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的脚板儿印》查士丁妮

26、第 26 章

　　就这样，陆悄欢心虚地趁着月假开始第三步的计划。先把背带裤、运动服、衬衫、体恤牛仔裤全都带回家。再去商场扫荡一圈，裙子、吊带、红皮鞋、豹纹超短裤…羊角辫拆了烫成板栗色的大波浪，再做个发质修护保养全套。
　　很好，看起来很有几分成熟性感的模样了。
　　“你想好了？”付京霖有点惊讶陆悄欢会来找他。
　　“对，我考虑过了，与其天天当别人的免费苦力讨不到好，不如及时止损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没开玩笑吧？上次我也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中途冒出来一个疯子，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的黑头发已经长出来，全然没有一根儿看似叛逆的金发。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同学，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大男孩。
　　陆悄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豹纹小短裙，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比他还坏，咬了咬嘴唇说：“没有。”
　　从前都是付京霖去招惹女孩子，自己送上门的，还是第一个。他笑得很开心，“Cool，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嗯。那你是不是该带我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没问题，还会给你买大桶的爆米花，和最大杯的可乐。”
　　她咧咧嘴笑了，陆悄欢想，要是这样的话从林恭果嘴巴里说出来该有多好。
　　“以前看你都是大大咧咧的，恋爱了还真不一样，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娇羞可爱吧？”
　　“是吗？”她话不多，也不敢说太多。付京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又怕前功尽弃。吞吞吐吐地说：“我还不习惯。”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他毫不介意，仿佛自己对女孩子很熟悉，刚开始就该是这样的。
　　漆黑的电影院里，付京霖突然凑近陆悄欢的脸，她眼睛乌亮，瞳孔放大，紧张和慌乱无处可藏。“哈哈”他轻笑出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她耳朵边说，“我就吓吓你，你不知道吧，电影院是专门有人在监控的，我不会对你干什么坏事。你真可爱。”
　　陆悄欢悄悄吐了口气，这货是约会约出经验了吧，什么都摸得清清楚楚。刚刚还真的吓死她了，要是他真的再近一点，她保不准会在安静的电影院尖叫起来打人。演戏也太辛苦了吧，特别是这种没人给剧本，永远不知道下一幕是什么的戏。
　　假期很短暂，晃眼就又得回校苦读。陆悄欢开始跟着付京霖的尾巴后面转，打球的人几乎都快认识她了，没两天事情就传到了林恭果耳朵里。
　　“什么人啊？”他没好气地问。
　　“就那个被你打过的小子咯。怪不得她不来给你整理书包了，原来是因为你是她小男友的仇家。”
　　“她怕是脑子不好使，懒得管她。”话是这样轻飘飘说了出来，脸却板得像沉重的铁砖。
　　学校的林荫小路上，付京霖正送陆悄欢回宿舍。所有的高中都禁止早恋，但所有的高中似乎都有这样的小道，恋人会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走路，依依不舍地道别，昏暗的路灯茂密的大树丫和它落下来的大影子全都是滋生爱情的温床。
　　三天了，林恭果绝对已经知道了。陆悄欢觉得付京霖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坏，起初抱着顺便可以报仇戏弄他一番的心态已经渐渐淡下去了。她低头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琢磨着该怎么说出来。
　　“陆悄欢。”付京霖突然很温柔地唤她一声。
　　“嗯？”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知道吗，你现在不像一个会打篮球的女生了。”付京霖顶着一头健康的黑发，笑起来竟然还很顺眼。
　　“那像什么？”
　　“像会打篮球的人的女朋友。哈哈哈,不对，你本来就是。”
　　“对不起，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付京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这么小声柔和地讲话，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以你只有做错了觉得自己不对的时候，才会这样好言好语说话是吗？”他不自觉想起以前的陆悄欢，她哪一次不是风风火火的，不是用歌儿一样的声音跟在林恭果后面，就是扯着尖锐的嗓子吼他。
　　而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一声都没吭，他很恼怒：“那这个玩笑好玩吗？报复人的滋味爽不爽？”
　　“对不起。”陆悄欢说完再也不敢待下去，她拔腿就想跑。为什么会成这样，为什么她心里全是愧疚，这一次似乎还没有任何补偿的方式。
　　“站住！”付京霖没想到第二次牵这个丫头的手，是比上次还要糟糕的心情。“为什么？还是因为林恭果吗？我都说了他压根就把你放进过他的眼睛，即便是上次，他也只是为了那个半路跑出来的疯子过来撒泼，他就是吃着碗里的肉也觉得你这样的小菜新奇。”
　　“是，我愿意做那盘小菜好吧，放开我好不好，你捏得我好痛。”
　　“痛吗？随便戏弄别人的感情的时候，你知道别人会多痛吗？”
　　青春期的时候，总以为这也是痛那也是痛了，其实充其量就是让人很烦恼。
　　陆悄欢知道啊，她觉得自己也为林恭果痛过的，“林恭果为俞慈吼我的时候，看到他难受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痛，我也不生气，只是在想，是不是只要我不烦他，他就可以过得更开心。”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你很生气，你不是痛。”
　　自己的感情被陆悄欢说得一文不值，他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喜欢好像都是笑话，“我不是生气，我是疯了”。他情绪失控，勾过她的后脑勺想亲她，他下意识觉得亲过她他们就是真的男女朋友了，不像现在这样荒唐。
　　陆悄欢慌起来，果然暴戾的人总会有冲动的基因，为什么要晚上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说呢。但这种内疚感却因此消失，她反倒变得更加镇静，一面高呼着：“来人呀”，一边扭着脖子宁死不屈。
　　路过一对情侣，男的走过来，付京霖就投去一个阴骘的眼神警告，“我们男女朋友的事少插手，她是我女朋友我不会拿她怎样，你多管闲事就不知道了。”
　　“别听他胡说，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陆悄欢高声说。
　　那人的女朋友拉了拉他的胳膊，“我这几天都看到他们一起走的，要不是要女朋友他们俩怎么会这么晚在这条路上。走吧，谈恋爱闹别扭的多的去了，到时候值班老师要是来了，我们俩也说不清。”
　　“好吧。”男生说，他好心地劝了一句：“那你们有什么事好好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就先送女朋友回去了。”
　　陆悄欢听着女生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是没救了，趁付京霖注意力分散，她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新买的皮鞋有很硬的鞋跟，在这时起了大作用。
　　再次在陆悄欢心狠的手段下吃亏，付京霖愈加生气。男生追女生，就算让了她三步还是能轻易地抓住她，他把陆悄欢摁在柳树上，“这种把戏耍够了没？”
　　好像没有办法了，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就要把初吻交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要是这样，她就真的再没有办法和林恭果在一起。她刚刚的冷静全部跟着她没出息的眼泪像珠子一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