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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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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章
白重带着小暮去了守溪村。
白郁出了远门正看到白磨追着白琪打,白琪近几年的功夫八成都是被白磨追出来的,白郁喊道:“阿磨,琪儿。”
白磨脚下一顿,就朝着白郁这边过来了,“师兄,你怎么从白重院子里出来了?”
“陪重哥吃个早饭。”
“你怎么不陪我吃?”
“你整日天不亮就跟琪儿闹,早饭有几次是吃了的?”
“那以后你陪我吃,我就吃了。”
这时候,白琪也凑了过来,“郁哥,重哥还好吧?”
“不太好,带着小暮去守溪村了。”
白琪说,“我都听到好几次重哥喊重娘了,喊完之后又怅然若失的。郁哥,重娘真是斜云教的人?她在重楼三年多了,还给我带过好多吃的和玩的。她也没害过人,那本无极录都还好好在重哥怀里,她根本就没想过抢,重哥的伤也不重,我们能不能再把重娘找回来啊?”
白郁摸摸他,“重娘这次的确引了斜云教的人来,谷里的机关也被破坏了大半,重娘回不来了。”
“可是谷里也没什么损失。”
白磨说:“怎么叫没什么损失?如果师兄没回来,你们几个都是瓮中之鳖,偏偏挑我爹和师兄都不在的时候来,还联合朝廷打压谷里的生意,江湖上那么多门派盯着明月楼不放,斜云教这局棋下的可真大。药王谷里面有他们的人,咱们家里也有,两处下手,倒是谁都不耽误。”
“可重娘一介弱质女流,这些事不像是她会做的!”
“不是她,师兄怎么会受伤!要不是白煊明智,给我爹来了信,师兄还不知道会如何!”
白郁说:“别吵了,你们两个就不能碰到一起。”
白琪小声地说:“我就是觉得重娘不是坏人。”
白郁说:“重娘不坏,三年里我能看得出她是真心待我们,这件事前,重哥让她离开,是她不肯,执意留下做了斜云教的内应。”
白琪张了张嘴,也不知想说什么,闷闷不乐的走了。
白郁看着白磨,“你以后少欺负琪儿,他本来就最小,你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些。”
“白琪的功夫都是我练出来的,我对他还不好?师兄,你陪我吃早饭去。”
“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看着我吃,你在旁边我能多喝一碗粥。”
“多喝碗粥又如何?”
“多喝碗粥我就可能长的比你高了。”
“你想得美!”
白磨拽着白郁就走,“走,我们去膳堂!”
逍遥谷的药楼被一把火烧了,白重差人又重新建了一座起来,药楼里的书倒是在之前就已经将一些孤本,残卷都收了起来,烧毁的不过是些披着医书皮的白纸。建造工程巨大,白重事情太多无暇顾及,就将此事交给了白郴。
药楼的书都被白郁放进了自己院中的空房间,谷里的师弟纷纷往白郁的院子里跑,一时间,门庭若市。
白磨因为要跟白郁一起用早饭,所以一直住在白郁的院子里,他现在坐在后院中,时不时的就能听到有人逮到机会就问白郁问题,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私语声。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扔进院里的荷花池中,吓走了好几条锦鲤。
白郁进了后院看见他,“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
白磨怏怏的说:“找我做什么?”
“前几日给你留的书看了没有?”
“看了。”
“有没有疑问?”
“没有。”
“嗯,那今日再看几本。”
白磨坐在荷花池旁边,抬头看着白郁,说:“师兄,你能不能让他们都走,安安静静的院子都被他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搅和了。”
白郁看了看,也坐了下去,“你最近是不是武艺精进了?药楼的书被我放在前院的屋里,师弟们离这里好远你居然还能听得到脚步声。”
“反正就是觉得院里不想以前那么安静了,以前就只有你跟我,现在多了那么多人,药楼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白郴整日什么都不做,难道不会帮帮忙,赶紧将药楼修好。”
“小郴又不是建楼的人,他已经在督促了,楼毁得太严重,得先清理干净了才能建新的。你若是嫌吵,这几日就回中菱峰去住。”
“不想回去。”
“那你跟我去南边的山谷里建个药田出来?”
“药田?”
