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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回 劫后离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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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离开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那烈火已经成了势，变成了可怖宏伟的焚尸柴堆。再加上救火者无一，趁火打劫者却数不胜数，这栋瑰丽的城堡最终烧成一片焦黑的瓦砾场，只剩下个别箭塔的断壁残垣得以幸存。黑森森的石砖证实了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可怕的灾难！值钱的家当无一幸免，连雉堞墙和石桥都倒塌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黑湖附近的草坪被逃难者踏得稀烂，各种花木倒在了地上，水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木板和老鼠的尸体。禁林里也是一团糟，虽然火焰没有波及它，但是不少受惊的动物在到处徘徊。看来霍格沃茨的一切都要重建了。
戈德里克的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他看见那头已经快速长大的客迈拉兽懒洋洋在黑湖的对面饮水，也只能强压住心头怒火，最后望了一眼被毁坏的场地以及从废墟中冒出的浓烟，然后就走进断壁残垣，打探自己人的下落。
没想到他第一个遇见的竟然是妖精莱戈纳克。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妖精满身满脸都是一层煤灰，不过他非但没有显出疲态，反而精神焕发。
“还没死呐，格兰芬多？”这家伙神气活现地掏出一把断了刃的长刀，直指戈德里克的脸。
“看到你这么失望，我倒要说声对不起了。”戈德里克斜着眼睛瞧他。
“哼，我要去马戏团老板那里控告你这个贼！实话告诉你，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你的命还长呢，他会信我的话的！你现在向我讨个饶，我就在G先生那里替你美言几句。”
“梅林死了。”戈德里克声音和缓地说，他抬头看看天空的阳光，真吃惊此刻竟然不是阴云密布。
“哈哈，我怎么忘了，G先生早就死了。”莱戈纳克想也不想就接口道，他竟然当着戈德里克的面哈哈大笑起来。“他这是死了第几回了？早就没人信了。”
“没错，他肯定又是假死。”莱戈纳克手底下一个挖矿的妖精刚刚从砖瓦石块中钻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看着这些把梅林的死讯当作笑谈的妖精，戈德里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梅林无论生或死，他的余威和影响力都会依旧。此人对魔法历史的影响之大，心肠之冷硬，手段之残酷，结局之离奇，真是冠古绝今。戈德里克甚至相信，往后哪怕一千年的时间，也出不了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了。没有人相信梅林真的会死，这就说明此人的名字会长存于世。
狼狈的妖精们陆续离开，他们前往尚未干涸的黑湖想弄一点水喝。莱戈纳克落在了后面，他笑盈盈的大脸再次转向铁匠，极低的声音从□□似的大嘴里冒了出来：“这次是真的么？”
戈德里克瞪眼看着莱戈纳克好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妖精的脸顿时灰白起来，几秒钟内面色已经比鼠疫病人还难看了。
“他说了什么？”莱克纳克又问。
“他把接骨木魔杖交给我，并给我安排了一项任务。事成之后，梅林的魔杖就归你了，他说留给你做个纪念。而且……他不许你再向我索要那把‘石中剑’。”
妖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唉，以他那样的恶灵体质，本该活得更久，和山谷里的精灵一样长生。说真的，梅林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他的壮年期而已。对他来说，真是英年早逝，人生无常啊。”
说完这句话，莱戈纳克这个热衷于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争夺宝剑所有权的妖精就与他分道扬镳了。这家伙果然信守了诺言，没有再向戈德里克索要宝剑（但这不妨碍走了样的诋毁传说在妖精中间流传）。或许梅林不在，莱戈纳克连与人争斗的兴趣都没有了。
戈德里克在完成他的使命之后，将接骨木魔杖送到了阿瑞斯采矿场。传奇的魔杖之王后来的故事，只能在黑魔法历史的残稿中窥见，但几乎没有一个版本接近真相。千百年的时间里接骨木魔杖在妖精手中流传，他们世世代代守口如瓶，从未给外人透露出一丝口风。渐渐的，这根魔杖的真实来历失传了，甚至连妖精自己都说不清它是从哪里来的。以至于后来著名的发丘中郎将①高迪·格林德沃在妖精的部落中打探接骨木魔杖的下落，都没能探得半点消息。
