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冉冉》拾年柒月

13、第 13 章

　　周六，陈嘉向姜美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说是乡下同学放暑假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所以想去乡下住几天。
　　其实，这也并非完全是个谎话，因为陈嘉本就打算暑假的时候安排回乡下跟同学聚聚，只是因为陆凡拿这段日子她的行踪来要挟她周六去参加什么车队的破派对，所以陈嘉不得不把原定于下周的回乡之行挪到这周。
　　当然，回去之前她得先跟陆凡呆两天。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去旅游。”陆凡见到拖着一个行李箱的陈嘉简直傻眼。
　　陈嘉撇撇嘴，“你嫌麻烦我就不去了”，然后拖着箱子往回走。
　　“回来！”
　　这一吼，丫头倒是站住了，回过头，看他。
　　今天她好像化了点妆，脸蛋红扑扑的，她的头发好像比之前长了点儿，夹在耳后尽然有些清纯的小成熟。卡其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还是显得有点宽，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松松的裙子然后在腰间系一条简单得腰带。今天这条裙子比之前那条水绿色的略短一些，整节小腿都露在外面，又细又白。
　　“咳...你带个这么大的箱子我怎么开车？”陆凡无奈，只能把雷电又推进树丛，然后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出来。
　　“我妈会发现的。”陈嘉担心司机多嘴，万一被姜美知道她没回乡下，而是跟着陆凡出去鬼混那就完蛋了。
　　陆凡却不以为意，一把扯过陈嘉的旅行箱，长腿一跨，坐在上面，“发现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完，方知不妥，但为时已晚，丫头已经变成一颗番茄站在那里两眼不知该往那看。
　　叹口气，站起来，半带哄得说，“没事的，爱嚼舌根的人进不来我们家的门。”
　　话外之音，要是爱随便乱说主人是非的人早就被陆家开除了，所以，很安全。
　　......

　　很快，海边别墅就到了，陈嘉哑然，这哪是别墅啊，这分明就是独占了整片海边的资本家私人海滩啊！
　　司机把陈嘉的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交到陆凡的手里，然后朝两个人鞠了一个躬就开着车走了。
　　听到油门声，一黑一白两架机车飞驰而来，在陈嘉和陆凡周身绕一个圈，停下。
　　地上的沙土被卷起，变成浅黄色的烟雾把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陈嘉手里拿着东西，来不及遮挡，突然，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迎上来，绕过她的脖子，在她面前合拢手指，捂住她的口鼻。
　　咸咸的海风和腥腥的沙土里藏着一点不一样的味道，很淡，却很熟悉，陈嘉很意外，她尽然记得陆凡身上的味道，这个出乎意料的发现，让她不自觉地脸红。
　　“车呢？”阿豹丢两个字。
　　“没开。”陆凡一面替陈嘉挡着沙一面说。
　　“哟，妹妹也来啦？”小马见到陈嘉乐开了花，他上次只是随后一说让陆凡把陈嘉也喊上，谁知道她还真来了，妙了妙了。
　　妹妹两字很是刺耳，陆凡不爽，看小马一眼，然后把手里的箱子丢过去，力气没掌握好，小马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豹子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一字不说，盖上安全帽笑了一下，轰轰两声开走了。

　　别墅租了五天，每天都有不一样的节目。第一天当然是赛车，赛道选在几乎没人的海明公路，陆凡和陈嘉到别墅的时候，车队正好也珊珊归来，原本挺清净的海岸一下子像鞭炮炸开了花。
　　小马带两人去他们的房间，在五楼，过道很开阔，一面是客房，另一面是全透明的落地窗，窗外可以看见重叠的青山、蜿蜒的山路和山脚大片的农作和果园。
　　陈嘉的房间在东头，陆凡的在她隔壁。
　　小马靠在陆凡房门边，对着正拿钥匙开门的陈嘉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陈嘉妹妹，我们一会儿海滩见哦。”
　　面对小马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谄媚，陈嘉笑了笑，敷衍得嗯了一身，嘣得关了门。
　　身后，陆凡轻挑了挑眉，心里的感觉就跟那关门声一样，爽！
　　“哎，你妹挺辣的，”小马碰一鼻子灰，撇撇嘴，“脾气倒是跟你有点像。”
　　嘣！
　　另一扇门也关了......