白郁点点头,“我一直想自己种些草药,谷里有药圃,不过我想自己有块自己的,自己打理,种些我喜欢的或者种些新的品种。”
“师兄可以去谷里的药圃里面画一片地方出来的,反正药圃也很大,为什么要去南边的山谷里面自己建?而且南边山谷里面石头很多,不好开垦的。”
白郁说,“我想过在药圃里面辟出一片地方,不过有些药草本就有毒,药草之间相生相克的,有些麻烦,还不如单找一处地方。南边的山谷人迹罕至,虽然比不得药圃的环境好,也是我的世外桃源。我这些日子已经理出一小片出来了,再扩大一些就行了,要不要来帮师兄?”
白郁说那是他的世外桃源,白磨心想,那怎么能缺了我?站起身说:“好!我来帮师兄。”
两人说干就干,白磨提着工具就跟白郁去了南边的山谷。南边的山谷里的确不如其他地方,多悬崖峭壁,土地也不好,四周的树林也长得骨瘦如柴。
白磨把东西放下,“师兄,你这地方要是种药草,长不起来的,连水都没有。”,白磨看了看四周的树,“这树都不如西边的绿。”
“嗯,重哥说给我找了位师傅,将西边的水引到这边来,那位师傅已经开始动手了,昨日同我说,过两日便可完工。”
“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件事的?”
白郁将东西放下,说:“很早的时候,不过最近才开始做。”
“师兄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就不把我的东西种在药圃里了。”
“你还说,你种的东西都是谁在管?你自己去看过几回?”
白磨嘿嘿一笑,“师兄你最好了,我前几日去看过一眼,都长得特别好,做出来的药也一定功效奇佳!”
“那为了报答我给你照看了这么多年的药草,今日的活儿你就多干一些。”
“可以,包在我身上!”
白磨干了一上午活儿,理出来一大片空地,周围用竹子做了个围栏,还在远处搭了个凉亭的骨架出来。
白郁递给他水囊,“辛苦了,想不到你还会搭亭子。”
白磨用水浇了一下自己,舒服的喟叹一声,“等天气好的时候,师兄就能在凉亭里纳凉了,唔,现在只是个架子,以后好好布置一番,放些茶具,桌椅进去,还可以做一张竹席放进去,师兄累了也可以躺躺。”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师兄,我们把这一片都收拾了吧,种些花,这儿就是我们的地盘,在外面立个牌子,擅入者死。”
“谷里哪儿有什么擅入者死的地方”,白郁看了看一上午的成果,杂草,乱石,枯木都被白磨整理的井井有条。“这回还真是多谢你,我只是说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倒是你彻底帮我实现了。”
白磨见他脸上欢喜,从石头上起来,搂着白郁的肩膀,大着胆子说:“师兄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实现,以后我就是师兄的依靠!”
白郁笑着说,“什么依靠,应当是后盾。”
“我说依靠就是依靠。”
半月时间弹指一挥,白郁和白磨两个人将南边山谷里的荒地整理了出来,将大的小的碎石用做了药田的界限,分出了六块药田,白磨跟白郁要了两块药田自己打理,种什么,种好之后做什么用都没有跟白郁说,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白郁说:“种什么都好,不过这次你要自己打理,我可不会再管了。”
“没问题,我肯定会好好照看的。”
一天,白磨将几颗银霜树的幼苗都栽好,周围又撒了好些其他的花的种子,搬了好几盆盆栽过来,凉亭周围也种上了紫藤花。他跑到附近的刚修好的水车旁边,拍了拍手上的土,喊道:“师兄,你好了吗?”
白郁将引水的管子都接好,喊了声,“可以了。”
“那我准备放水喽。”
“好。”
一股清泉喷涌了出来,不久前理出来的药田四周开始灌水,泥土一点点湿润,山谷里面到处飘浮着水汽。
白磨跳到白郁身边,“师兄,怎么样?”
白郁手里拿着根管子浇着水,“嗯,不错,陈师傅果然名不虚传,到时候山花开遍,师兄酿酒给你喝。”
“嗯!”
