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ecrets》野姣

2、迷情剂（2）

　　罗茜眼前的黑色开始慢慢褪成炽热如火的红色，温暖的壁炉“兹兹”地燃烧着，几乎炉顶的火苗颤颤巍巍地合成一条曲线，像是哭泣的小丑微微裂开的嘴角。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哪儿——过去的七年里她曾一直在这儿生活。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一如既往地吵闹，空气中欣欣然沁着黄油啤酒甜腻得令人微醺的香味。她看到人群的中央围着几个模糊的身影，未等她靠近，身后便有吵吵嚷嚷地叫喊声径直从她透明的身体内穿过。

　　等等……透明？

　　她近乎是讶异地紧盯着自己身上的衣着——依旧是那套卷着毛绒球的睡衣，颜色却比往常淡了不少。罗茜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自己胸前的配饰，指尖却意外地从胸口穿了过去。

　　“为我们的英雄们，干杯！”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欢呼，接着便是杯子碰撞的声音。罗茜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冒着白沫的黄油啤酒晃荡着从玻璃杯里溢出，被人群围着的身影清晰了些，她毫无例外地看到了艾斯特尔脸上带着的明媚笑意——她一向是学院里那些男生们的宠儿。此时艾斯特尔浅栗色的长发正松散地披在肩头，她的右手握着与其身形不符的光轮，褐色的眸底扬着狡黠的笑意。

　　罗茜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这致使她听清了前者与身旁人的对话。

　　“来吧，我们的疯姑娘们，晚上一起去禁林怎样？”站在人群中央的男生眨了眨墨绿色的眼睛，他伸手揽住了艾斯特尔的肩膀，却被另一个人几乎是提着衣领摔到了沙发上。

　　“嘿——哥们。”布鲁诺轻笑着站起身子，懒懒拖长语调，“你这是做什么？”

　　康拉德尽力抑制住自己想抡起拳头将面前这家伙狠狠揍一顿的想法，他将艾斯特尔拉到自己身后，棕色的瞳仁落在布鲁诺轻佻的笑容上，声音中带着许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克罗索夫——？”

　　“你可没说这是你的妞儿。”布鲁诺不怀好意地目光上下打量着脸色微红的康拉德，随后缓缓落到他身后艾斯特尔的身上。他悄悄冲她比了个“V”的手势，继续嘲讽道：“恰巧我也喜欢——”他的话还未说完，康拉德的身形便压了上来——他选择了肉搏。于是，体形单薄的布鲁诺几乎在对方的拳头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便占了劣势，他大声嗷叫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一连串的俄语。

　　“康拉德你小子快松开我！！”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再泡妞!”

　　譬如“泡妞”这些词经常从布鲁诺的嘴里蹦出，这致使与他同一寝室的康拉德的身侧必须常备一本厚重的俄语词典。此刻的他从未这么庆幸自己听得懂这些拗口的词句，于是他挑了挑眉，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阴森森地说道；“你还想着要泡妞——”

　　随着后者的一声声惨叫，艾斯特尔早已在一旁笑弯了腰。罗茜一边上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还不忘添油加醋地补充，“我早就在我布鲁诺嘴里听过他喜欢艾斯了！”

　　“哎呦。”布鲁诺翻了个白眼，牙痒痒地叫道，“我还说你吃过鼻屎味的多比怪味豆！”

　　“你真恶心。”罗茜丢来一个靠枕，拉着艾斯特尔走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布鲁诺眼见着自己唯一的救星渐渐走远，叫喊的声音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啊——康拉德，我用梅林最臭的内裤发誓这是你女朋友的主意！是她怂恿我来刺激你表白的——”

　　康拉德手上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但它扬起的手很快便继续落在逃窜的布鲁诺身上，声音平静地反问：“谁是我女朋友呢？”

　　“就是！艾斯特——哎呦！”

　　“格林顿——好歹给我留条内裤！”

　　……

　　随着布鲁诺叫喊的声音渐渐远离罗茜，她的嘴角不由得也微微上扬了几分——她记得这大约是七年级发生的事了，在那学期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上，他们成功地为格兰芬多赢得了胜利。当时的她由于被击下了光轮而被紧急送往医疗翼，直到她被允许出院后才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与其他球员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狂欢。

　　她微微站稳了身子，眼前的景象便开始转换。依旧是那个高个子男生，他左脸颧骨上的淡淡伤疤在浅柔灯光的折射下显得分外明显。康拉德围绕着矮桌旁站着，清晨斑驳的阳光照射进格兰芬多的寝室里，在木质的矮桌上留下属于它的温暖的痕迹。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看不清神色地说道：“……这是她昏迷的第二天了，丹尼尔。”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在安静的寝室里显得分外清晰。丹尼尔的身上随意地披着黑袍，不同于康拉德，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不高的床铺上正安静地躺着一个女生，她褐色的长发零散地垂落在肩头，胸口微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而不是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

　　罗茜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想要看清女生的面容，却在目光触及的那一刹那猛地向后倒去，她顺着墙壁滑落至墙角，紧紧捂着嘴，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再熟悉不过那张面孔了。

　　每天早晨她都会对着镜子仔细梳理着那一头褐色长发。

　　床上躺着的人，是罗茜自己。

　　她突然感到有些眩晕，康拉德低垂着眼眸，棕色的睫毛几乎要挨到他的脸：“我早就和你说过迷情剂的副作用——”

　　“住嘴吧，格林顿。”丹尼尔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眼眶四周泛着点点猩红，似是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道，“我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去追赶那条毒蛇的脚步吗？”

　　“总比现在躺在床上好！”康拉德抬高了声音，丹尼尔微微侧身，几步上前抓住了前者的衣领，近乎失态地反问：“这难道不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

　　“但付出行动的只有你。”康拉德别过头说道，这使得他猛地对上了罗茜的双眼——尽管他看不到这一切，但罗茜却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恼怒与后悔。她顶着墙壁的背脊传递的丝丝寒意似乎正透过单薄的衣物流淌至她的指尖。她不由得手足无措地往后靠，眼前又回归了一开始的黑暗，好似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上帝本来就是如此，喜欢用最不经意的方式去打垮最坚强的人，梅林也是这样。

　　罗茜的视线在刺眼的灯光下再次缓缓变得清晰，丹尼尔如在记忆中的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她床前。他的神色带着许些疲倦，声音沙哑地说道：“你醒了？”

　　“你们到底瞒了我些什么！？”罗茜染着哭腔说道，她发觉自己再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与她度过了几年的男人了，就好像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倒下了一座大山，在波澜不惊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她突然开始记恨起自己早上发现了那本剪贴薄，如果不是那张照片，她至少还能活在丹尼尔与康拉德为她编织的完美生活中，她至少还是幸福的。

　　“在你的右手放着一个冥想盆。”丹尼尔颤抖着声音说，他的背脊弯曲着，似是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还有一瓶银色的试剂，你想要知道的全都在里面了。”

　　罗茜犹豫着起身，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她苍白的面孔。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开始不断地反问自己，丹尼尔不知何时转身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奇怪的感伤。

　　“下不了手吗？”他问。罗茜颤颤巍巍的指尖试探着触碰到了那瓶银色的试剂，却在够到的那一刻被丹尼尔一把抢过，尽数倒入了冥想盆内。

　　“快去吧。”他疲倦地说，不再看罗茜，“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罗茜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再犹豫，将整个头埋入了水内。

　　或许刚才的那一切，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