　　八点多的时候，海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为正直盛夏，又大多是新潮前卫的年轻人，所以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都穿着清凉。
　　陈嘉低头看看自己，在她心里，海滩派对应该是薄纱长裙和编制草帽的，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眼前的比基尼吊带裙.....
　　好吧，想转身回去，却正好撞在陆凡结实的胸口。
　　有点疼...
　　他应该是洗过澡，换了一身休闲的短衫短裤，浅蓝色的T恤奶白色的沙滩裤，下面一双黑色人字拖，慵懒又舒服。
　　“你去哪儿？”
　　其实陆凡站在陈嘉身后已经有一会儿了，她今天穿了那件水绿色的长裙，下面踩一双银色细带子的凉鞋，她的脚白白小小的，指间是淡淡的粉。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有什么心事，越过陈嘉毛茸茸的头顶，海滩上是燃得老高的篝火和追来追去的年轻人。
　　“呃......我上去拿点东西......”
　　“拿什么。”
　　“呃......相机，我相机忘拿了,嘿嘿。”
　　“钥匙给我。”
　　“......”

　　陆凡再下来，脖子里挂着陈嘉的心肝宝贝亲亲相机。
　　陈嘉怕他大大咧咧给碰坏了，想伸手去够，却扑了个空。
　　陆凡从楼上下来，一路小跑，刚到门口，就看见陈嘉笑着向她伸手，难道她想通了？当然是想通了，不然干嘛要过来牵他的手。
　　......
　　陆凡捏着丫头的手，半扯着给带到篝火边，他心想丫头还挺害羞，都主动伸手了这会儿却还矫情得死命要抽回去。
　　女孩儿就是麻烦！
　　坐定，陆凡才回头看看身边的陈嘉。
　　一脸黑线。
　　“相机给我。”嘴缝里挤出四个字，脸黑的跟火堆里烧焦的木头似得。
　　陆凡没办法，只能松了手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交给丫头。
　　陈嘉接过相机，看都不看陆凡，站起来径直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
　　地上的沙子好软，还留着白天太阳晒后的温度，这是陈嘉第一次来海边，确切来说是第一次为了纯玩来海边。
　　她记得读初中的时候，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那时陈海平生了一场重病，矿里就给他辞了。后来，病虽好了，但单薄许多的身体几乎无法负荷过多的体力活，为了生计和孩子念书，陈海平只能每天退潮后去附近的滩涂赶海。运气好时，能见到一两只个头大得螃蟹或乌贼，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就只有几颗花螺。
　　“怎么一天都心不在焉？”陆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一下蹿到她面前，跟她面对着走。
　　陈嘉摇摇头，思绪回拢过来，她打开胸前的相机，对着远处翻滚而来的海浪按下快门。
　　父亲一定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海浪吧，陈嘉想，因为他总是低着头在礁石里翻找搁浅的鱼虾，错过一只，可能接下来的两天家里都只能喝白粥。他一定不愿浪费任何一秒的时间去看看不远处落日的余晖和被余晖染成猩红色的海洋。
　　“怎么？来大姨妈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干嘛脸这么臭。”
　　“因为我就是长着一张臭脸啊!”陈嘉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的，不留情面不给余地。
　　“......”
　　陆凡愣在原地，心想自己没得罪她啊，丫头干嘛朝他发这么大的火。
　　这边，陈嘉话说出口其实有点后悔，她不是乱发脾气的女孩子，但是刚刚却想把心里一顿憋屈发泄在陆凡身上。
　　“对不起。”她声音很轻，然后越过陆凡，自顾自往前走。
　　风有点大，吹得姑娘水绿色的裙摆飘起，某一瞬，陆凡觉得她好瘦，但是那种瘦却不是来自身体的单薄，而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快要从他眼前消失的奄奄一息感。
　　但是，他不能让她消失。
　　陈嘉被拉到陆凡怀里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眼角有泪，思绪飞得很远。
　　但很快她就从眼前这不合理的场景中清醒过来，然后用力得挣扎。
　　“别动”，他的声音低而轻，仿佛才说出口就被海风卷走，“就一会儿”，他又说。
　　陆凡抱着她，用干燥温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拍着，一下一下，拍在她左侧后背心脏的位置，像某种催眠般的咒语，竟让她舒服而安心。
　　若不是冰冷的海水漫到脚背，陈嘉想他们可能会这样没有目的地站一夜。
　　她先微微扭两下，没有反应，只能用手去推，可陆凡偏偏像座石尊立在那儿毫无反应。
　　“我要回去了。”她不得不开口，声音软糯。
　　可头顶的人没有反应，只闷闷得应一声，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句话在陈嘉脑子里盘旋了许多天，不管怎样，从法律关系上她是陆凡的姐姐，他们应该保持合理的距离。
　　但是陆凡不这么想，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件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另一件是他喜欢她，而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你松开。”
　　“我不。”
　　“......”
　　陆凡不松手，反倒把她裹得更紧，像只贪吃的小狗，咬着不肯松口。
　　本来还好，腰间被陆凡这么用力一收，两个人几乎是完全贴在一起，陈嘉又急又臊，陆凡完全没在听她的话，反而得寸进尺，眼看嘴边的唇就要顺势压下来，陈嘉一个机灵上去就是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