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一渊

15、时空教团

　　医生转过身，忍不住说：“你别不知好歹，茧房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刚加入的成员都只是普通执事，要经过一段时间攒够足够的贡献点，才能申请进入茧房接受主的馈赠！”
　　“只有接受了主的馈赠，才有可能觉醒异能，成为进化者。这样才会被提拔为高级执事，不然一辈子都只是普通执事。”

　　主的馈赠，觉醒异能？！
　　所以茧房其实是个诱发异能的好地方？
　　江麟惊了，着实被时空教团的阔绰震惊到了。

　　就算在无论是经济还是武力都堪称世界第一的起源教派，要想利用教内资源诱发异能都是很不容易的事。首先得准备危险性不大的安全异变体/物，然后要有可以调节异变程度的珍稀药剂……种种准备才能提高诱发异能的成功率。

　　即使当事人不在乎诱发过程不可控造成的危险性，但单单是合适的异变体、最优浓度的药剂都已经是天价之物。
　　若非如此，当初的“明小阳”也不至于被天网任务上的“安全异变诱发”奖励冲昏头脑，做出射杀搭档的举动。
　　而在时空教团，普通执事只要积累贡献点就能申请进入茧房诱发异能，圣徒一句话就能让刚加入的成员直接过去。

　　太壕了太壕了。

　　江麟这边心念光转，那边医生就将他往外赶。
　　刚出医务室小隔间，等候已久的作战队长迎过来，手里拿着头戴式耳罩和黑色眼罩，“戴好，现在带你去茧房。”
　　蒙住眼堵住耳，这在江麟的意料之中，果然不可能让新人知道茧房在哪里。

　　江麟感觉自己被推着往前走，他在心里默默记步数和转弯的方向，走了六十九步时，停了下来。可能是在等电梯，两秒后，他被推了一步。
　　江麟故意往边上靠，手背贴到冰冷又光滑的金属面。

　　但这电梯可能加装过特殊设备，他在里面停留了足有十多秒，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别说区别上行还是下行了，就是有没有动过江麟都分辨不出来。
　　江麟继续被推着走，这次没有转弯，直走了二十步，停了一秒，又直走了五步，这次停滞的时间比较久，可能有四五十秒左右。

　　“茧房到了，你现在进去。”耳罩里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进入之后不要乱动，可以原地站着、坐着、躺着，但不要走动。中途不允许取下眼罩和耳罩，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出来。”

　　紧接着一双手就从背后将他往前用力一推！

　　江麟脚下一滑，直接跌坐在地面上。
　　他没爬起来，干脆就这么坐着。

　　听觉与视觉均被封死，极度的寂静与黑暗中，江麟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放空，只能察觉周遭的温度有些低。
　　过了一会儿，他百无聊赖地躺下了。
　　很快，森森寒意浸透衣服，将他贴着地面的皮肉都冰透了。但即使这样，他的意识还是逐渐、逐渐地向更黑更静的深处坠落下去。
　　最后，他放在腹部的手脱力，滑落在身侧，胸膛起伏的节奏变慢，呼吸变得悠长而缓慢。

　　而在他的睡梦之外，现实之中。
　　茧房的下面，穿过厚厚的合金地板、混泥土与钢筋，有个小小的收容室。收容室里面立着的蛋形的封闭容器中，漂浮着一个人影，他深陷在微微发光的半透明粘稠液体里，像是永恒地凝固在时光构造的宝石之中。
　　蛋形容器外有细细的电路线和长长的导管。那些发着荧光的不明液体通过导管，在蛋形容器与茧房双层墙壁的夹缝之间循环流动。

　　“卫渊，时间到了，站起来。”
　　“卫渊？醒醒！时间到了，立刻站起来！”
　　“卫渊——”

　　江麟被吵醒了。
　　他先是深呼吸了一下，才缓缓坐起身，仿佛还没从梦境中脱离出来，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脑袋。
　　啊！睡过去了！
　　江麟回过神，耳罩里陌生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焦急：“卫渊，时间到了！现在！立刻站起身，走出来！”
　　江麟顺从地站起身，听从指令，一步步走了出去。

　　耳罩里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卫渊，从现在起你需要去观察室观察24小时，24小时之后，如果你的身体无畸变现象，精神状态相对稳定，那么你有极高的机率觉醒异能。”
　　这话落在耳朵里，江麟立刻明白了，这个茧房诱发异能并非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安全度和成功率压根就不高！

　　江麟感觉到有人抓着他的手臂带路，于是一边顺着力道走，一边问：“那如果身体出现畸变，精神并不稳定，会怎么样？”
　　“……你现在没有权限得知。”耳罩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你在观察室里的24小时内，最有可能觉醒的异能类型是精神系和时空法则系，获取异能力的那一刻，异能力的信息将潜藏在人的意识海中，随着能力升级，逐级在大脑中解锁……”

