖国的花朵被摧残之后，是多么的可怜吧。”
　　我听着他们说话，自己潸然泪下，我不断擦拭自己的眼泪。我心中感念的是老卫竟然动用自己的关系来帮我解围，我也很害怕系主任强硬，真的就把我的前程断送了。我的脑袋嗡嗡作响，都记不得后面几位说的话了，我只看他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唇枪舌剑，不带利器，却字字珠玑。
　　饭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保留我研究生复试的资格，学位证书暂时由学位办公室扣下，以示惩戒，待我研究生毕业之后，两纸学位证书一并发放。教务主任答应李秘书，这件事情他们会认真谨慎处理，并且迅速消除该事件对我的影响。我还记得我感激涕零地给教务和系主任敬酒时，自己颤抖的双手，差点把酒洒出来。
　　那晚，我回到宿舍后，仿佛一块巨石落地，我睡得很踏实，因为我知道，第二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我的天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