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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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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碍事。”灵非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有号闻月伸手把他拦在后面，走了上去。
尸千风冷笑，“碍事？闻月君，不但尊主爱你重你，小生也很喜欢你，只是想告诉你，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今天才会后悔。”有号闻月咬着牙道。
尸千风妩媚地笑了笑，抬腿从山崖上走下来，他这一走不要紧，整个大腿都从衣料下暴露出来，底下里衣没穿一寸，晃荡着反射惨白清光，像是雪花石雕的。
感情还是从现场抽身出来的？灵非白三观尽毁，僵着脸提醒道，“咳，走光了。”
尸千风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拉开，似真又假地用一种柔软的语气抱怨，“我还以为你想做尊主呢。”
他故意把袍子往上撩了一撩，“这样的话，就每天都能看了哦。”
“谢谢，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灵非白皱眉，“若是蓝传尚在，他看到你如此，会怎么想？”
尸千风正往下走的脚步顿住，他站在原地呆了一呆，随后发狠地开口，“什么如果，若是的，小生从不去想那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他说话间，一道刺眼的光柱便在他脚下冲天而起，尸千风反应也是不慢，左手上的眼睛立即放出一道血光，要将他护在当中。岂料那光柱捕捉到灵力的来源，如被磁铁吸引般一股脑地汇聚过去，形成一道明亮的闪电，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将那只眼睛砸了个正着。
妙心诀，施术者布下的结界在被触发之后，会主动爆燃并击穿触发结界者身上灵力外放最强的一点，堪称修真界的自动制导系统，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前摇过长，灵非白之前跟他聊天，就是为了把这个吟唱时间抢出来。
尸千风握紧拳头闷哼一声，身形往后急撤，任由电光烧穿他的衣袖和大半个手臂，左手手心中那只血泪眼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不甘地转动着，却缓缓合上了。
“呀，还挺警觉。”灵非白遗憾地收回手去。
尸千风捂住手臂，看着那层焦黑的皮肤，一点一点恢复原状，脸上浮起一个说不定是狠戾，又或者是玩味的微笑，“你跟尊主果然很不一样。
尊主行事光明磊落，当杀则杀，当断则断。你却惯用这偷袭取巧的卑劣招数。”
“卑劣不卑劣你就别管了，好用就行。”
“是吗？”失去手中血泪眼的庇护，尸千风脸上也不见慌乱神色，反而挑起嘴角，道，“来给你看个更好用的。”
他将手伸出去，数道黑气在他胸前升起，如同从心脏里直穿出来，在空中就凝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黑雾，而后瞬间没入他们脚下的土地。
他再开口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半分的犹疑。
“万灵伏我。”
这句话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土地立即开始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有号闻月见此，立即摘下身侧长弓，搭箭上弦。
“这山上有多少尸体？”灵非白也立即往他身边回护，一边这样问道。
“没有多少。”有号闻月摇了摇头，虽然这么回答，脸上依旧充满警戒，不肯掉以轻心，“小白喜欢洁净，即便是战场，也一定会命人打扫干净。”
听他这么一说，灵非白心里就有了底，但他一颗心还未完全放下，便见尸千风袖着手站在原地，在他背后，山上蓄积多年的怨气显化原形，满天都悬浮着怨气凝成的利刃；更有数千游鬼在此地徘徊不散，加上千手阁折没山中的剑灵。
他背后的空气中，更出现无数扭曲的漩涡，苍白天幕如同被捅出了无数缺口，密密麻麻，令人看了就心里发毛。
游鬼，怨魄，乃至剑灵，一切死去的东西，如今都是他的武器。
“此着如何？”尸千风有些自得地道。
灵非白“啧”了一声，“挺新鲜的，你之前可不会这手。”
“之前？之前我控制着血脉限制，就怕被这个东西夺了心神。可如今我再无挂牵，你们也终于可得尝尝这真正的万灵凶鬼是什么滋味。”
说话间，无数怨魂已在半空之中向他们扑将过来，有号闻月急忙将箭拈在弦上，一时间箭去如纷纷流星，虽然射落不少怨鬼，但却有更多，向着他们的方向狰狞地扑将过来。
灵非白面色也沉肃下来，他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不是早已折断的忘机，而是他在天涯城中得来的那把玄陨铁剑，据易商所说，是上古混沌所留之剑。
魔尊之剑，无俏。
他的手刚一摸到剑柄，当即便觉强大的灵力，沿着手心直接注入进来，玄陨铁剑本身有强大的法力加持，旧主又是上古魔尊，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五内翻搅不休，即便是灵非白，一时都差点失了神智。
血光玄色接连不断在他眼前出现，所有负面情绪一起涌入进来，试图催生他心中的厌憎与杀欲。
“仙尊，稳住心神。”一个清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清凉润泽，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美感，在狂暴的法力乱流之中，仍能保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有一对狐狸耳朵的少年，将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
六千巡。
他原本就是魔剑“无俏”的剑灵。
狐狸少年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他紧张极了，即便说着安慰剑主的话，也尽力发挥自己作为剑灵的能力，安抚他骤受冲击，几乎崩溃的心智。
