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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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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儿看着程诤胳膊上的黑斑,过去摸了摸他的脉象,“你,你这是怎么染上的?”
程诤把衣服放下来,“没事,不过一些痕迹,过几日就能消了。”
“消不了的”,汐儿抬头看着程诤,接着说,“你知道的,对吗?”
“生死有命。”
白聆初过来看了看那黑斑,“刚才的时候,那毒人还是伤到你了,为何不说,刚才兴许还有救。”
程诤说,“刚才也没有办法了,离心蛊的毒可以用静王妃的药来解,不过我身体里本就有其他的毒,两者叠加,已经无药可解了。”
汐儿走到白郁身边,“师父。”
白郁摇摇头,“为师也解不了,他一进来的时候为师就察觉到他身上不止离心的毒。”白郁站起身,走到程诤面前,“你的医道应当也是以己之身尝遍所制之药,即便是最好的补药也有微弱的毒性,你可知?”
“知道。”
白郁点点头,“那便好,我可以用药帮你多过一段日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诤说,“能活自然好,今生能见到逍遥谷的谷主也是三生有幸,能得谷主相救也是我的荣幸。”
两日之后,南宫玉回了芜城之中,萧墨臻从芜城回来,苏牧和夏荇在忙着给军中的监事们解毒,白郁和汐儿在给程诤解毒。
程诤不愿意整日待在大帐之中,有机会就跑出去救人,云国的将士们中毒的人不多,倒是良国人中毒的人多还严重,云国的营中多了诸多良国的人。程诤救人的时候倒不在意中毒的人是云国还是良国的,蓝羽三番五次劝他回去多休息,可程诤充耳不闻。汐儿在一旁帮着救人,几次对着程诤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口,她想见一见程诤的样子,程诤说,“我们相识的时候我就是这幅样子,慕姑娘,我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见也罢。”
“可是,以后我怀念你的时候怎么办?”
“那就给我烧一本你们逍遥谷的医书,我听闻逍遥谷里的医书汗牛充栋,姑娘也不必一下烧一本真本,有三五页就好。”
“程诤,你真的能放下生死?”
程诤看了看面前的汐儿,“不能。我在战场上的时候被那良国的将士抓伤了,当时我就害怕了,害怕自己当时就死在战场上,不能亲眼看见我云国将北疆收回来,不能亲自把这片土地上的医术都学会,也不能常常见到慕姑娘了。”
“见我?”
程诤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睛里面都是笑意,“嗯,见你。从我一开始见到姑娘救人就知道慕姑娘是我今生所求,并非是爱慕之意,只是惺惺相惜,我很想见到姑娘无忧长大,在雾云城的时候我知道姑娘被静王所迫,可是我当时也没有办法救姑娘,不过幸好,姑娘现在过得很好。现在,我时日不多,慕姑娘现在是逍遥谷的人,日后想必也不会遇到难的时候,我走也走得安心。”
“程诤,我想问你个问题。”
“姑娘请说。”
“我知道人总是要死的,程诤,你为什么不叫我王妃,一直叫我小慕大夫或者慕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并不姓慕。”
“我如果说了可能会有些胆大包天,姑娘也听吗?”
“嗯,你说说看。”
“因为你当初并非甘愿嫁给静王,我想姑娘应当是不愿意听人叫你静王妃的。”
“所以你一直叫我姑娘是为了气萧墨臻吗?”
“有一些,我只是个太医,静王殿下高高在上,我当初也未能救出姑娘。其实不只是我,陈嘉也一直叫姑娘,静王娶姑娘的时候,陈嘉去过静王府劝过王爷,可无济于事,他心里也一直在担忧姑娘。”
汐儿突然笑了笑,“没想到萧墨臻当初的婚礼有那么多人都不看好啊。”
“不管当初如何,姑娘现在过得好就好。”
“嗯。”汐儿看了看远方,突然很想知道程诤当初到底为什么学医术,“程诤,你怎么当上大夫的,能不能告诉我?”
程诤扭过去看了看汐儿,“当初我脸被毁,后来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要帮我治脸,他说,如果医好我的脸就教我医术,收我做徒弟,可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治好,他很难过,就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可是他不让我喊他师父。我离开他的那天,他跟我说,他学医术就是为了将歧黄之术发扬光大,成为杏林第一人。我在雾云城中的时候收到过一封信,是他写的,他说自己中了毒命不久矣,让我不必去看他,只要专心在雾云城中当大夫就好,他说我们没有师徒的缘分,可是他仍然盼着我将歧黄之术发扬天下,我便一直钻研医术,且越来越独辟蹊径,想要开创自己的医术之道。不过现在,我要去见他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完成他的心愿,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
“他肯定愿意见你的,你认识逍遥谷的人,我想还没有人的医术比得上我逍遥谷,我去求求师父,他肯定愿意收你做徒弟的,你愿不愿意?哦,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我们是不是应当告诉他一声,你这么久以来一直是把他当师父的吧?”
“白谷主愿意收我当徒弟?”
“师父不收,就让大师兄收,我的医术也是跟着大师兄学的,不过后来师兄要忙谷里的事务才没有继续下去,反而被我成了谷里医术最厉害的人,不过谷里面最厉害的几个医者都是大师兄门下的人,程诤,师父和师兄会愿意收你的。”
“如此要多谢姑娘了,最后的这段日子能再将医术精进一些,我想他会很高兴的。”
“那个人怎么称呼?”
