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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蛰 ...

  •   Part Ⅰ

      “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完全一样的。”

      *
      雨后的空气空蒙而迷幻,带有一点点薄荷的清新,再细细嗅嗅沐浴过草木后淡淡土腥气,叫人心旷神怡。

      莺歌虫鸣于暮色中窸窣地在错杂的枝叶之间响起,将这片夕晖下浓重的天幕熏染出几分微醺的倦意来。

      “立香酱?你还不走吗?”

      好友看着呆站在校园门口的立香出声询问道。

      “是在等人吗?”

      “嗯,是啊,我在等人。”

      好友忽然揶揄地一笑,促狭地朝立香挤挤眼,“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满是骨刺的骇人骨架子挥舞刀剑对她穷追不舍,从她幼年追逐到现在,说是“真爱”好像也不算过分?

      立香猛地摇了摇头,自己把自己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鬼啦?!倒不如说和守护者先生……

      “嘿嘿,约会愉快!”好友朝立香挥了挥手,“明天见!”

      “我可不想用生命去约会……”立香苦笑了一声,“算了,明天见!”

      *
      一阵黄昏时分的旋风忽然吹过树林。

      大风吹动了乌黑的树木,树叶沙沙作响。整个森林都发出了仿佛某种生物低喃般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

      鸟雀扑棱过树顶,蟋蟀也噤了声。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此时体现地淋漓尽致。

      诡谲的声音彻底遮掩了立香的喘息声,她背靠着一颗足以掩蔽她身体的大树后,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未平息,立香微微侧身,泛着冷光的刀剑擦着她的脸而过,橘色发丝落在湿润的泥土里,与时代脱节的刀剑在此刻比热武器更加骇人。

      更多污浊的晦涩逐渐凝聚成型,郁积得像是黏稠到化不开的污血。

      她只能加快速度奔跑,脚踩过枯木发出嘎吱的轻微响声,陡然下降的温度让鼻尖呼出的一簇簇气流成了上升的烟雾。

      立香苦中作乐地想,还好她一直坚持着晨跑,否则又要想以往那般拖他后腿了。

      夕阳渐渐西下,微弱的黑暗从森林底部慢慢爬出。

      如果说黄昏时分是逢魔时刻,是连接此岸与彼岸的时间,那么现在被夜色笼罩的森林就仿若异界、彼岸、阴曹地府,是不能用现世法则来衡量的另一边的世界。

      在这里,只有满身骨殖的妖魔用刀剑在夜空中挥出的月牙之光。

      身体仿佛是没有上油的机械,咯吱咯吱地在抗议着使用者的粗暴。

      肺就像被针扎一般痛苦,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吸入一口空气就像是着了火的轮胎顺着鼻喉滚入了肺,呛起浓烟滚滚。

      而那些高大骨架的黑色刀剑,也终于,追上了她。

      虽然只是因为这边了无人烟才往这儿跑,没想到反而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立香抵着陵园的黑色铁门,潮湿的铁门和汗水一齐浸湿了她的后背,粗重的喘息声在逐渐逼近的、骨头与骨头、与土地的磕碰声中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大雨将至的潮湿随着草木腥气一同吸入鼻腔,将肺叶里的灰烬吹了个卷儿。

      她闭上了眼睛。

      天边闷雷轰隆炸响,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裂开的炸药,一个又一个闷雷被抛下,林中渐渐开始起风,她的心尖儿被雷声震得发颤。

      等待了一会儿,预想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是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在耳边振聋发聩。

      立香缓缓地长舒一口气,眼前飘忽而过的红色身影一如记忆中那般敏捷有力,对比起只能夺命狂奔的她,简直帅到没朋友。

      她熟稔地抱怨了一句,

      “卫宫先生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真的要躺在后面的那块地里了哦。”

      抱怨完立香就后悔了,这样的口气倒像是在撒娇。

      白发青年哼笑了一声,这次他反而没有选择使用弓箭,双刀在他手中发挥出有之过而无不及的锋利。

      “那还真是应景。”

      许久未见的隔阂被他们默契地打破。

      高大的男人在一击将骨架子毙命后,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他伫立在灰蒙蒙的雨雾中,英俊锋利的脸廓落下水滴,无端柔和了许多。

