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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这天晚上,按理说全身都撕裂疼痛的俞慈应该会很快睡着或者后怕到失眠。不知是有所成长,还是想起了长崁的原因,她突然想给闵仔耘讲一讲今天发生的事。
      “刚刚我被一个陌生男人尾随了。”
      对面的消息一个小时后才回过来“刚在忙不好意思,人没事吧?睡了没?”
      “没事,我把他打了一顿。”
      闵仔耘无法想象什么男人会不是俞慈的对手,“真的?”
      “真的,你教我用钥匙揍人派上用场了,才忍不住来告诉你。”
      “有吓到吗?”
      “有,心想我要是一个人死在国外都没人知道。”
      闵仔耘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木头,他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让俞慈好受一点,他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自己放下心来。遥远的距离,把干着急绵延成深深的无能为力。
      俞慈试着问他:“如果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回来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你就安心地待在那里,多多保重。尽量不要让今天的事再发生。”
      她学着林恭果问:“你都不会想我吗?”俞慈不知道林恭果每次都是以什么心情笑嘻嘻说出来的,她只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拖了这么久没回国也没谁来催促,说要留下来好朋友的态度也是随便。
      “会想你,只要你想,我就过来陪你。” 同样,他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心血来潮随便一讲还是认真地问。但只要俞慈敢说、敢问,闵仔耘就敢答、就敢应。
      俞慈没有想到闵仔耘会这样说,果然现在的人都爱安慰别人,网络上好像也很流行说温暖的话。铺天盖地的暖心承诺留在那些抑郁症患者动态下,总归是比什么都不做好很多的。
      “哈哈,林恭果以前还说,只要我想,他就娶我回家。沈伊恒还说,我没工作的话,她就包我稀饭管饱。我真的是很幸运的人了,能一下遇到你们。”
      “你想嫁给他?”
      “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闵仔耘犹豫片刻,敲下“你想嫁给他这件事应该告诉他。”
      “他有喜欢的人,拿着自己的喜欢让他为难,让他女朋友吃醋,让自己难堪,怎么看都不道德啊。”俞慈失笑。
      从某种角度讲,俞慈说什么也决定着闵仔耘要怎么做。
      “好吧。”闵仔耘并不是喜欢找虐的人。
      “嗯,就这样咯,晚安。”提起这件事就心累。
      “晚安,好好赚钱买个汽车,车钥匙更有用一点。”
      “收到,了解。”
      那些话她只是说来逗一逗闵仔耘,还需要去公司办一些后续材料就可以回国了。也有同事劝她再待几年就能拿到长期居住权了,这个时间回国可惜了。可经历过那晚,俞慈知道浮土是扎不了根的,她是想在尘归祖国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学别人在外面颠沛流离后才拖着形如枯槁的身体回国,那样没什么好的。
      她回国只告诉了一个人。在飞机上她给沈伊恒发信息“我回来了,走的时候只告诉了你,回来的时候也是,希望能抵消了。”
      沈伊恒收到信息时还在上课,“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你,你回来的时候我也来接不了你,抵消了。我在闸北路,依依舞蹈培训中心,过来找我。”
      她还没听过有这种抵消法的,不过朋友之间不就是可以随心而欲胡诌乱说吗,这一点她和俞慈是有共识的。
      沈伊恒嘴上说着不去接她,实际上马上就给舞蹈老师交待好一切,自己拎包而跑。
      俞慈见到沈伊恒的时候,自己没哭,沈伊恒哭了。从小心翼翼有点生疏,到重新嘻嘻哈哈,花了一个晚上。俞慈没有大张旗鼓地回来,她想先适应适应,再去面对曾经都那么亲的人。她也没有回家,去沈伊恒家里聊了个通宵。
      俞慈盘算着邱卉马上就毕业了,她想去偷偷见她一面给她个惊喜。沈伊恒告诉她,过几天闵仔耘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了。俞慈这才知道闵仔耘都是博士生了,还以为他早就毕业了。
      “那我就去看看他,你猜他会不会吓一跳。”俞慈笑嘻嘻地说。
      “我今天差一点就跟他说你回来了。”
      “你们现在关系挺好的嘛。”
      “还不是因为你。”沈伊恒翻了个白眼,“没心没肺的。”
      俞慈钻进她的怀里,“嘿嘿,以后保证不会了。”
      “别跑了,我今年就准备结婚了,伴娘不要出岔子。”
      俞慈惊呼“你都要结婚了?怎么都指望我回来当伴娘。”
      “还有谁?”