夏至到来的时候,南边山谷的药田已经像模像样,白磨每日都会去药田一两次,偶尔去给自己的药田浇水施肥,偶尔添置一些物品。
渐渐地谷里的人都知道白郁在南边辟出来块秘密花园,大家争先恐后的来看,白磨心里不痛快,就移了颗百年的桂花树放在了谷口,设了个迷阵在外面,恰好桂花树开花,来到这儿的师弟们只能闻见桂花香气,却找不到入口。有人去找了白郁,说想要进去观摩一番。白郁说:“那地方就是照着药圃这边建的,没什么新奇可看的,不过是我琢磨种出来的一些药草,若效果好也是要在药圃中栽种的,不必特意去看。”
白磨的阵拦得住谷里大部分人,可是白煊几个就拦不住了,有白琪在,什么地方都能进得,白磨为了不让白琪破阵,下功夫琢磨了些以前的阵法布置,可是收效甚微,最后只能看着他们堂而皇之的进了来。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白重几个都回了谷里,准备过节。
白郴已经给家中写了信,说中秋不回去,徐家派人送了各式的月饼过来,里面还夹着徐允绒的信,说自己会将爹娘照顾好,让白郴放心,还夹带私货的送过来一个花灯,指名说要送给白郁。
白琪前几日在家住了几日,老两口约着中秋的时候去钱塘观潮,明里暗里的不想带着白琪一起去,白琪就只好留在了逍遥谷里过中秋。
白惟安本来也是要同他们几个过节的,可是早上的时候收到了药王谷的书信,上面说赵寒江旧疾复发,想请他过去看看。
白惟安到白郁的院子里找自己儿子却扑了个空,遇见白煊之后才知道,这小子在白郁的山谷里折腾,找到人的时候,白磨手里提着月饼、桂花糕和葡萄忙得脚不沾地。叫住的时候,他还挺不乐意。
“爹。”
白惟安敲了他一下,“看见你爹这么不高兴啊?”
“没有,不过我现在很忙,没有空听你训我,我最近一直很用功,师兄能证明。”
“我又不是来问你功课。今日是团圆节,不过药王谷那边出了些事,爹可能没办法与你们一同过节了。”
“药王谷?王落英吗?”
“没大没小,落英比郁儿还大一些。是赵谷主。”
“他怎么了?”
“旧疾复发,爹得去看看。”
白磨点点头,“那就去吧,我有师兄他们陪着就行了。”
“嗯,今日少惹你师兄生气。”
“知道了。”
白重一行人晚间的时候穿过桂花的香气进了山谷,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路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有尔。
这写字的人一看就不是白郁,白郴看着上面的字,说:“咱们少谷主是不是真应该多读读书了,这是给谷取的名字?”
白琪蹲在那石头前面说:“应该是吧,这不就是‘有你’的意思吗?这个你是指白磨他自己吧,毕竟这是郁哥的地方。”
“我倒觉得这个尔字是指我们,这个地方也只有我们能进了,是不是?”白煊说。
白郴拍拍他,“能进是因为琪儿破了阵,不然你觉得少谷主会让我们进来?严防死守的,怕我们抢地盘啊?”
白煊说:“可是除了外面的迷阵,里面倒是什么都没有。”
白琪说:“这可是郁哥的山谷,他才不敢为非作歹。”
白重说:“好了,进去吧,小郁还等着我们赏月。”
山谷里面的凉亭周围被白磨挂上了纱帐,亭子里面点了灯,熏着香,四个角上挂上了花灯,周围的树木上面星星点点的也布置了许多花灯,整个有尔谷里明晃晃的。时令的瓜果都在旁边挖出来的小谭里面,月饼、点心和美酒也都已经准备停当,只待来人。
白郁抱着一坛酒从高处落下,带起的一阵桂花香,他走到凉亭中将美酒放下,四下看了看,都没见到白磨的人。
“阿磨?”
白郁四处走了走,独自言语道:“难道等不及直接去叫人了?”,待要回身的时候听见了“噗通”一声,像是有人将小石子扔进了潭水之中。白郁笑了笑,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怎么不在凉亭中等着,躲在这里做什么?”
白郁静静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白磨的影子,继续往水潭的方向走了几步,“阿磨?”
突然头顶上落下来一大片金黄色的桂花,落了他满头满身,白磨从树上跳了下来,“师兄,中秋快乐!”
白郁抚了抚身上的花,“好好说句中秋快乐就行了,干什么弄这些?”