“沈意。”
白郁因为程诤的事儿在云国停留了数日,萧墨臻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他。白郁当时整根汐儿在一起,见到萧墨臻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而萧墨臻见到白郁的时候竟觉得坐着的人有些熟悉。
萧墨臻看着上坐的人,行了一礼,“谷主。”
白郁回过神来,“既然已经娶了汐儿,那静王尊我一声师父也是应当的。”
萧墨臻端了一杯茶上去,“师父,请喝茶。”
白郁看着那盏茶,“这可不是拜师。”
“我知道,不过给师父端一碗茶也是应当,当初我不知汐儿的身份,求娶之时也用了些手段,这杯茶就当是我给师父赔罪的。”
白郁笑了笑,“你还真是会说”,他站在萧墨臻的面前,“我要带汐儿会逍遥谷,汐儿说要与你同去,可是,我不喜欢你,你要进谷就得凭自己的本事进去。”
“好,此间事了,我就跟汐儿回逍遥谷,我自凭本事。”
白郁接过萧墨臻手中的茶,“好。”
“师父,师父”
白郁和萧墨臻一起看向帐外,汐儿跑了进来。
“墨五,你来找我的?”
萧墨臻抱了抱她,“嗯,你上哪儿去了?”
“我去医师营帮了帮忙。师父,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何事?”
汐儿跑到白郁身边,往他腿上一趴,“师父,你能不能收程诤当徒弟?”
“徒弟?”
“嗯,程诤幼时被一个人所救,那人的心愿是将歧黄之术发扬光大,成为杏林第一人,程诤一直想帮他完成,可是他命不久矣,能不能把程诤带回谷里面,让他将医术精进下,让他有自己的医道。”
“成为杏林第一人?他可说了那个人叫什么?”
“沈意。”
“果然是他。”
“师父你认得他?”
“嗯,他是为师好友。”
“那既然师父认得他,那程诤?”
白郁摇了摇头,“为师不能收。”
“为什么?”
白郁拿竹笛敲了一下汐儿的头,“沈意如果知道我抢了他的徒弟,会不安心的。沈意是为师好友,他也喜欢医术,在逍遥谷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自他离开之后,我便失了他的消息,不想再知晓他的事情却不见旧人。汐儿,那位程太医人呢?”
“程诤说医师营中还有些事情,他去了医师营。”
“晚上让他来找为师一趟,为师有话跟他说。”
汐儿点了点头。
程诤晚上来到大帐之时,白郁刚将赖在这里的薛摩赶了出去,薛摩出门的时候差点儿将程诤撞飞了出去,薛摩回身跟白郁说,“你答应我了,不许反悔!”,白郁拿起手边的纸镇就砸了过去。
“程公子?”
程诤向着白郁一礼,“白谷主。”
“汐儿将你的事同我讲了,不过我不能收你做徒,并非你不好,只是我与沈意有旧情,不能将他看上的人收为我的徒弟。”
“谷主认得他?”
“嗯,沈意本是洛城中沈员外的儿子,不过自小身体不好,当时逍遥谷并未闭谷,沈员外带着他来了逍遥谷,当时的逍遥谷主也就是家师,将他养在了谷里。一开始,沈意什么都想学,武艺、阵法、医术还有金钱之道,基本上什么都会一些,不过有次出谷回来之后突然跟家师说要学医,要救人,没人知道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他在逍遥谷中的两座医书楼中待了两年之久,出来的时候说他想要改变杏林之中的恶习就出了谷,自出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是逍遥谷的弟子?”
白郁一摇头,“师父没有收他,师父有言,沈意心思不定,等他能安定下来才可收他,谁知造化弄人竟一直没有见过他回来。”
“我想他最后应当是安定下来的,只是他回不去了。”
“哦?”
“我回去的时候,帮忙照顾他的大婶跟我说,他最后说了一句话:萧郁,还是想成为杏林第一人。”
白郁手上的动作一滞,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雨夜,他带着糕点去药楼之中找沈意,那个小人坐在地上翻着医书,白郁喊他,他也不应。白郁直接将他手里的书抽走,“吃饭!”
小沈意一手拿过一个糕点,一手将白郁手里的医书夺了过去,白郁只好坐在他面前,“你这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到底遇见了什么,一回来就往药楼里钻,你是真的喜欢学医还是跟谁在较劲?”
小沈意眼睛都不离开书,“自然是喜欢学医。”
“你喜欢学医?那你记住多少?师父说不要求多要求精,一本医书足够你学一年的,这才几天,你就将医书翻了大半。”
“我得先赢了那个混蛋,才能继续我的杏林大业!”
“杏林大业?”
“我要成为杏林第一人!我要让世间的医者能够不论贫贱一视同仁,让这世间的所有患者都能被医者所救,都能成为医者救治他人!”
小白郁叹了一口气,“你现在一本医书都背不下去,怎么成杏林第一人。”
“萧郁,你别看不起人!”
“我都说了,我叫白郁,不姓萧!这都记不住!”
“我能记住我要成为杏林第一人就好。”
程诤说完之后好久都没等到白郁的声音,他看了一眼白郁,只听白郁轻轻说了一声,“沈意沈意,神医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