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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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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薛菱似乎又梦见了什么。
是一棵高耸入云的花树,枝头缀满盛放的花朵。每看向其中一朵,便像是在照镜子——花里也装着一个她。
每朵花都是一个她。每个她,都和他牵扯不清,永生永世,无边无尽。
这一世她只想离他远远的。她身为公主,有长兄作靠山,找个托付终身之人并不难。但她的命格却让长兄……
……不对。
她忽然坐起身。
门外侍候的年轻神官听见动静,便赶去报信,全然不曾发现她表情有异。
如果……长兄能活过来呢?
……
“你说,公主一切安好?”
窗外的雪楹花被风吹到案头。他拈起一瓣细细碾了,抬眼望去。
这怎么可能?
在他预想中,她的反应应该更加有趣才对。
年轻神官不敢抬头,规规矩矩地回答:“公主确是正常起居,今日还让阿蓝找王后要了消食的药丸。”
他摇头,“不对。”
可掐指卜算,那是如假包换的公主。
年轻神官见他站在窗边出神,忍不住多了两句嘴:“兴许公主就是想开了,您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他诧异而笑,“你在说什么胡话?”
说起来是瀛都的大神官,护佑国运,其实是一个长生不死的老怪物。她愿意才奇怪。
年轻神官识趣地拿起下一份文书念给他听:“来使的祁国王子已递交通关文牒,不日便将到达瀛都。”
“来的是哪个?”
他尽力不揣摩薛菱,转向祁国来使。指尖的花瓣已碾成烂泥。
两国关系向来一般。现在大公子出了事,他们特意在朝政祭仪的时候来使,所图为何?
“是祁国的年纪最小的那位,似乎是叫楚恂。”
他心头忽然冒出一股莫名的怒意,仿佛对这人有与生俱来的敌意。
可明明他与此人不曾见过。
真是怪事。
他摇摇头,甩甩衣袖径自走了。
年轻神官留下整理桌案,看见窗台留着一丝红痕,似乎是指甲戳破了手指,不禁一愣。
祁国王子来使,怎会让大神官动怒?
他快步走出去,想问问要不要帮大神官找医士包扎伤口。可远远望去,大神官背着的双手竟然完好如初,一丝血痕都没有。
年轻神官一头雾水,久久回不过神。
……
阿蓝亦是有些走神,切开消食的药丸时,差点弄伤手指。
她服侍薛菱服下药丸,恍惚地开始收拾。薛菱瞧她,“你先前愁我不饮不食不眠,怎么如今我正常起居,你倒走起神了?”
阿蓝一个激灵,望着薛菱的表情,竟然有些犯怵。
公主虽然在笑,却像是戴着假面,眼神更是有些疯癫之意,不知在盘算什么。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公主似乎在谋算什么不得了的事。
思及此处,阿蓝不敢多待,慌忙告退。
薛菱将目光从她的背影上收回来,开始算日子。
王后身子不好,医士说怕是活不过几个月了。出降一事,得赶在王后还活着的时候。
她得赶紧接近他,才能达成目的。若是事成,王后的身体才有好转的可能。
外头似乎被风刮过一阵喧哗,有几人喧闹着追赶过去了。薛菱循声而出,立在檐下,只听见有人喊着“站住”跑远了。
这里是瀛都神庙,谁敢擅闯?
薛菱张望一阵,没见着异状,却忽有一道黑影掠过墙头,将她带回房内,还摔上了门。
外头追赶的人应当是听见这一声,迅速围拢过来。为首的神官不敢擅入,朗声问道:“公主可在屋内?是否安好?”
薛菱听见了,但她不想、也无法开口回应。
她怔怔地望着握着她咽喉的人,一时思绪万千。
这张脸,这副表情,分明是阿恂。
可怎么会是阿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