      “林恭果啊。”她的俞慈消沉下来。
      “你们有联系了?”
      “嗯。”
      “那你怎么没联系过我呢?”沈伊恒把她推开,一脸嫌弃地说,“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男人最重要。”
      “嘻嘻,不说他了,你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
      在沈伊恒的掩护下,或者说只要沈伊恒不通风报信,没有人能知道她回来了。终于回到了妈妈家,这一次她不是偷偷溜来的,有好朋友陪着。
      屋里居然没有积灰,厕所和厨房的窗户也没有关。不是爸爸就是庄阿姨来打扫的吧,她有些沉默。沈伊恒也知道了当时她在什么情况下走的,就劝导她“俞慈,你觉得你妈妈真的恨他们吗?”
      “好像没有吧,可是我觉得她是逞强演的。”
      “那她为什么要演呢,演给谁看啊?”沈伊恒搂着她的肩坐在沙发上。
      俞慈把头放在沈伊恒的肩上,“这些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办。”停顿了一下她无奈地说,“也许我也会这样做,为了丈夫和女儿都能过的好,可我也是会不甘心的。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走的很不甘心。”
      沈伊恒摸着她的头发说:“就算阿姨她不这样做,她也是不甘心的。她想和你、和你爸爸一家人过一辈子。一旦条件不允许了,怎么都会有遗憾,唯一能给她慰藉的就是你好好生活下去,没有妈妈愿意孩子承受着仇恨过。”
      这些道理好像听过无数次,但是俞慈真的觉得自己听进去了。好朋友的作用就在于,他们说的话,你都能百分之百相信,他们是出于爱你是为你好。所以那些听起来很废话的道理,其实承载着熠熠发光的温暖,会将人的偏执治愈。
      有那么一刻,俞慈觉得自己要是当初就讲出来,也许结局会好很多。
      隔天一早,她去了爸爸家。又是在小区门口徘徊,心脏乱蹦的状态,调整不好呼吸她一步都不敢再靠近了。没有想到,一犹豫就是几个小时。可能是心脏终于蹦累了,她才终于按响了门铃。
      “谁呀?”最不想先见到的人还是先碰到,随机事件由不得俞慈挑。
      “是我,阿姨。”俞慈尽量的平复心情。
      那边是哆哆嗦嗦紧张的颤音,俞慈听得很清楚,“哎,俞慈回来啦?我这就下来接你。”
      “不用了,开一下单元门,我自己上来。”明明,俞慈也不想这么冷漠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的话就是冷冰冰的。
      “哎,好的好的。”电话挂之前,她听到庄碧云在大声地喊“劲青、劲青。”有个小孩奶声奶气地跟着喊“爷爷、爷爷。”
      爸爸也在,现在都退休在家养老了吧。
      俞慈走出电梯,一家老小都站在门口迎接。这阵势,把她吓了一跳,她心里想这是出生以来的最高礼遇了吧。
      俞劲青的头发白了好多,他的眼眶红红的,站在旁边的妇人也是如此。俞慈的心一下就软了,她想抱抱他又没有,只叫了声“爸爸。”
      可能是人长大了,爸爸也没有主动抱她,她有些失落。“快进来,外面热。”庄碧云弯着腰把拖鞋摆好。爸爸也说着差不多的话,“先进来,喝点水,路上很辛苦吧。”
      “阿姨。”
      “嗯?”庄碧云一脸实诚地望着她,生怕被挑出刺来的谨慎。
      俞慈也很真诚地说:“谢谢您。”
      爬满鱼尾纹的眸子闪烁了几下,笑呵呵地讲:“一家人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
      “叫姑姑。”年轻貌美的女人对抱着的小男孩讲。
      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俞慈,转了转眼珠稚气地叫:“姑姑。”
      俞慈笑了,习惯性地鞠了个躬打招呼,“嫂嫂好。”
      她一头光泽的黑发烫成了大波浪,画着鲜艳的口红,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厚重。明眸皓齿,笑得特别漂亮。“跟哪儿学的,以后都用不着啦,忘了吧。”
      “哥哥呢?”俞慈有些小心地问,她觉得自己当时是坑了庄合圆的。
      俞劲青和庄碧云听她这样问就像是吃了糖一样开心,脸上是肉见可见的喜悦,大概是觉得这个家以后真能好好相处了吧。“上班儿呢,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会早点回来的。”庄阿姨说。
      还不如不问这一句,俞慈尴尬地笑了笑。人的习惯是不容易改的,庄阿姨对一个人好的方式还是把家里能搬出来的吃的全都搬出来,恨不得全都塞进俞慈的嘴里。
      小家伙候在桌沿边,伸着手抓桂圆吃。“姑姑,要。”他踮着脚,竭力地表达着自己想吃水果。
      “哇,姑姑回家了,妈妈都不要的。”女人假装伤心逗儿子。
      小家伙就东看看西看看,走过来牵一牵妈妈的裙子,“爱,妈妈爱。”
      “哈哈哈”全部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女人倒成了家中最不拘谨的一个,真把俞慈当亲妹妹般拉进卧室,偷偷问:“你哥说你脾气不好,要我以后见了你都让着点。我瞧怎么不是呢?”
