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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5章 危机 ...

  •   105章

      问了小夜一席话,都没能问到有用的讯息,时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之久,当年幸存的人早就所剩无几,小夜经受多年搓磨,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食月虽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招福跟着她走出院子,见她眼底露出失落之色,壮着胆子宽慰道:“大人,小夜不记得了,兴许还有其他人记得,您莫要忧虑过甚。”

      食月摇头:“没有其他人了,至少目前除了小夜,没有其他人的下落了。”

      招福小心翼翼地说:“恕奴斗胆,您为何要打听揽月时家之事?此事虽已过去十六年之久,但毕竟担着通敌叛国的罪名,若是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禀报给君王陛下知晓,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食月愣了一下,有些赧然地道:“是我欠缺考虑了,多谢提醒。”

      关于为何要打听时家之事,她状似无意地略过了。

      浣衣的小院中,小夜瑟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听着那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了,许久,他才慢慢挺直脊梁骨,体内传出错骨之声,单薄的骨架如同吸足了养分正在成长壮大的树苗,片刻后,青年从地上站起来,挺拔的身姿像一株苍翠坚韧的青松,同方才的小夜判若两人。

      他抬起染血的指尖,摸到颈项边缘,一把撕开脸上易容的假皮,露出底下那张瓷白冷冽的真容。

      赫然是付仁本尊。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眼睑下还有一粒细小的朱痣,平白叫这冷冽淡漠的气质中多了三分冷艳两分魅惑。

      “血九。”

      他淡淡地唤了一声,候在院外许久的隐卫才敢靠近,少年如一片落叶翩然落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此时的上司。

      “主上,血九在。”

      付仁吩咐道:“今后由你来监察平月的行踪。”

      血九心中惊诧不已,试探地道:“此人打听时家之事,欲探询时家人的模样,定也是为了人间富贵图而来,这等居心叵测之人何须再监察,不如就让属下秘密将其处置掉?”

      “不急。”付仁微敛一双细白如瓷的眼眸,点漆般的瞳仁看着染血的指尖,眼底似有波云诡谲之色,“先摸透她背后都有些什么势力,再一网打尽。”

      ·

      食月离宫后,先去街上逛了逛,购置一些常用的物什,至于吃食倒是不必再买,她在寿宴上已经差不多将肚子给填饱了。

      这般想着,目光便有些漫不经心地流连在街边的人和事上。

      路过一间新开张的吃食店时,本来只是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却被张贴在门口的牛皮宣传纸吸引了注意。

      那纸上绘着牛粪模样的东西,填充的颜色奶白如雪,上书“西域甜品矮丝坤”七个大字,另附“冰凉沁甜,冬季限供”八个稍小的字作说明。

      食月有些微恍惚。

      有一刹那,她似乎回到了一年前,与公子同坐在前往柳城的马车中,公子兴之所至,考校起她的兵法来。

      幸亏她对兵法感兴趣,私下也刻苦,险险过了关。

      得了公子嘉许后,她便赖在公子的马车上看话本,公子很是纵容她,任自己随意翻阅他的书籍,然后她便翻到了一本美食随笔。

      那是公子的随笔,上面便记录着这样一种吃食。

      时过境迁,她仍记得随笔中记着这样几句备注:一种来自西域的美食,西域商人唤作矮丝坤,主要为牛奶所制,步骤不明,口感冰凉沁甜,适合夏日解暑。

      她还记得公子说:“勿要坐井观天,天下并不是只有冕朝这么大,冕朝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土地,那些土地上生活着与我们穿着、习俗、文化不一样的人。我们与他们,隔着终年积雪的险峰,隔着寸草不生的沙漠,隔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那些来往通商的西域商人,都是历经了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考验,才能将货物卖出去和运回来。”

      食月神情有些微怔。

      如今,她与公子不正如那冕朝和西域,隔着终年积雪的险峰,隔着寸草不生的沙漠,隔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么?

      “客官,咱这儿绝对是君临城独一家的西域美食,尤其是这矮思坤,过了冬天可就没得吃了!”

      回过神,食月才发觉自己走到了吃食店门前,小二正一脸热情地招呼她:“咱这做矮思坤的奶酪啊,都是半月前漂洋过海从西域运回来的,天气一热就容易化掉,过了冬天是不供应的,您要不要进来尝尝鲜?”

      食月说:“给我找个座位。”

      “好嘞。”小二爽快地应道,引着她进吃食店里。

      食月听小二问另一位伙计:“店里还有哪些座位空着?”

      那伙计回道:“雅间都满客了,二楼的大堂还有两个与他人并桌的座位。”

      小二听罢,满含歉意地转身道:“客官,咱店里没有雅间了,您看您介意与别人并桌吗?”

      吃点东西而已,食月并不介意,点头道:“无碍。”

      小二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走在前面带她上二楼,嘴里闲不下来,边走边说道:“这与您并桌的也是一位年轻公子,生得好生俊俏,您二位要是合眼缘,指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他的话没说完,食月便瞧见了他说的那位俊俏公子。

      她看向对方时,对方也不期然掀起了鸦羽般的眼睫,二人的视线霎时撞到一起,食月瞳孔微震。

      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幻觉。

      待反应过来要转身避开时,却意外地听他率先开口道:

      “阁下可是今年的恩科状元,平月。”

      音色淡冷,却能轻易地勾动人的心弦。

      食月神思一敛,冷静地回复道:“是我。”

      她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少年,他还穿着宴席上的那袭紫衫,布料质地柔软,表面泛着华光,袖口和袍角处绣着大朵的银丝缠紫莲花,隐含冷冽寒香。仅凭这身衣裳,他一句话都不必说,别人便不敢怠慢分毫。

      更别说,他还生得这般漂亮矜贵,气质清冷淡渺,是大富大贵之家才能捧养出来的绝色。

      “果然是你,我在游街那日见过。”谢怀宁神色淡泊,话却比往时格外地多,“至于我是何人,想必你方才在寿宴上也知晓了。”

      他居然在留意平月,食月觉得有些意外,忍不住道:“谢大人莫不是背后长了眼睛?”

