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袁]七号监狱》冥萧祭

4、第4章

　　午饭后有近两个小时的政教时间。那对于忙了一上午的人们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休息时间。

　　齐桓和袁朗很自然的坐到一起。袁朗瞥见一个人，那人好像是和他同天入狱的伍六一。他看起来很孤僻，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就这么冷冰冰的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膝，微低着头，似乎是在冥想。袁朗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没办法不注意他，进来的人似乎有意无意的绕开他，他周围的座位空荡荡的，他一个人就占了一排的位子。

　　齐桓轻声告诉袁朗，那小子三天之内把人都得罪光了，刚进去就和同屋的人都掐起来了。

　　“听刚子说那人怪癖的很。”

　　齐桓还告诉他，在这种地方，一个人是混不下去的。

　　伍六一活像背后长了眼睛，他转过头正对上袁朗看着他的眼睛。袁朗眯眼笑，甚至还招招手。伍六一这边则是一脸不屑地转回去。齐桓提醒他，最好不要和这种人来往。

　　袁朗向齐桓眨眨眼，调侃道：“齐桓，你真挺妈的。”齐桓气结。

　　给他们上政教课的□□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长这一张白净面皮，身材高挑，看上去很和气。明明就是小毛孩子一个，还总一副老成样。他最常说的是——平常心。所以他们背地里都叫他“平常心□□”。

　　“我们是否总是轻易丢掉自己的平常心？……（BALABALA）”吴哲款款而谈。大家虽然都绷直了坐在那里，但大多数都没在听。不能不说，他对待工作的态度相当的认真。

　　袁朗无声的笑笑。

　　即使袁朗并没有注意到，但那笑容确实略带讥讽，吴哲停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袁朗。”

　　他站起来：“没有，对不起，请您继续。”

　　吴哲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下课时，吴哲叫住了袁朗。

　　“能谈谈吗？”吴哲看起来非常友好，彬彬有礼。

　　袁朗停住：“好的。”

　　吴哲礼貌的拉开一张椅子让袁朗坐下，自己坐到对面——看这架势似乎是要进行一次“促膝长谈”——教化这里的罪犯是他的工作。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你毕竟刚来不久。”

　　袁朗：“我的情况的话，档案上写的应该足够清楚了。”

　　吴哲笑笑：“我是指，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是怎么想的？”

　　袁朗苦笑：“我要是清楚，也就不用那么烦恼了。”

　　吴哲无视他明显的敷衍态度：“我听说，你是个医生？”

　　“过去的事了。”

　　“那……我就开门见山吧。你感到后悔吗？对于你自己的行为。”

　　袁朗垂着眼，沉默。这像默认，又像是拒绝回答。

　　吴哲：“很后悔吗？为一时的冲动，毁了别人的一生，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专门停顿一下等袁朗的反应，但他依然低着头，沉默……

　　这并不是人愉快，但吴哲还是相当有耐心的：“哈，不过这也是一种人生，只是归宿不同，关键还是要看你是怎么想。”

　　“归宿？”袁朗抬头，双目中缠绕着深深的疑惑。

　　“是啊”吴哲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立刻决定抓住这个话题, “你得替你妻子活着，你得背负这一切活下去，忏悔着活下去，是你对不起她——也许赎罪的过程就是寻找归宿的过程。”（我承认把小哲写那啥了= =）

　　“赎罪？……没错，我对不起的人是多了去了。但我除我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本钱去赎？”

　　“也许——用你的人生赎？”

　　“哈——人生？那你告诉我，具体如何用我的‘人生’去赎别人的‘人生’？”他轻笑出声，眼里满是揶揄。

　　吴哲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明白在袁朗眼中，他自己不过是个刚出象牙塔的生犊子，和他谈所谓人生所谓归宿是一件非常没有意义的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袁朗这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会如此不配合。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

　　“那你有没有思考过？比如想想过去，想想现在？”

　　袁朗的眼神突然变竟有些悲伤，他说：“我以前想的太明白……现在反而什么都不明白了……”

　　“其实——”吴哲顿了顿，脸上开始有了一些同情。说实在的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于是他像往常一样，耐着性子，顺着话头打下去： “也许换一种心态会更好？”

　　袁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下去：“平常心？”

　　“你——”