　　几分钟后，江麟的耳罩、眼罩均被取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大约十几平米的房间门前。

　　先前的那个安保部作战队长不见了，面前只有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和头盔的人员，其中一个对他说：“你现在五分钟的时间去洗手间，观察室内没有洗手间，也不提供水和食物。你一旦进入，必须24小时之后才能出来。”
　　江麟听取建议。
　　五分钟后他被关进观察室内，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银灰色的金属地面与墙壁，纯白色的发光天花板，两个覆盖金属网的通风口，厚实沉重的安全门，门边虽然有面大窗户，但用了单面可视的玻璃材质，从外面看观察室内一览无余，江麟却看不到外面。
　　他靠着墙面坐了下来。
　　坐了一小会儿，他又躺下了。
　　天花板的光有些晃眼，江麟将外套的宽大兜帽戴起，帽边下拉至鼻梁，双眼在暗沉沉的阴影中合拢。

　　无聊枯燥中，他开始回忆卫渊的生平资料，脑内再次默背一遍，这让他打发了两个小时；然后又开始复盘从风城离开后一路上所有的所见所闻，这又让他消磨半个多小时。
　　再然后，实在是没什么事可想，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到新世界之前的事，那些独属于一千多年旧世界的光影片段，在脑中纷至沓来。
　　最后闪现而出的画面，却是刚才在茧房里的梦境。

　　梦境中在下雨。
　　雨很大，整片天空都是深灰色的，密密的雨珠连成线，线连成帘，地面上全是深一滩浅一滩的水洼。
　　他站在高中教学楼门口，有些不耐烦地频频回望，等待的人终于拿着长柄雨伞从楼梯口出现时，他立刻往外伸手接了一捧雨水。
　　“江麟，我来晚——”
　　来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泼了一脸雨水，雨水打湿了额发和脸颊，水珠顺着五官起伏的轮廓往下滑，最后沿着下颌，一滴滴地落在锁骨里。
　　“江麟。”沾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漆黑的眼睛倒映出他的脸，“江麟，别生气。”
　　他一把拿过雨伞，撑开，朝来人扬了扬下巴：“还不走，愣着等过夜吗？”
　　“嗯，我来撑伞吧。”
　　雨伞被接了过去，两人并肩走进雨幕，伞面悄悄倾向一边。
　　……

　　江麟抬手按了按眼睛，把那些潮湿凌乱的画面压回脑海深处。
　　他仰面躺着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产生了睡意。

　　这次他又做梦了，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梦。
　　这是一个清醒梦，他以上帝视角旁观了梦境主角发生的一切。

　　主角看起来可能是个医疗或者实验研究人员，穿着白大褂，推门进入一间宽敞的开放型办公室，跟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后，一个同事忽然抓住他说：“不好了！01号观察室的人精神崩溃了！马上要畸变了！”

　　画面一转，主角瞬间出现在一间观察室门口，隔着单向大玻璃窗往里看，只见里面有一个男人正在自残，生生挖掉了自己的眼珠，仿佛察觉到有人在透过窗户看他，将眼珠抓在手里，猛地扑向玻璃窗，血窟窿的眼眶就贴着主角的脸。
　　“啊！”
　　主角惊得后退两步，连忙跑到门边的操作屏上，一通乱按，紧接着观察室内银灰色地板的中间出现一条细线，然后整面地板就像纸箱被刀锋滑开一样，沿着细线向下往两边打开。
　　观察室的男人立刻垂直坠落下去，徒留玻璃窗上拉长的血手印。

　　画面再次变换，主角出现在另一个全封闭的房间前，正站在操作屏前，文字和声音一同出现：“请确认是否启动室内焚烧消毒无害化程序？”
　　主角刚点击了“是”，背后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一回头，一对血窟窿的眼眶就几乎贴着他的鼻子。
　　“啊啊啊！”

　　梦境戛然而止，江麟醒了。

　　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一段文字浮现在他脑中。
　　*
　　【入梦】
　　你的天赋来源于灵魂衍生的意识海，你的意识海具有入侵的力量，而智慧生物的梦境诞生于意识海。
　　状态：初级·潜伏
　　如果你与选定对象同处较小范围的空间内，那么你将有机会潜伏于他的梦境之中。
　　*
　　江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觉醒一个新的异能。
　　他的言灵刚出现时是待激发的状态，便下意识地以为所有异能刚出现时都是待激发呢。
　　没想到竟然已经可以直接使用了。

　　“同处较小范围的空间内，”他若有所思，“这么说，刚才那个倒霉主角确有其人，而且就在我附近？”
　　01号观察室、精神崩溃、畸变、焚烧消毒无害化……
　　江麟呼吸微滞，一时间心里有些后怕。

　　好家伙！原来一旦觉醒失败，精神或身体出现问题，立刻就被焚烧成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