      卫宫——自称是受雇主指派来保护她的守护者,每年的惊蛰都如期而至,惊蛰雨忽地滴落在她眼睫上,让她恍惚觉得,惊蛰,惊的不止是天上初雷和地下蛰虫,还有他啊。

      站在原地到底是个妨碍,立香麻溜地踩着铁门上的横杆翻进陵园,她隔着栏杆的间隙,看见白发青年脸上挂着点儿稀碎的骨块,骨面上飞溅了点儿泥土,雨丝冰冷地往脸上拍,纯白的发丝映衬着小麦色的肌肤,含着一种极其特别的明艳。

      立香眨了眨眼睛,将面上的雨水抹去。

      而他的孤清、冷峻、凛冽的杀气,在面对她时,尽数化作内敛的温柔。

      Part Ⅱ

      “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
      也许都存在于未来的时间
      而未来的时间又包容于过去的时间
      全部时间永远存在
      全部时间就再也都无法挽回。”

      *
      “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卫宫对着立香的方向伸出手。月光的勾映下,他钢灰色眼中溢满的无奈笑意让人移不开眼。

      立香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扶在栏杆上的手,向着他的方向下落。

      坚实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立香下意识地抬眼,对上了卫宫的视线。

      不会衰老的守护者面容一如往昔,停留在他最初的时间里。

      反倒是卫宫皱起眉嘟囔了一句:“太快。”

      是的,太快。

      她眉眼间的收敛情绪、身形的变化以及年岁。

      仿佛那个还会抱着安慰他、故作小大人模样的小家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她也要接受她的命运迎来未知的一切。

      *
      “……五十五只羊、五十六只羊、五十七只羊。”

      立香下巴搁在卫宫的肩窝处,柔软的发丝混着泪水划过他的耳畔,又点凉又有点痒。

      卫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待小姑娘呼吸渐匀后,他才把小姑娘从他怀里扒拉出来。

      ……小姑娘就算是睡着了还执拗地攥紧他的圣骸布不放。

      卫宫皱着眉头将立香攥紧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属于孩子的手娇小而柔软,指腹皮肤光洁,不像未来的她掌心那般粗糙,贴上相对柔软的手背时能够分明的感受到厚厚的茧子和细碎的伤疤留下来的斑驳。

      今年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阿赖耶居然在那些刀剑差点得手时才把他扔过来。

      索性只是些皮外伤,但小家伙吓了个半死,愣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抱着不松手。

      雨敲击在粼粼的瓦上,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细密的交响乐曲,摩挲着耳廓,沉入梦乡。

      *
      鸽子喷吐着炽烈的恐怖的火焰
      划破夜空,掠飞而下
      烈焰的火舌昭吿世间
      它免除了死者的过错和罪愆。
      那仅有的希望,要不就是失望
      在于你对焚尸柴堆的选择或者就在于柴堆——
      通过烈火从烈火中得到涤罪 *

      ……

      …………

      “罪人!”

      “他是罪人!”

      “烧死罪人!”

      这是立香第一次知道,恶意,也是能震耳欲聋的。

      身侧高声叫嚣着的人群服饰和她所熟悉的大相径庭,他们的面容也同样模糊在黑色的阴影处,不甚分明,火光照亮的好似只有处刑架。

      被绑在处刑架上的男人正是她无比熟悉的守护者。

      他用失焦的眼神追随着奔跑向他的立香,橘红的发,金色的眼,周围的火焰仿佛落入了她的眼中无声无息的燃烧。

      ——何等的相似。

      他看着她,却又好像不在看她。

      立香收回了触碰火焰的手,她听见自己的肺里抽动着无数燃烧的灰烬,一如面前焦黑的骨架。

      ……

      …………

      而一切终将安然无恙,
      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当火舌最后交织成牢固的火焰
      烈火与玫瑰化为一体的时候 *

      *
      小姑娘再一睁眼时,又换了个地儿,遍地的黄沙与交杂其中的冷兵器提醒着她,这里并不是现实。

      立香吸了吸鼻子,她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而其他的、不属于她自身的执念和情感翻滚着,犹如水滴进未烧熟的油,砰地一下炸开了理智的闸门。

      压抑的环境让她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啜泣。

      卫宫寻着哭声找到她,他明显一愣,最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立香哭。

      “这里是哪里?”

