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回四二 石佛之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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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顾名思义，是由五座峰顶平坦如台的山峰组成！山间景致美不胜收——在东台顶能看日出，西台顶能赏明月，南台顶能观山花，北台顶能望瑞雪，中台顶则可观各峰巅峦。所以五座山峰的名称也由此而来：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
当群峰环抱中巍峨白塔映入眼帘，我们已经踏上了五台山中心台怀镇的土地。康师傅步出辇车，静静地瞻仰在没有温度的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白塔，脸上的神情平静而又复杂。
当夜我们宿在五台山最大的寺院——显通寺。都说五台山是避暑胜地，果然名不虚传啊！当晚上我被冻的睡不着的时候，才开始相信太子的话——天寒地冻的二月份来清凉山的确是个馊主意！既然睡不着不如去看看那奇怪的石头吧！我悄悄爬起来，随手抱了个棉被走出屋子。
“干什么去？”我刚跨出门槛就被一个冷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又是阴魂不散的四哥。
他见我这行头诧异地压低声音问：“你不好好睡觉，抱着被子出来做什么？”
我哆哆嗦嗦回答：“这里实在太冷了，我要去找到那块清凉石，用被子把它给捂上，让周围暖和一些！”
四哥不禁一笑：“如果让你这么一捂山里就暖和了，还能是真的歇龙宝石么？好啦，把被子放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明月夜，私奔夜啊！我们悄悄牵出马，偷偷溜出显通寺。四哥仿佛对这里很熟悉，带着我穿过古朴的街道和一个个造型各异的寺庙，最后到达一个古意盎然的庙宇前面。山门上写着三个大字——石佛寺！
把马拴好，四哥带我走到寺边一座石崖旁，我看着崖底正中雕刻的三尊普通的佛像，心里突然意兴全无：“四哥，您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
四哥瞪了我一眼道：“别多话！快随我拜佛！”无奈之下，我只好愁眉苦脸地随着四哥跪在冰凉的石头上拜了又拜！
拜毕，四哥从马上解下一个竹筒，里面哗哗有水声。他冲我眨了一下眼，随即将水泼到佛像旁的山崖上，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借着月光看去，冰凉的石壁上突然显出了许多大大小小清晰可辨的字迹，大多数是隶书，也有一些是小篆，无不隽永端正，隐隐大家之风。我正待仔细辨认，水纹渐渐风干，字迹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惊奇不已地又将水泼到石崖上，这回读出了几句诗：“沈沈龙穴贮云烟，百草千花雨露偏。佛土休将人境比，谁家随步得金莲？”
我忍不住叫道：“这，这是元好问的诗！”
四哥点点头笑道：“十三，再看这边！”
清寒的月光下，仿佛刚下过一场朦朦细雨——我顺着四哥扬起的水雾望去，一部的诗词长卷在冰冷的石崖上铺展开来——
“晴日野华铺蜀锦，秋风仙桂落天香……”
“群峰面面拥奇观，朝雨和烟积翠峦……”
……
曼妙朦胧的诗句如跳动的精灵时隐时现，这天地的瑰宝打开了时光的罅隙，我纵情其间，从容地追溯那些更为久远的年代……我不由得喃喃吟诵：“云雾渐看山半起，却疑身已在云端……”
“很美吧，这都是咏五台山的诗！”四哥在我耳边轻轻说。
“太震撼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石壁？像……幻境一样！”我本来想说像魔术来着……
“还有更奇特的呢，你若将石壁最上面一层刮去，再用水泼在上面，仍能显出诗句，层层有字，字字不同！”
“四哥我也要在上面写字试试！”
“……这我可没办法！我试着用普通墨汁写过，没有这种效果，水一冲字就掉了！再说现在我们也没笔！”
“不管啦，随便写一写就好！留不住也没关系！”
我从四哥手中夺过竹筒，用手指沾了些水。冰凉的石壁从我的指尖划过，被水晕染出一个个清晰的字迹：：康熙四十一年二月，皇四子与十三子结伴夜游至此，特题诗一首聊以抒怀——
一轮明月五峦峰，四季清风半年冬。
我歪着脖子想了半天就憋出这两句。我承认自己才识浅薄，不过人家还没爬过五台山呢，不知道有什么景色可写，索性把水筒丢给四哥。他不解地问：“这才两句，怎么就不写了？”
我摇摇头道：“天太冷水又冰，不想写了！”
“那我帮你写！”四哥似笑非笑地接过水筒，抓过我的手就按在水里！又不顾我的大呼小叫，握着我的手在石壁上龙飞凤舞起来！
等他写罢我忙不迭把手从四哥那儿挣脱出来，并且大声抗议道：“干吗用人家的手，要写就自己写嘛！你看你看——我手指都冻成冰棍儿了！”
四哥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诗一边笑道：“那我帮你揉揉好啦！”
“才不要！”我靠着石壁坐下，气哼哼地把手放在嘴边连连哈气！四哥也挨着我一起坐下，暴力将我的手抓过去摩挲，我想挣脱却没拗过他，只好由他握着我，然后感觉一丝丝暖意，从指尖慢慢传递，直至盈绕心头……
咦~今天的月亮好圆好大……星星也好明好亮哦……
“四哥你的手怎么这样暖！你不觉得冷吗？”
“我向来不怕冷的啊~对我来说夏天才叫难熬！最受不了北京夏天的炎热了……”
“这样啊……那我们偷偷把清凉石搬回北京去吧！夏天就给你当床来睡！”
“哎，这可使不得！拿走文殊菩萨的宝贝那是对佛的不恭敬！”
“那你在文殊菩萨像前写那样的诗……风啊月的，不怕对佛不恭敬？”
“只是抒情而已，如果我心里想什么却不说出来，那才是对佛的不恭敬！”
这个家伙总是有理……
“四哥，你看天上的北斗星……”
“……”
“还有北极星！”
“……”
“还有天狼星！”
“……还有什么？”
“……还……还有你别抱我这样紧啦！”
“……你不喜欢？”
“不是……可是……我是你弟弟啊！”
“那又怎样？”
“这……这样不行啦！我是说真的，这样……皇阿玛会生气！四嫂会伤心！天下人会耻笑！八哥会借此打击你！你会失去一切——爵位，名誉，未来！”
“我不怕！我不在乎那些！”
“可我在乎啊！我不能毁了你！你本应拥有更多……”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什……什么……”
“你！就是我的全部！”
月光清冷，我看着四哥坚定的眼神和微蹙的眉头，看到思绪混乱视线模糊！我从未如此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为了这一句，即使要我沉沦苦海也义无反顾……这一刻，没有时间没有界限，没有身份没有原则，只有他紧紧地拥着我，还有那冰冷石壁上偷笑的佛……
一轮明月五峦峰，四季清风半年冬。
月洒禛情在石壁，风揽祥云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回四二 石佛之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