　　吴哲白净的脸顿时黑了三分。

　　眼看着，这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袁朗心想马上就解放了，结果面前的人开始小声的嘀咕“平常心”
　　——这里的人都知道，那是他试图稳定情绪的习惯方法。

　　“能认真些么？”吴哲语气很无奈，努力地保持着温和的表情：“我是想帮你…换了别人，也许就不会这样和你说话了。”

　　“我知道，所以谢谢你。”袁朗的话很诚恳。

　　他虽然觉得吴哲嫩了些，但那份心应该不是假的。突然觉得，政□□这个工作对于吴哲这个大学生是不是有些沉重——毕竟他的同龄人指不定这会儿在哪K歌泡吧呢。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陷入沉默。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嗯…我不太清楚怎麽说——你有一双悲悯的眼睛。”

　　袁朗愣住，抬头，吴哲接着说，“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可以告诉我。是不是有苦衷什么的？”

　　袁朗不得不承认，吴哲挺有问话技巧的。

　　他把头转向窗外，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是不是你认为，医生都该有这样的眼神？”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不急不缓：“…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睛所以不知道，也并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他又顿了顿，“倒是你自己，是不是在试图用这所谓‘悲悯’的眼睛看这里的所有人？”

　　吴哲非常惊讶于他的话。自己射出去的箭被对方接住又原封不动的射回来，并且正中要害。

　　于是又是沉默。

　　“你真善辩。”

　　他笑道：“彼此彼此。”

　　“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吴哲问道。

　　“我也想知道。”

　　“那你这样的大学生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工作？”袁朗反问。

　　“我不合适？”

　　“没有，挺不错。”袁朗笑笑。

　　“呵，轮到你来评价我？”

　　“不敢不敢。”他竟很配合地缩了缩脖子。

　　吴哲怀疑地看着他半晌，高挑的眉毛终于垮了下来。

　　“我想帮你们。真的。”这话竟有些酸酸的味道。

　　袁朗半真半假：“谢谢。”他有又觉得，也许吴哲和他年轻时很像——

　　「我想帮他们。」

　　是谁说过：「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只不过自己的“问题”似乎是大了点儿，大到他不得不认命……

　　袁朗的思绪不知不觉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我觉得，你一定是被自己这样杂七杂八的想法害成这样的。”

　　袁朗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无辜的一抬眼：“好像就是这样。”

　　吴哲翻白眼儿。

　　“好了，你回去吧。”

　　袁朗起身向门口走去。

　　“袁朗。”

　　他停住。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转头，微笑：“没有—暂时，谢谢啦。”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死了，我最不擅长写类似对话这种东西……亲们凑合着看，大概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吴小哲和袁朗都发现对方好像是那种一直想救些人，但又力不从心，不同的是，袁朗已经有些灰心，而吴哲却很积极的要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他们是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吧……大概……
　　亲们有意见尽管说，若觉得这段对话不太好，就给点建设性意见，然后我会尽量改……
　　我第一次写同人文呐——（哭）

　　——————————我是过去式的分割线————————————

　　“袁朗——”

　　在袁朗租的房子里，他和高城坐在沙发上看电影DVD《肖申克的救赎》。

　　主人公坐在房顶，看着他的狱友们高兴地喝着他换来的一箱啤酒，但他却没有喝，他只是那样看着，看着……像一个神一样欣赏着他所造福的“众生”。他的眼中满是“满足”和“安详”，还有一种隐藏在他笑意的背后——那是“悲悯”

　　“袁朗……”高城再一次唤了一下他，而袁朗明显是被电影所吸引，愣了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

　　叹气……

　　其实今天高城是打定主意要表白的。坐在他的身边，高城早已心猿意马，有意无意的去瞥袁朗的侧脸。可他一来找他，袁朗就拉着他一起看各种各样的电影DVD，老美的，国产的，还有那啥啥以及那啥啥——他就没有别的业余爱好？？他高城是好不容易有时间，只要一有个假期就奔过来来找他，可他每次都要招呼一堆碟片？！终于，在被无视了将近三个小时后，高城忍不住了。

　　“嗯…那个什么…能不能不看电影了？”

　　袁朗好笑的看着高城：“哦？是不是觉得题材太沉重了？这可是获奥斯卡奖的~其实结局是好的~~那……要不然，换一个？《霹雳娇娃》？”