      小姑娘一边抽噎一边问。

      “我的心像世界。”

      卫宫大开大合地靠在石头上,一只腿屈起,一只腿自然地伸直。

      “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没有难过。”

      “骗人!”

      小姑娘鼻子一抽,眼泪又要往下掉。

      “你明明很难过,不然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孩子对于情绪的感知最为敏感,火舌吞噬处刑架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沉默的间隙,小姑娘突然觉得,她与卫宫之间仅仅几步的距离,却像是离得很远很远,比她认知里的最远的距离——一个世纪还要长。

      她不假思索地上前打破了那让人窒息的距离感,立香突然从背后贴上去搂着他,肉嘟嘟的小短手无法完全环住他的窄腰,背后温柔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

      “为什么你会难过呢?”

      小姑娘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眼看糊弄不过去了,卫宫随口答到。

      “我在我以为正确的道路上走了很久,回头才发现自己好像偏离了初衷。”

      “你后悔了?”

      “啊。”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

      小姑娘眉头一皱,迈开小短腿,攀着石头就往他身上爬,险些要跌倒的时候还被他扶了一把。

      立香在他身前站定。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卫宫有些哭笑不得,“少看那些偶像剧。”

      “知道啦知道啦!”

      小姑娘嘟囔,她踮起脚尖,双臂环上他的脖子,结结实实地给他一个的拥抱,她又松开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最喜欢的作家有一句话视为真理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把它送给你。”

      “一切都会过去的。”

      “所以,请你继续走下去,就算偶尔停下来回头看看也没关系,一路走下去,总会遇上值得你停留的事物。”

      他的声音先是停顿片刻,又像败给她了似的,无声地笑了笑,不知是笑她的天真,还是笑自己居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小姑娘安慰。

      却又有斑驳陆离似光点在他眼眸中闪烁,似是火焰点燃了不知名的情绪。

      Part Ⅲ

      “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
      过去可能存在的和已经存在的
      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的终点”

      *
      “坟墓固然是隐蔽的去处,也许有一天,你会在自己的墓碑前献上一朵玫瑰。”

      “像你一样吗?”

      他沉默了片刻。

      “不,最好不要像我一样。”

      “诶?那样不好吗?”

      “……嗯,糟糕透顶。”

      他自然知道立香的意思,但他作为抑制力代行者的存在方式与大多有着神话,传说,或实际存在作为基础而成的英灵又不一样。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立香变得和他一样。

      那太糟糕了。

      沉沉夜色掩盖了整座城市的轮廓,偏远的街道上连车辆的踪迹都难以看见。无星无月的夜晚,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也不复往日的明亮。

      卫宫微微偏过头,立香的侧影在细雨中美得惊心动魄,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水珠,挺秀的鼻子上也挂着水珠,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整座城市的灯火。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红色的圣骸布盖在立香的头顶上,为她挡下一点微末的雨珠。

      在小姑娘不着痕迹地握上他的手时,卫宫皱了皱眉,却没有避开。

      *
      他有时候确实会分不清。

      人类会爱上人偶吗?

      卫宫不知道。

      归根结底,他没办法把立香视作是人偶,哪怕她在他的认知确实是。

      ——抑制力塑成的人偶。

      就算一年只能见一次,立香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而她好似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没有什么欲望,只是关心别人,就算是许愿也多是从他人的出发点,她认为人的整体无善恶之分,只行事有,所以对待别人始终如一的和善温柔。

      而她从骨子里透露出的不轻言放弃,远胜过大多数人。

      都说人类是由兽性和神性糅杂的群体,偏偏她仿佛摒弃了生物与生俱来的兽性,只余光辉无比的神性……

      人之所以认为自己的意志是自由的,是因为人能感知到自己的意愿,而对于产生这意愿的原因却一无所知。

      愿望只是一种弄的非常巧妙地机械装置,而这种机械装置的运行过程却不被人们所意识到。

      人类集体过去的心理体验会对个人心理产生深层的影响。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被抑制力所影响。

      但藤丸立香本身,于世界而言……

      卫宫再清楚不过,他闭了闭眼,嘴唇无声地微启又阖上,滑动的喉结似是咽下了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他在舌尖上尝到了灰烬的味道。

