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城》浮萍醉

4、临危受命白长孙

　　与此同时，另一边......
　　边防缉毒武警部队门卫室。
　　一个身高八尺，肤色黝黑，剑眉星目的男人接过了门卫兵手里的话筒，用他一贯微冷低沉的嗓音开口道：“爸。”
　　“颀漠！你爸爸我——我...”电话那端白国富的声音有些颤抖，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些许的哽咽。
　　白颀漠心头微微起了异样，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迟疑了片刻，问道：“爸，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白国富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还是带上了呜咽：“你爸爸我，——我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说完，抽鼻子的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就像一个委屈无助的孩子。
　　白颀漠高大的身躯一颤，仿佛世界轰然倒塌了一般。
　　兴许是感应到了儿子的无措，——像所有安慰崩溃孩子的父亲一般，换了换语调——强撑着：“不过，医生说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实际怎么样，还得等到手术确定了才知道。可是——，就目前公司的惨状，我怕手术还没做，我就得先垮了...”
　　白颀漠吊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又沉入了海底。——屋漏偏逢连夜雨？果然，终究祸不单行才是人生常态...
　　有了心理准备，白颀漠反而淡定了：“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白国富没有急于回答，反而很是急切地：“颀漠！爸爸——爸爸再求你一次，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爸爸！！”
　　白颀漠沉默，——早该想到了。毕竟，7年了，每次电话都要问上一次；估计这一次他自己心里同样都没底了罢！
　　白国富似乎早预料到了白颀漠回有那样的反应，声音又颤抖哽噎了起来，——甚至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了：“颀漠，爸爸求你...回来吧！...帮帮你爸爸！...你爷爷白手起家的公司不能就这么毁在我手中了！！...”——白国富的啜泣声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白颀漠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除了母亲之外，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虚脱、无能为力。若不是事情严重要了一定的地步，父亲绝不可能这般疲软示弱。
　　白颀漠依然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追问：“爸——公司都发生了什么？”
　　问到这一步，视乎戳到了白国富的心窝子，这一次他显得异常激动，甚至电话这端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的闷哼声：“颀漠，爸爸现在就告诉你！咱公司那些老股东，也都是从小看你长大的那些亲戚叔伯。一个个都疯了！——玩命似的，对你爸爸用阴招！他们——...”
　　白国富停顿了片刻，收拾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在今天，一个个全撕破了丑恶的嘴脸。联合起来逼你爸爸让出执行总裁的位置；甚至还想瓜分爸爸手里的股份！——你知道嘛？他们那样，简直恨不得把你爸爸我啃得渣子都不剩！！”
　　“颀漠，你说说。——我这些年都养了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啊？！我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不曾亏待过他们一丝一毫。可他们呢，落井下石不说，还要赶尽杀绝！一个个的全都是忘恩负器的白眼狼！想想，我白国富十几年拼命攒下的基业啊！我——我...呜呜..”
　　说到最后，白国富居然在电话那端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
　　白颀漠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听着白国富发泄。
　　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国富停止了哭泣，郑重其事道：“颀漠，爸爸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你答应爸爸，好嘛？！你从小就那么优秀，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给爸爸提了不少有用的意见，若不是你执意要去当兵，凭你的商业天赋，早就在商场展露头角了。颀漠，爸爸相信你！——你一定能解救爸爸于水火之中的...”
　　白国富说到最后，连自己的口吻都不确定了。
　　而白颀漠反而心中有数了。他缓缓开口道：“爸，具体发生了什么...”
　　白国富一愣，意识到什么，内心突然窜起了一股小火苗：“颀漠，你听爸爸说。你爸爸我，原本上周刚检查出来脑部肿瘤。原想着，不确定就先不告诉你，自己先治疗一段期间看看；至于公司就让其他股东、高管多费点心，多看着点儿。结果——结果——我——”
　　电话那端的白国富好似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吓得白颀漠心头一痛：“爸爸——”
　　......
　　大约过了30秒，电话那端才重新传来了声音：“颀漠，我没事。就是这一周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气到了！吃点救心丸就好了。你别担心，医生也说是心情原因，没有大碍的...”
　　白颀漠总算松了一口气，敛了敛神，开口道：“爸，你慢慢说。”
　　“好。”白国富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气息：“刚才我们说到，一周前，我早上刚宣布完消息，——结果晚上就出事了！好几个一直长期合作的伙伴，居然都打电话过来说要中止合同——哪怕要他们赔付巨额的赔偿金，也在所不惜...”
