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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09章 报仇 ...

  •   109章

      咽喉被他人掌控在手中,食月手指一颤,生生抑制住暴力反击的生理冲动,从被捏紧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嘶哑的字眼:“这、这就闭嘴,绝对比蚌壳还紧。”

      付仁:“……”

      青年面上冰冷无情,心底却忽然有点想笑。

      都这情况了,是闭不闭嘴的问题吗?重点都抓不住,也不知道这个状元是怎么考上的。若是任其活着,将来指不定在陛下面前说错话都不自知,还不如他现在就一脖子给捏了。

      虽然心中这般想,付仁却松了松手指,给了她一些喘息的空间。

      但下一瞬,食月便觉得那冰凉滑腻的手指如同毒蛇般,缠绕到她后颈的脊椎骨上,紧随而至的,是男子听似随意的发问:“你今岁几龄?”

      食月对自己的人设资料烂熟于心,当即不假思索地道:“二十!”

      付仁面色骤冷,语气冰冷如霜:“撒谎!”

      便是因为她谎称二十,他才错以为她是自己的四弟。

      食月察觉后颈脊椎骨上的那只冰凉的手用力捏了捏,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人莫不是会摸骨龄吧?

      果不其然,只听青年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我探你的骨龄,分明只有十五六。”

      他眼眸微眯,一双清贵凉薄的瑞风眸淡淡地睨着自己。不知怎的,情绪看着虽然不显,食月却仿佛从那极致的冷淡底下察觉到了隐忍不发的怒火。

      但她只作不觉,惊诧道:“我竟然才十五六么!”

      复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幼时无父母兄姐依仗,能长大已是不易,故只能模糊地知道大概的年纪,并不记得自己到底年龄几何。补办籍帖时,村子里的叔婶说我几岁,我就是几岁。要不是今日提督大人提点,恐怕我此生都不知晓自己的实际年龄。如此说来,我还应该感谢提督大人,只可惜如今身陷囹圄,恐不得机会报答一二……”

      她嘴上叭叭叭个不停,付仁只眉眼冰冷地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只觉老天造化弄人,竟连一线亲缘都不愿给他。

      是了,他这样的堆骸累骨、染尽鲜血之人,上天又怎会垂怜?

      青年不禁思起两日前,自己难得的失控。他本就觉得少年笑起来的神态与四弟神似,当他知道她不仅与四弟年纪相仿,还自小颠沛流离后,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神情,这才匆匆离去,并立即暗中派遣亲信骑上日行千里的神驹去查证。

      就在方才,不远千里去查证的亲信回来了。

      彼时他正在密室中审讯重犯,听闻派去查证的人回来了,立时连犯人也不审了,匆匆赶到偏室听亲信禀报此行的查证结果。

      “此行如何?”

      亲信实际上并不知晓自己要查证的是什么关键信息,他只是将主上需要他调查的内容一一查明,并尽可能地搜集更多相关的讯息。此次调查主上只给了他半天的时间,想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查明并不容易,但好在被调查之人身世简单,且他运气也不错,竟碰巧遇上了回乡过年的接生婆子。

      “据属下调查,平月乃灵山县兰宋村人士,千秋976年(战国138年)八月生,自小父母双亡,由其外祖母抚养长大,六岁时外祖母病逝,他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其母乃兰宋村本地人,以种地为生。其父是外乡手工匠人,南荒时逃难至兰宋村,后与其母喜结良缘。”

      付仁听着,眸光愈来愈沉暗。

      所以少年的真实年龄是十五,而不是二十。

      但他偏不信,非要亲自来摸过骨才肯罢休。

      而摸骨的结果,果真也验证了消息的真实性。

      食月猜不透这个喜怒无常的青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脸色愈发阴沉,忽的又收紧了挟制她脖颈的手指。

      她骤然一口气喘不上来,面皮涨得发红,心想命都要丢了,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

      正要一掌打出去自救时,青年却又蓦地松了手,冰冷地说:“我留着你还有用,今日便饶你一命。”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他竟下不了死手。

      离开后他回想,或许是那双眼睛,和四弟太像了。

      南方入了冬,便是渗入骨髓地冷,狱卒们轮流围着炭火烤,到了后半夜天气愈发的冷,有人缩着脖子,拎了两个空酒囊出去买酒,打满回来各自倒上一些,冷了便喝上两口热热身子。

      但犯人们就没那么舒适了,他们没有取暖的炭火和衣物,只能蜷缩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试图从中汲取一点暖意。食月被关回牢狱后,也不复先前的待遇,她隔着单薄的衣料象征性地搓了搓胳膊,暗地里其实在悄悄运转内力烘暖身体。

      夜色愈深,狱卒们昏昏欲睡,有人还发出了鼾声。

      食月瞧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了,便对着从透风口照进来的一小块明亮月光,摊开了一直攥在手心中的密信。

      金昭的人她在出事前夜便交代过,不要再联系自己,即便她深陷囹圄,也切勿营救,不想竟还有人趁着今夜派发犯人晚食的间隙,将这密信塞到了自己手里。

      也不知是哪方势力出的面……

      但转念一想,抑或是有人试图设下陷阱,引自己跳进去也未可知……

      不过既然密信已经递到了她手里,不看也未免过于怯懦。

      食月这般想着,视线飞快地扫过密信上的内容。门扉被冷风吹得吱呀作响,牢狱外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默读的速度愈来愈快。

      在读至最后一个字时,牢狱大门被人轰然踹开,一股冷风骤然席卷进来。

      昏昏欲睡的狱卒被迎头吹来的冷风吹得一激灵,还没回过神,便听见那为首之人高声道:“奉陛下旨意,前来提审罪奴平月!”