      立香被他抱着在林间跳跃,脑子里崩着根弦的小姑娘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

      她迷瞪着眼,似有所觉地打了个喷嚏。

      ——不过是一个概念。

      Part Ⅳ

      “但是世界却怀着渴望
      在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的
      碎石路上前进。”

      *
      奇妙的味道一触及味蕾就让她忍不住扭曲了脸。

      立香在卫宫的注视下捏着鼻子生生灌了一碗姜汤。

      穿着围裙的家庭煮夫端起空碗走向厨房,立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后,问:“今晚吃什么?”

      “空荡荡的冰箱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你说我能做什么?”

      “毕竟我是住校生嘛,爸妈又出差去……”

      她的话语随着卫宫打开储物柜的那一刻止住了。

      “哇哦,”卫宫挑了一下眉,“看来你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从现在就开始了。”

      立香的视线从一柜子各种口味的泡面和吸食果冻中挪了回来。

      什么叫从现在就开始了?

      “还有,那些刀剑不会再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敛下了眉目,垂下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

      “——所以,你也不会来了,对不对?”

      立香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她努力扬起笑容,装作活泼的声调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你是嫌弃我烦所以要和哪位漂亮小姐姐私奔了是吧?”

      然后卫宫被无情地弹了下脑门儿。

      立香:QAQ

      “你一直不曾告诉过我,那么那些刀剑为什么执着地意图杀死我?”

      卫宫沉默了片刻,宽厚的大手在她的发间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

      “欲望本身就是运动,而不在与它值得想望的本身。” *

      立香大着胆子向前了一步,少女的青涩和娇羞是一种别样的妩媚,有细碎的灯火落入她的眼中,点缀出一片星河。

      而他仿佛又看见了那片越过风雪的倔强和坚定,所凝炼出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爱本身是静止不动的,只是运动的原因和目的,无始无终,也无所企求。” *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立香看着他加热冰箱里仅剩的的牛奶,蒸腾的水蒸气慢悠悠地上升,热气氤氲了他钢灰色的眼眸,模糊了视线,渲染出一抹别样的温暖与柔软。

      而他隔着氤氲的热气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在玻璃上曲折蔓延,将外面的景色模糊成光怪陆离的景象,路口处,绿灯和红灯交叉替换,狭长的车流汇入夜色之中,他便看不见了,行人匆匆从各自身边擦过,市中心的车水马龙依旧如往常一样运转着。

      那些尘封的,被他死死按压在角落里的记忆忽的如海潮一般涌上来,悄声剔着他的骨。

      *
      杀了我。

      她的唇无声地蠕动,橘色的头发不负顺滑鲜亮,干枯打绺,混着血黏在脸颊上。

      杀了我,成全你的大义。

      他一向稳当的手,握弓时竟带着颤抖。

      紧攥成拳的手,平息了抖动,再次搭箭在弦上时,已经看不出任何不妥了。

      “杀了我,卫宫,我不想死在这群混蛋手里。”

      她闭上眼睛等待晚钟的响声。

      “他们脏。”

      *
      好一会儿,卫宫才转过身,他此刻的神情非常古怪,许多情绪糅杂在那双钢灰色的眼眸中,立香看不分明。

      但她讨厌那种眼神。

      立香敛下眉眼,道不明的苦涩从心底蔓延至口腔里。

      他眼中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卫宫面无表情地把热牛奶递给她,看立香不情不愿地喝完后赶她去睡觉。

      金色的灵子又骤然间闪现,在陷入黑暗的室内中是那么地璀璨和耀眼。

      他要离开了。

      立香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他不会再来了。

      眼睛不知不觉开始酸涩,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嗡鸣不断,她张了张嘴,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喉咙里想是梗了鱼刺一样难受。

      于是在眼睛被他宽大的手掌遮盖之前,她隐约看见了卫宫勾起的唇角。

      ——以及额头上温热的感触。

      那是一个一触即收的吻,轻得仿若清晨的雾,又重得好似压了万顷山河。

      在她的心上敲出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先前的萦绕于心头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暗自唾弃自己的不坚定。

      “我在未来等你,笨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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