　　“不是！”高城有点儿急躁，“我就是不想看了！关了吧！”。

　　声音有点儿大，袁朗被吼的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盯着高城。然后他站起来将电视关了。

　　“好了吧？” 袁朗有些微愠色。

　　高城真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平时和战友在一起习惯了，自己这种毛毛糙糙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他无措地挠挠头：“对…对不起…”

　　他坐下喝了一口可乐：“没有……不好意思总勉强你陪我一起看。”

　　“我、我没有勉强……我挺喜欢陪你的…要不……接着看？”他一着急，有点儿语无伦次。

　　袁朗笑笑：“不用了……这个电影我看过很多遍了。”

　　“……”

　　“袁朗你是不是天天除了上班都不出门？”

　　袁朗苦笑：“哪有时间呐。我还只是个年轻大夫，经验上比不过那些前辈，在院里，我说的也不算，大手术通常也轮不到我……我只能边值夜班边学习，然后回家自己看病例、卷宗……累了就看看电影，你不觉得这是最快捷的休息方式吗？……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高城很高兴，袁朗很少对他说这些。和他认识快一年了，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一相情愿的来找他，虽不能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但似乎袁朗并不太容易和别人交心。

　　“呵呵……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呦呵，你还充过来人呐~”袁朗调侃道。

　　一句话使高城迅速表示抗议：“不就比我大一岁么？得瑟什么呀！”

　　“大一岁也是大啊！我比你早断奶近一年呢。乖，快叫哥。”说着还摸摸高城的刺儿头。

　　“丫的滚一边儿去！”高城恼的推了一下他。袁朗就势倒到沙发上，然后夸张的笑

　　“哈哈——”

　　高城无语：“有这么好笑么？你笑点也太低了吧。”

　　袁朗立刻就不笑了，他故意绷着脸：“其实我一见你就想笑。你长得挺幽默的，真的。”

　　然后就继续没营养的对话和没营养的打闹。高城下手没轻没重的，袁朗委屈的揉了揉胳膊。哀怨的瞪着高城。

　　“哎我说——你也忒不经打了。”高城人笑看着他。

　　袁朗飞了记眼刀：“真有出息！到时候又趴窝了别来找我。”

　　高城突然有些不自在，他目光游移，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找你，怎么着吧……”

　　袁朗显然是听到了，噗嗤一下又笑了起来: “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高城没被逗乐，反而陷入少有的沉默。袁朗看他这样，也没太在意，他看了看外面已逐渐降下黑幕的天，问道：“你想吃点儿什么呢？都这么晚了。”

　　“不、不用了。我不太饿。”

　　“可我饿啦。”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高城拉住了手，借势又拉到他面前。

　　他直视袁朗的眼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袁朗先是一怔，然后夸张的抖了抖：“咦——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高城依然看着他，不笑也不动。

　　“我真挺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的。”

　　袁朗停下夸张的动作，然后很慢地把方才故意错开的视线对了上去。然后他又开始笑，和平时一样，带些戏谑的味道。

　　“我也是呀。”

　　“哎我说,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看着高城明显发急的神情，他在心中苦笑。

　　他当然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高城这么直率的性格，从来都不会掩饰什么。什么都写在脸上，当他袁朗是白痴吗？

　　但他同样明白，他是不能够的。高城要的，他袁朗给不了……

　　“所以常来玩啊。”

　　“你——”他只当他还不明白，猛地将人拉近，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搂住他的细腰。狠狠地咬上他厚厚的唇。

　　与其说那是吻，不如说那是撕咬。高城显然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就凭着自己的感觉，笨拙到好几次想加深这个吻都撞上袁朗的牙齿。但他忘情地吻着，不停地索取，身体还不由得向前倾……

　　袁朗并不十分惊讶他这种举动，所以并没怎么反抗，也不做出什么回应。直到高城不满足于现状，将他压到沙发上，上手就要去撩他的上衣。他抓住他的手，力道不大，但冰凉的温度足以让高城清醒过来。

　　高城撑起身，就这样俯视着他。袁朗的手依然扣着他的手，就好像抓着他的心脏，不停加大的力道所带来的疼痛直直传到心底。对上袁朗清澈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黑瞳，他突然觉得怕了……

　　然后他看见他那有些红肿的唇一开一合，声音很低，他却清晰地听到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