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他是条蛇》互途

2、2

　　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一条蛇让你免于被另一条蛇抓走生崽子，你应该如何感谢他？

　　李茂给出标准答案——和他一起打扫他冲进屋子时打碎的玻璃。

　　对，我老公姓李名茂。你们看，这个名字就注定了我们俩很般配。我和谐，他礼貌，发送手机短信查看匹配指数绝对高达99。我很久之后问过他，蛇成了仙家不是应该姓柳。他说我小说看多了，随便起名罢了，他们协会还有一位鹰兄叫旺财。我不由得庆幸我茂哥当年起名时没有一时兴起，叫自己二丫狗蛋麻子。

　　而当时的我哪里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从最初的惊吓中平静过来后，我一边站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拾掇着碎玻璃，一边努力消化眼前的“人”给我做的科普。

　　“谢谢你帮我打扫。我叫李茂，是降魔协会的一名执行者。那条黑蛇名为‘湮九阴’，在你之前已经杀害了三名体质适合他修炼的人，手法类似，都是先通过散发极强的阴气使她们生病，再编造各种寻仇的理由蛊惑女孩和它定下契约。”

　　他蹲在屋子里，认真地捡着每一粒碎渣。我们俩之间隔着没玻璃的窗户，我的视线从窗沿向上，可以看到他挺拔结实的后背。

　　“所以……如果你没拦住我上香，我就会，死？”

　　“对，香一旦在炉里燃起来，就算是契约成立，湮九阴会把灵魂附在你腹中的蛇胎上。等吸光你所有的精血后就会破腹而出。”

　　我大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吓得一个哆嗦把扫帚扔在地上，却抑制不住好奇，继续发问：“他法力这么强，都能附身神婆了，为什么不直接强迫我，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和我立契约？”

　　“人类有地界之主的庇护，除非人类自己同意，或者魔的力量过于强大，只有人类自己的许诺，才能让外物入侵。”他起身把垃圾袋递给我，示意我收拾好外面后丢掉，自己则转身走进里屋，不知在神婆的五斗橱那边翻找着什么。

　　其实我挺想继续问问他“低阶蜘蛛”又是什么东西，以及他明明是妖怎么给降魔协会做事。但我知道自己再问下去怕是要越界了，人家救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王师傅吗？对，是的，白牙村。我是王翠芬的远方侄子，姑姑她家里玻璃坏了。对，您今天能来修吗……下午过来是吗？好的，谢谢您。”

　　……害，您这后续收尾工作也太严谨了。

　　说到后续处理，我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正好我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直接翻窗户进来等他挂电话。

　　“李哥，问您个问题，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消除我这段记忆了啊？”

　　“消除记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为什么？”

　　这一下把我问愣了，小心翼翼开口：“咱们降魔协会不算是隐形守护者吗？就是那种，誓死守护秘密，不能让世人发现妖这一存在……”

　　害，编不下去了。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我看的小说十部里有九部都是这么写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没这个说法。要是消除你的记忆，我刚才的话不就都白说了。”

　　“那你不怕我到处往外乱说吗？”我又斗着胆子继续问了一句。

　　“不怕。”他眉目微弯，嘴角带了点笑意：“没人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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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我无言以对。

　　一切尘埃落定，我和他一边交谈一边走出院子，停在土路肩处。

　　“王翠芬快醒了，我也该走了。再次感谢你帮忙，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他突然停顿，转头朝村口的方向看过去。我也随着他的视线一望——害，啥都没看到。

　　过了大约十秒钟，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GT高调地出现在村头，没隔几秒就冲到我们面前。一个身材高挑、留着披肩红发的漂亮女孩利落地刹车熄火，打开车门。

　　“监视官。”李茂向她微微屈身。

　　女孩扬起细长白||皙的胳膊，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李茂脸上，李茂纹丝不动。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监视官？身为执行者不等通知擅自行动，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女孩语速极快，声音里夹杂着怒火，清脆得像一把小钢珠洒在大理石砖上。我自知是局外人，没有资格插话，于是在旁边安静地装作不存在。

　　李茂平静地解释：“我感受到湮九阴的气息时它已经选中目标了，如果等上面的指令再行动，目标一定无法存……”

　　“我管你目标还活不活着？”女孩又是一声呵斥：“老老实实等调查令下来，把目标和蛇胎一起处理了不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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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目标的我默默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收回刚才夸你们协会的话。

　　她仍不觉解气：“湮九阴妖力极强，蛇胎状态下才最容易解决。你凭什么就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把他消灭？凭你也是个一样的畜生？”说着又想扇一巴掌上去。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警告自己这不是我该参与的事，结果身体不听老子的话，直接冲了上去，挡在李茂身前，拦住女孩再次扬起来的手。

　　她眉毛一皱眼睛一瞪：“你又是谁？敢管我教训自己的人？”

　　李茂突然从我背后伸出手，抵着我的腰把我揽到他身后。

　　“对不起，监视官。我确实私下行动破坏了规定，我这就和您回去写报告等处分。”说着他绕到车的另一边，示意女孩上车。

　　女孩轻哼一声，抬起下巴白了我一眼，被李茂请到车上。李茂为她关好车门，从车尾绕回来，路过我时对我点头示意。

　　“再见。”

　　于是我看着玛莎拉蒂扬长而去，过了很久后我想起来我那辆停在神婆院子里的自行车。

　　那时候，我和我老公都以为所谓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而距离我们下次“再见”，还有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