最后保管接骨木魔杖的妖精是一个动不动喝醉酒的古灵阁厨子，只要有酒喝，他甚至能把父亲的骨灰给卖了。届时在古灵阁和寻宝妖精有来往的珀西瓦尔·邓布利多无意间发现了这宗被冷落多时的古董魔杖，他以三桶奥格登陈年烈火威士忌的代价把梅林的“尾巴”买到了手中，从而给自己招来了滔天大祸。
戈德里克在废墟中寻觅了很久，也没发现卡德摩斯·佩弗利尔的尸体。完全没有任何痕迹，以至于戈德里克怀疑他是不是最后化作一条蛇永远离开了霍格沃茨。认识卡德摩斯的人不多，对他有印象的，基本都是斯坎德马戏团幸存下来的怪胎演员。在这些人的心里，卡德摩斯永远是一个名叫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训蛇孩子，孤僻，冷漠，看着让人不舒服。
“他不喜欢我们老板，”一条胳膊上了绷带的斯坎德在临时医疗帐篷里养伤的时候，他对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样说。“而且我敢说，G先生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按理老板对待马戏团的演员是不错的，通常也只有我常用鞭子抽他们。可是斯莱特林是个例外，老板落在那孩子身上的目光，真是叫人望而生畏。”
马戏团后来被管家斯坎德继承，没有老板，怪胎演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带着被人抛弃的委屈。梅林以前也经常出人意料地说走就走，但他总能给个回归的日期。可是这回，G先生不置一词就离去了，伤了很多人的心。戈德里克亲眼看见那个骆驼腿的女孩哭得气噎喉干，其他的怪胎都在劝慰，还不忘责备梅林之心的冰寒雪冷，令人切齿。
马戏团带着所剩不多的财产和破帐篷返回了欧洲大陆，继续他们跑江湖的流浪生活。后来不断有新的演员们加入其中，马戏团也在斯坎德和他的后代手中传承下去。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魔法马戏团里后来增添了许多神奇生物，包括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血咒兽人，日本的河童等等，那头来自东方林氏国的驺吾有着超长的寿命，它一直随着马戏团在世界各地流浪。直到二十世纪初，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驺吾被神奇动物学家纽特·斯卡曼德偶然猎获，从此它搬进了那只著名的箱子，有了全新的天地。
那头从没见过正脸的蛇怪也在霍格沃茨致命的火灾时刻消隐无踪，戈德里克推测那怪物应该是躲进传说中的密室藏匿起来了。不过那密室的入口他却始终没能再找到，罗伊纳·拉文克劳至死也没有吐露这个秘密，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
戈德里克明知她在撒谎，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拉文克劳的大脑封闭术阻挡了一切窥探她秘密的叵测目光。
“我听见很多人提起霍格沃茨的密室与一个名叫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纯血巫师有关……先生，作为一个严肃的史官，我必须要据实记载，并收录在霍格沃茨的史记中。关于密室，你有什么可靠的线索可提供么？”
问话的是宾斯教授，他拖着莎草纸，手中是鸵鸟毛的羽毛笔，正忙着记载自己在霍格沃茨的一切所见所闻。
“密室并不存在，”戈德里克这样回答，“那些关于密室和它所关的怪兽，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宾斯教授，你不是只记录历史么？道听途说的野史见闻不该出现在您严谨的史料论文中。”
“你说的很对，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不打算对霍格沃茨再进行严谨的搜查么？”
“我和赫尔加·赫夫帕夫、罗伊纳·拉文克劳已经搜查过霍格沃茨好几遍，确实不存在什么密室，也没有什么怪兽。”戈德里克这样说道，同时给了宾斯教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提醒对方，不要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了。
只可惜宾斯教授老眼昏花，没能领会戈德里克的暗示：“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个当事人哪里去了？我应该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斯莱特林已经走了，他虽然参与建设了霍格沃茨，但是他和我们的理念有着根本分歧。”
“唔，听说他是个十足的纯血，应该不会和你或者赫夫帕夫修女那样喜欢在麻瓜中间生活。这样一走了之虽然可惜，但也能理解。”
