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绡采藕丝 [藕龙]》烟鸟栖梧

11、上元小札

　　香烟缭绕，袅袅娉娉，步生莲花。

　　有美人袖舞香尘扬，鼻尖细嗅四溢的脂粉，不禁眉头一皱，今日这香味儿太大对，往日的香皆为女儿香使人心悦神怡，今日的香多为庙里供神祭祀所用，虽不浓郁但常人难以分辨，他的嗅觉异于常人，总能发觉他人察觉不到的细小。

　　今天楼里发生了什么吗？

　　“愣着做什么？快给姑娘们准备衣裳？”他被拖进了隔间里，整理着堆成山的蚕丝裳，薄如蜓翼，用力一扯就粉碎，是为了取悦男性花费了大量银两订制而成的，价格昂贵，还散发着女儿香的气息，仅是单件还好，这一堆叠在一起，味道过于刺激，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没用的家伙。”说话的人打了他一脑门，他只能埋头将花魁的衣服放进子里，

　　他是被卖进来做苦力的，每个月一两银子补贴家用，余下一两自己花费，他也没什么爱好，喜欢去庙里听禅，走时捐点香火钱足矣。

　　今日楼里同往日一般热闹，还来了许多有钱的公子哥，他心里唾弃，憎恶，可面上还得笑嘻嘻讨好，这些人总是这样不争气，家世良好却喜欢玩弄女子，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读读书，中个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再不济也有个好名声。

　　他家里穷，怎么熬过来的他忘了，穷人记不清的事情太多了，只记得他是捡来的，他总想着摆脱命运，八岁不到，就被他爹卖进来了，长工，现在他十七，骨头硬，想争口气，想活命。

　　他和禅师说他不可能辈子待在楼里，

　　那不是有骨气的人呆的地方，他要去参军。

　　正想着，一记耳光就抽了过来，被打是常有的事情，只要领头不顺心就拿他出气，为何？只因他皮相好。

　　“俏佳人只要你跟了我，准吃香喝辣。”领头的乘机揩油，摸了摸他的脸颊。

　　俏佳人是他给的称号，因他眉清目秀，和那些大老粗是霄壤之别，楼里才来的姑娘问他一副贵人相，是不是投错了胎？

　　领头的喜欢男子，是个断褏，常有小官过来找他，见了他眼睛都发亮了，他总觉得领头想把他卖进南院。

　　夜里他睡得浅，果不其然，楼里出事了，不过青楼嘛，常有。

　　他听到了些许哭声，多为女子的啜泣声，还有男子低低的求饶声。

　　好奇害死猫，他翻身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等待再次入眠。

　　早些时候就有听说一个姑娘死了，还怀了孩，和那个公子哥争执时，跳井死的，才埋没多久，尸体就消失了，今天怕是她的头七吧。

　　俗话说得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怕鬼敲门。

　　次日天刚亮，楼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非凡，又是熟悉的女儿香，他帮忙张罗，打扫卫生。

　　昨日夜里一小公子见他长的好看，给了他一两银子，他还从来没拿过这么多打赏。楼里那些人为了讨好领头都把自己的打赏给给他，真是贱骨头。

　　今天他又出去听禅了，还见着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声音悦耳，听得他入迷。

　　那小姐还同他说了话，是问路，他总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敢看她的眸子，支支吾吾才回答。

　　那定是思春了，他出生卑贱，人是清贵女子，总是看不上他的。

　　他不想回楼里了，他逃了和他的几两碎银，楼里人丢了是小事，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同时楼里老鸨子得知又丢人，打了领头的一顿，领头气得将他的衣物全都烧了，去了他爹家，他爹被打的鼻青脸肿半身不遂。

　　他如愿以偿当了兵，没日没夜的操练着，想着有朝一日上战场。

　　如果打了胜战，他有个名头，他也能迎娶那小姐了吧？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也没读过什么书，混了个六品当了个校尉，他今年二十有二。

　　今日凯旋，敖将军宴请众人，他同诸位敬酒，抬眼瞥见一抹倩丽，她依旧如那日一般，光彩照人，坐在女眷席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听闻，是敖将军的小女儿，敖将军举办此次宴席其实是择良婿。

　　他心里有些酸楚，找了个借口出去吹吹冷风，月色皎洁，他沉思默想，许久没去听禅了。

　　他坐在将军府里的亭子许久，有凉风吹淡了他的酒意。

　　“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回过头，是敖将军的的小女儿，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还带着淡淡清甜的香气，就摔在了他的怀中。

　　小姐红着脸不说话，他此时更木讷，搀扶着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我好像脚腕扭到了，你替我揉揉可好？”

　　他听闻此言，耳根子也红了，这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让人看脚脖呢，还要他揉，“我去帮你叫人。”他推脱着离开，手心渗着汗，慌乱着跑开了。