白磨伸手帮他摘头上的桂花,“那怎么行,过节就得有个仪式,现在师兄的亲人就剩下我了,我自当好好给师兄过个节。”
“那你扔我一头桂花就是为我好了?桂花太小,肯定有些进了头发里了。”
“师兄,你低低头,我看看。”
白郁低下头,束发的发带之中也有金黄色的小花,白磨说:“师兄,我,我给你重新束一束发好不好?里面有好多桂花。”
“嗯,快一些,等下重哥他们就要来了。”
白郁坐在谭边的一块石头上,白磨站在他身后将白郁束发的白色发带解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散了开来,铺满白郁的后背,白磨以手为梳,慢慢给白郁梳头,时不时将夹在里面的桂花摘出来。
白磨其实就是想给白郁束一次发,才扔了白郁一头的桂花,跟白郁一起住的时候就想,不过白郁总是起的很早,每当过去找他的时候,白郁已经束好了,就算是跟他同塌而眠的时候,自己只要一醒,白郁就也醒了,总是没有机会。
白磨手指间缠绕着白郁的青丝,像抓住了白郁的情丝一般,一点点将头发里的桂花摘了干净。束发的时候,白郁将发带递给他,白磨却没有接,“师兄,我给你买了新的束发冠,给你带上看看。”
“嗯,好。”
白磨拿出一个银色的束发冠,五六枚竹叶中间嵌着一颗白色的玉。
白郁站起身来,白磨看着他更加俊朗,不知不觉的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第一次给你束发束的还挺好的,师兄,日后能不能多让我给你束几次发?”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束发,为何要你来?”
“我喜欢给师兄束发。”
“那也不可。等日后,你娶了妻,可以给你的妻子束发,她想必会很高兴。”
“那师兄你高兴吗?”
“郁哥!我们来了!你在哪里?”远处传来白琪的喊声,白郁听了听,“走吧,重哥他们到了,我们赏月去。”
白郁从潭中捞起了一个西瓜,白磨手里拿着两个柚子回到了凉亭里。
“郁哥,还有西瓜啊?”白琪一见白郁抱着西瓜就赶紧接了过来,“好大一个,刀呢,我去切。”
“你自己的银线呢,用那个快一些。”,白磨说。
“我的银线是武器,不是用来切西瓜的!”
“前不久我还见你用银线切了蜜瓜!”
“你胡说,我没有!”
白郁摆手,“不要吵不要吵,刀在这里,琪儿,把西瓜切了,还有你,阿磨,去将柚子剥了,我们等着吃。”
两个小的哦了一声就一个切西瓜一个剥柚子去了。
白郴啧啧称奇,“还是你有办法,看这一个两个的多听话。”
“不听话就直接打出去看他们俩个还敢不敢,都说今日不要吵了,怎生还是记不住。”
白煊说:“郁哥,你这酒是你前些年埋在土里的那几坛,我闻着好香。”
“嗯,取了一坛出来尝尝,不过你跟白郴还是要少喝一些。”
白郴说:“我对酒没有兴趣的,尝一小杯就行了。”
“重哥,小慕呢?”
“跟着谷里的师弟在一起,他喜欢热闹一些就没带他过来。”
“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嗯,不用担心。”
白琪抱着好几半西瓜进来,放在了桌上,白磨的柚子也都剥干净放了上来。白郁给自己、白煊、白郴和白重倒了酒,白琪眼巴巴的看着酒壶从自己眼前转了一圈没有自己的份,不满道:“郁哥,怎么没有我的?
”
“你跟阿磨还小,不能喝。”
结果还没说完,白磨就将他手中的酒壶抢了过去,“师兄,今天就让我们开心一下,我在药王谷里还喝了酒,怎么到自己家就不能喝了?”
白郁刚要去抢回来,身边的白琪一下抱住自己,“白磨,快快快,我拦住郁哥,你快倒!”
白磨趁机给自己还有白琪面前的酒杯都倒了酒。
白郁看了看这一桌人,“你们几个就看着?”
白郴说:“人家是少谷主,得罪不起。”
白煊说:“难得高兴,他们两个也该喝喝酒了。”
白重点了点头,“已经不小了。”
白郁失笑,怎么平时不见他们这么一致。
白磨和白琪如愿喝到了酒,两个小的一杯一杯的喝,白郁几次想拦着都没成功,白重说,“小郁,你就比他们大了一岁,喝醉了也有人送他们回去,随他们吧。”
白郴就喝了一小杯,吃了些东西,就在一旁给他们吹曲子听,白煊一时兴起,拿了手里的剑在亭外舞了起来。
白琪吃着葡萄,说:“我们有个小师妹就好了,这时候就是缺个美人。”
白磨看他一眼,“你才多大就想着美人!”
“想美人怎么了,原来过节的时候重娘还会跟我们一起,重娘就很漂亮。”。白郁怕白重难过,朝白琪摇了摇头,白琪吐了吐舌头,就跟白磨一起接着喝酒了。
白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郁说,“琪儿也是想念重娘才说的。”
“嗯”,也许是酒意上头,白重轻轻说了一声,“我有时也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