      俞慈看到了卧室床头柜上大大的结婚照,“哥哥和嫂嫂真是好看。”
      “精修的,每个新娘子都好看。”她甩甩手绕过这个话题,越是有什么就越不在乎,一点都没接着好看聊下去的意思。“嫂嫂问你呢,你一个小孩跑在国外躲着,他们是不是对你做过分的事啦?”
      俞慈觉得有些好笑,她这样大义凛然问出来,像是在说自己不会和他们一起做坏人一样。“没有,我自己小不懂事。”
      “要是他们不好早点跟我说,等年纪大了,被套牢了就不好翻身打仗了。”她还一本正经的悄悄说。
      “哈哈哈,你脑洞好大,你和我哥结婚几年了啊?”
      “四年,你离家出走那年认识的。同事,那段时间他老喝酒,喝醉了就开始说家长里短。”嫂嫂一点都没把俞慈当外人,讲起来滔滔不绝,“有两次公司团建他都喝醉了,说这些领导觉得不好,同部门的我就把他架着另开小灶听他讲,说他有个奇葩妹妹,怎么想弥补她想对她好,她都不知道。说他也想对爸爸好,但是爸爸整天唉声叹气,妈妈也跟着这样。我就一直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就在一起了。”
      俞慈咽了下口水,一方面有些心虚自己捅了娄子,一方面实在不解这个嫂嫂怎么说话不太有情商的样子。“你不怕跟我说了这些,我跟他关系更不好吗?”
      “要是只有这些,我会理你吗?”嫂嫂撇撇嘴,“我都知道你,哪个小女生遇到你这样的事都可能这样。你哥也是这样说,他骂你奇葩,骂着骂着就哭,说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父母,那叫哭的一个惨烈。”
      嫂嫂聪明着呢,把自己摘成一个外人来说这件事。俞慈觉得自己很后悔,很心疼庄合圆,他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却要担负这么多。
      嫂嫂看着她有些内疚的样子又赶紧说“你不要可怜他,他再怎么还哭回家一个老婆呢。你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才是受了不少苦吧。”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假装过得很好并没有挽救一丝自尊,在别人眼里就真的很好笑吧。
      “没有,出去了才知道家的好。”俞慈挤出笑容来说。
      “姑姑,姑姑。”小孩子拉着庄碧云来找俞慈,庄阿姨笑笑“吵到你们讲话了吧,嘟嘟非要来。”
      “他姑姑都没尽到姑姑的责任,来吵一下不碍事。”嫂嫂笑着说,说多了那些话题未免沉重。
      “你怎么说话的?”庄碧云努努嘴。
      “妈,妹妹她本来就是嘟嘟姑姑啊。心疼妹妹不心疼嘟嘟的。”
      “阿姨,没事,不吵的。”俞慈也是很喜爱这小孩的,“嘟嘟,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眼睛骨碌碌地一会儿望向奶奶,一会儿望向妈妈。
      “俞玄度,傻孩子,你叫俞玄度,记住了没。”嫂嫂说完,嘟嘟就冲着俞慈咧嘴笑了,好像也解决了大麻烦。
      “玄度?是什么意思呀?”
      “你哥取的,月亮的意思,跟你哥差不多吧。现在你回家了,也算是咱嘟嘟的福气呀。”
      俞慈逗着嘟嘟玩,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小娃娃身上寄托着盼自己归来的愿望,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家,他长大后会不会还有缺憾压力呢。真是,每个大人们都舍得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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