　　望着远去的人，她站起身子跺跺脚，气急败坏的离开了，真是个木头脑袋。

　　——*

　　她撑着下颌，坐在窗上，背依着窗，看着月色，思绪就又带着她回到了五年前，十四岁的她遇见了那令她移不开眸子的人，她在心中扭捏许久，终是上去与他搭话了，她以为他天天回去听禅的，而后再去也没有遇见，老禅师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阿弥陀佛道是求他的道去了，便拄着拐杖离去了。

　　他的道是什么？

　　她不得而知。

　　“小姐，李校尉他走了。”丫鬟轻声细语的提醒她。

　　“小姐，你不去送送？”丫鬟往嘴里塞糕点。

　　“再不去看看指不定下次见面又是几年后，听说李校尉已经二十好几了，估计到时候连妻儿都有了。”

　　她一着急，从窗上跳下去，这次真的崴到脚了，气的她拍了拍丫鬟的后背“没大没小，就你会说风凉话。”

　　然后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诶，小姐你慢点，小姐我扶你。”

　　一主一仆两人吵吵闹闹，到了正厅，果然不见人影，出门了？她只得忍着疼痛再走几步去看看，就撞了个满怀。

　　是灼热的胸膛，她抬头，傻小子正红着脸。

　　她别过头，手却是拽着他的衣摆，“这是上好的止痛药。”他将药瓶交给她，说完后长吁一口气。

　　“你叫什么？”

　　“哪吒。”

　　“哪吒…那我们下次还能见面吗？”她迫切的想和他呆在一起。

　　他没说话，转过身就离开了。

　　她握着药瓶，笑得合不拢嘴。

　　“小姐，瞧你这点出息。”丫鬟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开始替她揉脚脖子。

　　敖将军也不知从何时回来的，站在厅堂前，接了句话“这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吗？”

　　“爹，女儿就是心悦他。”

　　她将药瓶放置于枕边，夜里睡觉也枕着。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他有了自己的家，属于他的校尉府，说是他这几年来表现的卓越，禀报皇上后，让将军给他购置的。

　　他要了两位小厮，一位给他煮饭，一位替他管家。

　　“小姐您找哪位？”

　　“找你们李校尉。”

　　敖小姐来了，来找哪吒。

　　“哪吒！”她拎着食龛，里面是上好的食材，还有佳酿。

　　两人喝的醉醺醺的在院子里数星星，多浪漫呀。

　　“李校尉，你可愿意娶我？”敖凌捧着他的脸颊，用唇碰了碰他的唇，清香溢满了他鼻尖，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要授受不亲，你亲了我的，要负责的。”

　　“明明是敖小姐你……”

　　他说到后面不知如何开口。

　　“不要叫我敖小姐，我叫敖凌，但是你只能叫我夫人！我要做你夫人！”她喝的很醉，整个人缠着哪吒，不松手，哪吒无奈，将她抱起，让人收拾好客房，准备了松软的被褥，又花钱雇了位女子，替敖凌梳洗。

　　敖凌一点儿没醉，她的酒量好着呢，但是遇到喜欢的人，你说这酒量怎么就这么浅呢？怎么还耍起酒疯来了呢？

　　她揉揉脸颊，又用指尖点点唇，下次再接再厉！

　　一整夜她的心都是漂浮在空中的，她这一生做的大胆且冒失的事情都是因为哪吒。

　　哪吒夜里无眠，惆怅至天明，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那个吻，都吓到了他，他是喜欢，得知她的心意也是欢喜。

　　一大早他就去听禅了，“你走后她常来。”老禅师自顾自的说起来，他们之间总是这样。

　　他捐完香火钱，朝着老禅师行了个礼。

　　敖凌这会儿应该还没醒，给她买些甜果儿解解馋罢。

　　隆冬腊月，便是团圆，哪吒没有亲人，敖凌便邀请他一道去过节，哪吒不愿意，敖凌搂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提前去熟悉熟悉不好嘛？我爹还在家里等你呢。”

　　敖将军最疼敖凌，既是敖凌看中的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毕竟此人什么德行，自己也是知道的。

　　哪吒拗不过，握着她的手同她上了马车，这一年的团圆节是哪吒过得最温馨的一年，只觉得心里头暖和，泪也止不住的流。

　　雪花纷扬飘落，院里的腊梅也都在那一刹那间绽放。

　　转瞬间是上元佳节，边防吃紧，大伙儿决定是即日启程，敖凌一整夜未眠，去了庙里求取平安符，她手执琉璃灯，将绣好的荷包别再哪吒腰间，看着马儿远去，她处于灯火阑珊，泪眼婆娑的望着哪吒，朱唇微启无声道:“我等你回来娶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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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害！又不知道写了啥，挠头，就当元宵节的消遣读物。
为什么我的脑洞这么垃圾，文笔也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