      君王喜了,便是臣。

      若是不喜了,便成了奴。

      食月抬眼,一双眸子像被吹进了冷风,冷如寒泉冰涧。

      无人注意到,在冷风袭卷进来的刹那,她掌中的密信便化为了一抹朦胧的尘烟,随风消弭在空气中。

      ·

      自食月被秘密收押后,翰林院同僚闲谈时的主角就短暂地变成了她。

      宦海浮沉,虽少了她这一人不是什么大事,但原本分给她修撰的文册也不能停。故平日管理她工作的侍讲一思忖,便将活暂时均分给了与她同批的榜眼和探花。

      毕思骤然多了份活,并没有什么怨言,每日还自行晚下值一个时辰,整理雕琢食月之前修撰过的文稿。

      倒是封子楚,脸上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但神色终日冷沉,连带着晾了两日分给他的文册,最后侍讲催他进度了,他才屈尊降贵地开始翻阅。

      这一翻阅,却是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机密。

      封子楚捏紧夹在书册中的密信,目光隐晦地扫了一圈周围的同僚。发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为后,他便带着那册夹了密信的书出去,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细读。

      信本就是拆开的,内容也并不晦涩难懂,他一目十行看完,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这个平月,竟这般大胆……

      封子楚将密信收进袖口,下值后带回了都督府呈给父亲看。至深夜,封都督突然秘密进宫,将密信呈献给君王。

      “陛下,如您所见,这平月确有不轨之心!”

      上座穿着龙袍的男人面色阴沉,眼底是呼之欲出的暴虐之色。

      他通篇读下来,这来往二人竟是于字里行间,毫不避讳地密谋如何从进贡给君国的铁矿中,巧妙地扣下一部分作为私产。君国本就是他的,私吞进贡的铁矿,就是从他的钱袋子里抢钱,这些人怎么敢!

      封都督义愤填膺地补充道:“这密信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岁了,他们几年密谋下来,恐怕早就吃得肥头大耳,这才致使国库日渐亏空!可怜了那三十万为陛下征战天下的好男儿,七日才能吃上一顿肉,冬日没有一件厚实的棉袄,上战场也没有一身坚固的铠甲。”

      战士不吃饱穿暖,穿一身硬甲,如何能助王者一统天下?封都督这一句话如烈火烹油,刘狩骤然暴怒,将手上茶杯用力一掷,砰地一声发出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看来是朕的暴虐之名还不够声名远扬,不足以震慑这等宵小!”

      他一双眼竟是气得通红如血,眼白爬满蜿蜒的红血丝。

      “来人!一刻钟后朕要看到平月滚到朕的脚下!”

      ·

      “罪奴,还不趴下!”

      这个寒夜,食月被人粗暴地推进殿内,强压着肩胛骨匍匐在地,屈辱得毫无尊严可言。

      不过,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君王骄傲自负,又多疑敏感,在发现这样一封伤及自己尊严的密信后,绝不会让旁人提审,而是亲自审判。

      这便略去了中间一溜儿的传话人,让她所述之言直达君王耳中。而生死面前所说之话,也更让人信服。

      她垂着首,只听君王刘狩暴怒道:“平月,这封信你怎么解释!与你通信之人是谁?”

      随着话声落下,一封拆开的密信被狠狠拍在地上。

      她的指骨应激地攥了攥,语气强制镇定地说道:“陛下,我若说,这密信不是我的,您信不信?”

      封都督眼睛一眯,不等君王开口便道:“你这是死到临头了,便想胡乱攀咬他人?”

      他想让君王先入为主,食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反讽道:“我还未说出是何缘由,大人难道就未卜先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既如此,不如就将我压回牢里去,只等着发落便是了。大人也不必再像方才那样,胆战心惊地赶在陛下说话前斥责于我,免得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封都督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这少年伶牙俐齿地说了三两句,怕是要引得君王猜忌自己,若让他继续说下去那还了得?

      刘狩眼底掠过一丝深沉,察觉平月要说之事有些不寻常,便佯装怒道:“休要说这些话离间君臣!来人,上刑具!”

      食月当即跪求道:“我心之诚,望陛下可鉴!”

      刑具上齐后,君王望向静待观刑的封都督,关切道:“”场面血腥,朕恐你不适,便允你先行回府。”

      封都督:“?”

      笑话!他掌管三十万兵权,历经风雨数十年,会怕场面血腥?

      想必是少年先前说的话引得君王猜忌了。男人这般想着,很快将一应不合时宜的情绪藏于心中,面上感激道:“多谢陛下体恤,臣告退。”

      封都督离开后,殿内的气氛有些冷凝,君王刘狩不再掩饰他暴虐的一面,沉着脸唤人上刑:“朕谅你身子文弱,便只给你上女犯的拶刑,若你有一字虚言,这双写出锦绣文章的手便不用要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身子抖了一下。

      似是怕吓着了这位可能有功的臣子,他突然缓和了语气。

      “你也不要心存侥幸,你虽为状元,文采非凡,但朕坐拥四海,何愁文采非凡之栋梁?”

      食月有些畏惧地低低应道:“是。”

      心中却道,这君王果然病得不轻,揽月、赵两强国还未除,冕王室仍为天下正统,他便幻想自己已经坐拥四海了,这不是病是什么?

      君王刘狩当然不知道她心中此时在埋汰自己,已至三更天,殿外寒风朔朔,男人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好,他接过一旁内侍递过来的温茶,眼底亢奋地含笑道:“开始吧。”

      殊不知,食月面上看着畏惧,心中却比他更亢奋。

      刘姝辱兄之仇,今日必报!

      若是此事顺利,想必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109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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