但他现在在害怕，对于剑灵而言，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感，剑灵所忠诚的对象从来都不是剑主，而是剑。
他的剑主放在剑柄上，原本在大幅度颤抖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别怕。”他像安抚一个孩子似地对着他这样说道。
“仙尊……”
“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他吞噬，那我这些年可就算是白活了。”
他额角沁着冷汗，嘴唇边上却浮起一个轻蔑的微笑。
紧接着，他稍微压低了身体，无俏也随着他的动作出鞘一寸。仅仅是一寸而已，就在那一个瞬间，惨白的结界便收敛光芒，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都跟着嗡嗡地响了起来，尖锐剑鸣灌注入耳，连空中狰狞的恶鬼，都为这气势所摄，一时停住不动。
“看来还捡了个好东西。”灵非白一手轻弹剑刃，玄水剑刃似一块薄冰颤抖不休，满山风声随之宿宿。
大块噫气，作，而万窍怒号。
灵非白又持剑剑在空中平挥过去，细小的电火花立即便在剑的边缘聚集，电光四溅，如神鞭般在惨白的夜色中闪闪发亮，那剑身又如空洞一般漆黑，使得缕缕电光宛如沉寂在虚无之上。
剑尖指向天空那一刹那，天雷地火轰然而至，风雷交并，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一同劈向尸千风脚下立锥之地。
乾坤一掷。
这回是完整版。
这一击不仅冲着地下站着的尸千风，更击穿了灵枢为他们指出的最后一个空间断点，七点连成，一个漆黑的空间断面，在半空中缓缓浮现，仿佛将天空生生掏了一个洞出来。
落霞峰本孤绝高峭，可在这威力足以击穿空间的乾坤一掷之下，仍然显得那样渺小。惊雷劫火中独见一个雪白孤高的身影划破电火，忘机随身出鞘，半段秋水明月一般的剑刃阻住了乾坤一掷的一个点。
如果这山上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这个人是谁，似乎已经毫无疑问了。
“闻月！”他一手将尸千风护在身侧，咬紧牙关，衣服、脖颈上都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强行破关而出。
“连你也要背叛我？！”
有号闻月脸上起先还有那么些慌乱神色，可现在却一点也不见了，似乎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正脸，他便又能下定决心。
“小白，收手吧。”他往前踏出一步，紫堇色的眼睛即便在天雷地火交加之处，在凄怆惨白的夜色里也显得格外分明。
“就只是……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了，他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很美好。”
“美好？”那张端严的脸因沾满了鲜血而显得有几分狰狞，“他凭……”
他没有再说下去，有号闻月已经旋身到他身前，一把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让他回去吧，你要对抗魔尊，要申天下正道，我都会帮你。”他漂亮的眼睛里是悲伤神色，“就当给我，给我们留个念想。”
雪白衣底的拳头握紧了，又放开，再握紧，再放开。
“尊主，小生还能再战。”尸千风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寸好的地方，可见血反而让他更加疯狂，这时他眼睛里几乎没有人的神色，而野兽般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血。
“灵非白”无力地放开手，将那只伸开的手拦在了他身前。
“算了。”他说，又抬起头来，失望而疲惫地看着眼前的老友，“算我还你这些年来的人情吧。”
天地间，劫火已然消散，他一手带过身边遍体鳞伤的妖族，再不留恋，绝尘而去。
有号闻月身上也带了几处伤，他却并不以为什么，只是抬起那双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灵非白，以及天上那个空间切口。
“此恩，我无以为报。”灵非白看着他，甚至不知说什么好。
“不必啦。”后者回望，目光复杂，却又带着欣慰，“像我之前跟小白说的，就当给我留个念想。”
他在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快走吧。”
无俏将灵非白托至半空，对着那漆黑的空间，他轻轻一跃，时空乱流在他的耳边和脸颊汹涌地滑过，无数片断自眼前一闪而过，又转瞬消弭。
这场景恍惚而熟悉，仿佛他又身在两千年后，慌不择路划开时间切面逃跑，一睁眼睛却发现自己的人生倒带重来一次。
那么倒带重来之后，他的人生有变得更好吗？
“啊……”阁楼上，灵枢轻叫了一声。
他挥袖时不慎打翻了一碗茶水，正好浸湿了他原先放在地上的木像。灵枢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摸了摸。
木像有着他熟稔的面目。
与此同时。
“……靠！”即便是稳如老狗的灵非白也忍不住爆了粗口：空间切面不当不正，正好开在一个水滩上，紧贴着，空间断面中法力极难控制，因此就见这位顶尖修士，毫无形象地一头扎进了泥水潭。
“敢不敢再倒霉点啊……”他嘟囔着，正午的太阳不要钱似地往他脸上挥洒，一时将他晒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又笑起来，轻轻地对自己说，
“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这里结束。感谢诸位一直以来的陪伴。
番外还，还没想好……（顶起锅盖）
在切换完结状态之前，本文会留下十天的修改时间，主要任务就是改错字，以及写番外。
完结小作文：
文学者，游戏事业也。祝臣写这本书，确确实实抱着一种游戏的心态，连带着主角也有些游戏人生的气质。但在小说网站上进行连载并完结，对小祝我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本文疏漏良多，若能给诸位带来些小快乐，实乃我之大幸。
中间不自量力审签一次，被拒之后，本着科学研究的态度，扫了一遍头部小说，一边扫一边深深抱怨自己：这样好，这样能够娱人的小说，怎么我就读不懂。试着仿写了几章，终不得法，遂绝此念，决定从此自暴自弃下去，写些自己喜爱的东西聊以自娱，仍以游戏的心态去做文学，而不要给自己加诸无谓的痛苦。
如弗兰克辛纳曲所唱，
身是一鼠
别无长物
若不能做自己
又岂堪一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