      “……”

      谢怀宁低头饮茶。

      食月正在考虑是去是留时,又听他说话了。

      “君临城这般大,而这样的吃食店有千万家,能巧遇实属缘分。”他放下茶杯,眼神轻轻一点面前的空座,“平月何不坐下来,与我共饮一桌?”

      被少年那双漂亮的,像琉璃一样剔透易碎的眼眸一直注视着,食月有些不忍拒绝:“既然大人相邀,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谢怀宁颔首,垂眸又饮了口茶。

      “本店初开张,有二位公子光临,甚觉蓬荜生辉。”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嘴里不要钱似的说着讨巧的话,“小人记得有句俗语叫‘百年修得同船渡’,二位公子曾相见未相识,如今共坐一桌,那可是再有缘不过的事情了。”

      谢怀宁从茶杯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小二才堪堪止住话头。

      食月解下披风后坐下来,转头道:“小二,给我菜单。”

      不等小二说话,谢怀宁便道:“每种菜色我皆点了一样,一人也吃不完,不如你与我一同品鉴如何?”

      如今她的身份是平月,不宜与公子过从甚密,食月正要拒绝,又听他说:“我听闻你甚是推崇长公主的惠民之道,志在万民日日有米可吃,四季有衣可穿,年年有粮可余,家中有钱可医,不知如今是否还志在此道?”

      “……”

      他们坐在大堂中,周围有不少人侧耳倾听。

      食月放下菜单,含笑说:“当然。”

      小二一瞧,顿时机灵地捞起菜单,一溜儿退了下去。

      片刻后,流水般的菜式陆续送上桌。

      食月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矮思坤,她和公子面前都各放了一份,这道甜食色泽奶白如雪,她轻轻勺了一口,入口即化,冰凉沁甜,唇舌间弥漫着甜而不腻的奶香。

      她抬眸,望见公子也在吃着那道甜食。

      他用膳的姿态一如从前,透着无法言说的优雅矜贵。

      这顿晚食的过程很安静,二人几乎没有交谈。食月看了一眼隔壁,人家两个陌生人拼桌的,一开始还不怎么说话,等酒一上来,一干杯,聊得比他们都像原本相识的人,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已经称兄道弟了。

      食月饭毕,放下筷子,作揖道:“大人慢用,我告辞了。”

      谢怀宁抬睫,瞧着她起身,突然说:“你我有过共饮一桌的情谊,若还以大人相称,未免太过生疏。”

      食月眸色微动,这不太像以前的公子能说出来的话。

      如今的公子,似乎有一些变了。

      她斟酌着说:“那互称姓名?”

      谢怀宁点了点头:“可。”

      食月从吃食店中走出来时,觉得外面的风刮得有些冷,遂翻身上马,速速赶回家。

      吃食店二楼,紫衣公子端然坐着,淡渺的眼神透过窗扉,注视着一人一骑远去,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不多时,长街的尽头出现一辆马车,马车的四周护着一队着装齐整的守卫,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着银白轻甲的少年,他背负一柄银白红缨长枪,身骑一匹毛色纯白的神骏,像战神一般从天边疾驰而来。

      这少年如此神采飞扬,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议,少女们更是面红耳赤,眼含倾慕。

      陈绽自西域吃食店门口下马,见店内人多,便将长枪交给一旁的下属,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进店中。

      众人的视线追随着一行人上楼,只见这银白轻甲的少年停在一名紫衫公子面前,劝说道:“公子,该回了。”

      对面的位置早就人走茶凉,片刻,谢怀宁起身道:“走吧。”

      陈绽扶着他上马车,惊觉触手冰凉,没忍住说道:“公子今日怎的这般任性,竟拖着病体瞒着我等从驿站中出来了。”

      谢怀宁道:“我并无不适。”

      陈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字未说,转头翻身上马。

      马蹄声踏踏,马车的轱辘缓缓滚动。

      少年坐于马车中,半张玉白的脸庞掩在阴影下,看不清神情,只听他语调温凉地说:“颜清,回去的路上当心些。”

      隔着一片薄金的车帘,骑于马上的陈绽眉心微皱,低声道:“今日寿宴,宫中那位敢这般明目张胆?”

      “他敢吞并岐海等属国,敢当着我朝使臣的面明目张胆地冠戴十二旒冕,袍绣十二章纹,如今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宁可信其有,况且公子一向神机妙算,陈绽遂转头吩咐属下们都警觉些。

      一行人安静地行在路上。

      忽然,风中刮来淡淡的铁腥味儿,仿佛有什么长久藏在潮湿暗室中的东西被放出来了。

      陈绽警觉道:“小心暗器!”

      话音未落,两根细如牛毛的黑色铁针便穿进了马车后面的两名守卫耳中,击破耳膜,骤然流出黑红的毒血。

      “暗器有毒,保护公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105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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