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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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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第三天,白天里捣鼓了一天,当面对着一堆不甚擅长的花花草草之时,心里尤为挂念红叶,要是有她在,这一切会顺利许多吧。
傍晚时分便唤人去请了凌皓前来,准备好一切食物,一番张罗过后已至子时。玲珑早已先一步带上蓉儿和另外的两刺客到天仪殿去了,我换好了衣裳,便亦带着凌皓一同去了。当然,我们的行动都是偷偷进行的。
前两天里,我便借着送麻将这一借口在天仪殿里洒了好些曼陀罗的花粉,这还是以往在仙魔宫之时想红叶讨回来的,说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白天里捣鼓了好一阵子才提炼出了一些曼陀罗的精油。
确保凌皓和蓉儿她们几人能清晰地看见房内的情形,确保蓉儿和她们都被点穴了,我这才使着内力,把几滴精油透过被我打开的窗户弹到了德兴夫人的床幔上。
若莫半个时辰过后,估计精油一发挥作用,我脱下黑斗篷,拖曳着一身及地长裙,脸上涂着红墨水,连着雪白的裙上亦被染红了一大片,披散着头发,悄无声色地自窗户跃了进去。
“娘娘,娘娘……”我尽可能低哑地叫喊着。
床幔后的人动了动似是听到了叫唤,醒过来了。
“娘娘,奴婢回来了……”我的声音不带任何语调,空洞而凄凉。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的身影投到了床幔之上,我生硬地晃了晃,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就要走到床上去了。
“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德兴夫人的声音颤抖着。
“娘娘忘记奴婢了?娘娘让奴婢去巩颖殿当刺客,可是,奴婢不才,反倒让别人给杀了。”我定在了床幔钱,散发着身上的寒气,吹动着床幔,让自己若隐若现。
“你别过来,杀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是你让奴婢到巩颖殿上去的……”
“不,不,我,我――”
“娘娘,拿命来……”
“不,不要,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日日烧香好好供奉你的。”
“那你承认你派刺客道巩颖殿?”
“是,是……”
“你承认让蓉儿在艺容华的膳食里落入红花?”
“是,是……”
“你还干了什么?赶快一并道来!”
“我,我还在常昭仪膳食里落了红花,活埋了树儿,刮伤了荣妃的脸,让杨婉仪常年吃药……”
“德兴夫人!你,你实在让朕太失望了!”盛怒的凌皓突然夺门而入,“来人呐,给我把那贱人拖下来!”
一声令下几个力气大的内监冲了进来,三两下把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的德兴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跪坐在地上。德兴夫人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般,见道我先是一惊,一边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一边用脚蹬着往后退,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无意撞到了凌皓的腿,抬眼认清了人之后,便死死地抓着凌皓道:“皇上,救救我,皇上,有鬼,有鬼要杀我。”
凌皓皱了眉头,一脚把她给甩开,留下了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那话是:“把这贱人的封号去掉,打入冷宫。”
我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德兴夫人,她仿佛还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事,我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轻移莲步,想要上前扶起她。刚靠近,她便害怕地缩到一旁,定定地盯着我看。
良久,我正低头叹息之时,忽听得她大叫道:“艺容华!你这贱人!你这妖女!”
我猛地一抬头,她正张牙舞爪地迎面扑来,身边几个内监都不禁倒吸一口气。我皱皱眉头,一个转身便轻松躲过,这时几个内监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制住了德兴夫人,她几番挣扎,无果,便哭哭啼啼地喊叫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不要我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我不禁皱了眉头,立在一旁叹息。
此时,一内监走上钱来,低着头道:“娘娘,您受惊了,还是请您先回宫去吧,这儿的事奴才会处理好的。”
我点点头,披上斗篷,交代了两个刺客的事,便牵着玲珑离去。
回到殿中,我收拾好躺在贵妃榻上,很累,却毫无睡意。
“小姐,喝口茶吧。”玲珑端过一精美的白玉茶杯而来。
我接过茶,还未开盖,清新的龙井香便扑鼻而来。
我微笑道:“许久没喝你给沏的茶了,现在喝来,倒觉是回到从前了。”
玲珑被我拉至榻边坐下,笑道:“小姐若喜欢,玲珑常沏给小姐便是了。”
我点了点头,细细地嘬着茶,目光却涣散起来。
玲珑轻声响起,道:“小姐,你是在未德兴夫人的事儿难过么?”
我轻轻地点了头,放下了茶杯,道:“我本只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罪行,却全然没想过会令她被打入冷宫,你说这后宫里,既入冷宫,那不就是要了她的命么?”
玲珑皱了眉头道:“可小姐要不这样,恐怕日后被打入冷宫的便是小姐你了。”
我依旧叹息,默默地坐着,良久,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下了,身上多了一条薄毯,想必是玲珑给披上的。
想起来,却又觉得困,竟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才合眼,便见自己立在一荒凉的宫殿后院中,地上杂草丛生,供于观赏的花草却已枯萎,殿里不时传出几声爱人的尖叫,走至殿中,里头充斥着的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我不禁用丝帕捂着鼻子,才走两步,便听得一女声道:“喂,你怎不出去晒晒太阳啊?身上都要长霉了。”
我转过头,发现墙角里两女子席地而坐,身上的一副也脏得看u道原来的色彩。说话的那女子正用一截烧过的火柴梗对着一块破镜子细细地画着眉,身旁的另一女子脸上抹着低劣的脂粉,整张脸白得惊人,与脏黑的脖子形成落差。
女子一边梳着因欠缺清洁而结在一块的头发道:“我才不去呢,圣上最喜欢我洁白的肌肤了,你想去,你自己去便是了。”
那画眉的女子画了半天也无法上色,一起之下把那火柴梗给扔了出去。不料抬手之时撞到了那梳头的女子,那脏黑的梳子动了一下,把好不容易梳帖服的头发弄得毛躁起来。梳头女子一看便怒了,一把抓过画眉女子的头发扯了起来。那画眉女子显然不服气,两人便厮打起来,满地打滚。
我转身欲走,却又被拉住了腿,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看着我不断地唤道:“皇上,皇上……”
我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抽起了腿,一转身却又撞上了人。那人伸手勒住了我的脖子,豁地把低下的头抬起,方才见得她眼里布满了血丝,散乱的头发遮到脸上,有少许还吃进嘴里。她的嘴一张一合,碎碎念念的,是充满了怨恨情愁的话语。听得清了,才知得她似是用尽了满身力气,咬牙切齿说道的:“艺容华,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一惊,那女子的脸和德兴夫人的脸重合,而后又因着怨恨和使劲而扭曲起来。
“娘娘,娘娘……”我感到肩膀一阵猛摇,睁开眼,见是玉芬站立在身旁,担心地看着,我这才意识到方才那是在做梦。
摆摆手,示意玉芬不必担心,待扶着做起后,才觉自己的里衫不知何时已湿透了。
刚想说些什么。喜儿轻移莲步进来道:“娘娘,逸清居那边来信了。”
我接过信,打开,看到的,却不是桃娘的字迹。上面极具笔锋的行书赫然显着司徒仁的霸气,我看了两遍,依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司徒仁在信里说的,是让我收拾细软,不日后即可接我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