　　“唉——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毕竟商场上也司空见惯了。可是，爸爸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居然还打上了七彩度假村的主意！——七彩度假村啊！爸爸为了这个项目，可是耗费了无数的精力；而且还投入了公司大半以上的资金！甚至爸爸还签了军令状！——要是真毁了！你爸爸可就完了。”
　　白颀漠皱眉，他是知道父亲在这个项目上付出了大量心血的，除了项目未来前景真的不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博取母亲的开心。——“他们对度假村做了什么？”
　　白国富擤了一下鼻子：“这个项目其实上个月，就已经正常开工了。而且进展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飞快。可是，偏偏也在上周，莫名其妙就中止了！——说什么部分材料检测不合格；工程师的施工方案有纰漏；一些工人的安全措施不达标；甚至最可恨的是，——昨天居然接连出了2起事故。于是，公司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短短三天，问题集中爆发，法院审理进程还那么神速，你说说，背后没有暗鬼操作，谁信啊！”
　　“可偏偏的，媒体就不信了！也不知道谁透露给了媒体信息。好几家媒体联合起来夸大其词，漫天造谣！——以至于到现在，我们白氏所有的股票都跌惨了，甚至好几只今天下午一开盘就跌停板了。——公司一下子就损失了好几亿！——你说说，你爸爸我怎么受得了啊？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公司肯定不久就要破产清算了呀！”
　　白颀漠愕然，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遭！其实白氏集团发生这些事，或许也是迟早的事。父亲遇人不淑，识人不明是一方面；另一边，一个一线城市的龙头企业，被人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其中缘由，又岂止是公司内讧那么简单？——恐怕，粉饰太平之下，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有甚者，早已内忧外患...
　　“一个病而已，是人是鬼，全看明白了。——呵呵...想我白国富摸爬滚打大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没想到，晚年病痛缠身不说，还要落了个与兄弟兵戎相见的下场！——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段，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哈哈哈”白国富声泪俱下地控诉，到最后怒极反笑了...
　　白颀漠突然心头一酸。——心中那个一直高大伟岸，无所无能的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哀莫大于心死罢...
　　白国富突的语调一转：“颀漠，你想好了嘛？回来帮爸爸吗？”
　　白颀漠这时其实内心早已经发生了倾斜，只是他还是不解：“爸，白潇——？”
　　白国富似乎完全没想到白颀漠会有此一说。有些僵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你弟——不合适。”
　　白颀漠一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算不得人中龙凤，可也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对于自己，父亲终究还是比较偏心了。
　　而且事到如今，整个情况发展成这样，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父亲听之任之，打算趁机拔掉内部的蛀虫，——只是没想到数量不少，甚至于他们的不仁不义远远超乎了父亲的想象...
　　也许是白国富意识到了自己儿子心里的疙瘩，就选择主动解释：“颀漠，你是我们白家的长孙，也一直是你奶奶最大的骄傲。爸爸只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你不能再犹豫了。而且，就算公司勉强度过了难关，爸爸也手术成功了。可以后呢？医生说，爸爸不能再那么劳心劳力了！...颀漠，难道你真的不心疼你爸爸吗？！爸爸年纪也老了，还整天在家提心吊胆：万一你哪天出任务，有了个三长两短，你爸爸我——...”
　　“爸——!”白颀漠突然感到心酸。
　　“我——呜呜呜...我白国富人生大半辈子，妻不爱，子不怜，兄弟背后还捅刀子！我——我究竟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呜呜呜....”白国富最后竟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爸——！！”白颀漠实在受不住了，承诺道：“一周后，我会回去。”
　　白国富明显一顿，情绪一收：“颀漠，你同意啦？那太好了！这下,我总算可以跟你九泉之下的奶奶交代了！这次啊，你爸爸总算没有白哭——哈哈哈哈...”
　　白颀漠面对白国富突然的大悲转喜，一时反应有些迟钝了，可还是认真说道：“爸，您让严叔把公司所有的情况传过来，我处理完了部队的事就回去。还有——您自己保重！”
　　白国富掩饰不住地雀跃：“好——好！爸爸就等你这句话了！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有我家颀漠在，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好了，你去忙吧！”
　　嘟——嘟——嘟——电话突然就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