戈德里克没有就斯莱特林的话题继续聊下去，这家伙一直是自己心底的一道疤。如果梅林开眼，那就让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和他再次相遇。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卡德摩斯·佩弗利尔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考虑到伊格诺图斯的心情，赫尔加的脸面，自己的尊严以及梅林的光环，戈德里克决定把这个人永远从霍格沃茨的历史上抹去。卡德摩斯·佩弗利尔所能留下的，仅仅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这个化名——一个不曾真正存在过的人。
关于斯莱特林的传言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传说他和格兰芬多是至交好友，后来因为在霍格沃茨的股份不能平均分配而负气出走。戈德里克鼓动这些不着边际的谣言四处传播，因为这种说法流传越广，人们离真相就越远。他甚至编造了一些霍格沃茨四巨头的歌谣教给自己的巫师帽，还让诗翁彼豆到处传唱。
没过几年，几乎所有的巫师都对鬼帽子的故事版本信以为真。
霍格沃茨被焚毁后的一个月，曼德拉草的药剂终于熬成了。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从石化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等他在戈德里克口中获悉全部真相后，真巴不得自己继续保持石化的状态。
“我要回狮子谷的老家去了。”伊格诺图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隐形斗篷，一边这样对戈德里克说道。“还要把安提俄克的坟墓也迁葬到那里，等我百年之后，也想在故土安葬。我……我就不劳烦你操心迁葬的事情了。”
戈德里克什么都没说，并非他无话可讲，而是千言万语涌了上来，全部挤在哽嗓咽喉，最终锁住了他的嗓门。
“不必担心我会寂寞，凤凰跟在我的身边。而且，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想把那头客迈拉兽带回去。你知道我的决斗实力，可以控制得住它。”
“客迈拉兽现在还不算很大，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比你的房子还长。”戈德里克半天只嗫嚅出这么一句。“你对猛兽的危险性应该比一般人更有概念。”
“我不需要和客迈拉兽作战，只希望有这么个保镖，这样谁都不会到狮子谷打扰我的隐居生活。戈德里克，也许我后半辈子都会在隐形斗篷下度过。只有这样，卡德摩斯才会永远找不到我。”
这是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后，伊格诺图斯第一次说出他二哥的名字。很长时间以来，这个被诅咒的名字如鲠在喉，简直成了不受欢迎的禁忌魔法词。
伊格诺图斯和诸位道过别后，就带着客迈拉兽和凤凰离开了霍格沃茨。戈德里克时常想起他，也经常写信并收到回复，只是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见面。随着日久天长，他们也渐渐断了联系。关于伊格诺图斯最后的消息，就是他把自己的隐形斗篷留给了孩子，这件死亡圣器成为佩弗利尔家族最后的传家宝。他最终如何，与卡德摩斯是否还见过面，戈德里克始终不得而知。
至于卡德摩斯·佩弗利尔的结局，可靠的线索就更少了。有人说他因为怀念早就死去的情人，因此用回魂石召唤出那女子的幻影，最终还是因为爱而不得悬梁自尽。戈德里克对这种传说嗤之以鼻，因为回魂石戒指已经不在卡德摩斯的手中了。
戈德里克把那枚戒指留给了赫尔加的女儿。孩子生下来后，他就把戒指挂在女孩儿的胸口。趁着那位年轻的母亲正在昏睡，戈德里克把女婴放在一只篮子里，并塞进一张卡片：梅洛普·斯莱特林。
这个女孩儿被圣玛丽安修道院的修女收养，后来又被德鲁伊部落的一户姓冈特的人家领走。听说冈特家已经有了几个男孩，他们领养女童考虑的是儿子未来的婚配问题。在这个灾荒的年代，婴儿的出生已经是稀罕事情，女童能够幸存，则更加罕见。
戈德里克和赫尔加都没有再见过斯莱特林小姐，戈德里克自认为自己是妻子的仲裁人，有权利拒绝赫尔加的私生女再跨进霍格沃茨。望着妻子忧郁的目光，日渐寡言的戈德里克并不为之所动。冈特一家后来迁徙到了欧洲大陆，从此失去了踪迹。
每当望向那片驻扎着德鲁伊部落、冒出袅袅炊烟的森林，看到柳梢风动，月影移墙，戈德里克总能想起马戏团老板来。他想到自己与梅林的萍水相逢，以及在一起匆匆度过的几日，心中就是一阵凄凉冷淡。梅林的童年时期也是在德鲁伊群落中度过的，母亲咫尺天涯，又不知道父亲是谁，他和那个姓斯莱特林的女孩身世命运是多么地相似？
很多年后，诗翁彼豆告诉戈德里克，有人在打算兴建魔法部的地基附近瞥见过卡德摩斯·佩弗利尔的身影。只不过那时的他面容憔悴，槁木死灰一般，打量地皮的神色就好像是要给自己选择最后的葬地。彼豆在霍格沃茨焚毁的那一夜被巨乌贼甩进窗户，掉进了一个巨怪腿做的伞架筒里。他昏迷了足足三天三夜，才被戈德里克从废墟中挖出来。那个伞筒被送到翻倒巷博金·博克店修理，彼豆很快忘记了此事。后来伞筒被一户姓布莱克的纯血巫师家族买去，为了装饰一栋名叫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新宅邸。
霍格沃茨的残垣断壁在戈德里克和赫尔加的不懈努力下，逐渐拔地而起，慢慢恢复火灾前的荣光。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赫尔加又坐着胎，还要时不时照看病入膏肓的罗伊纳·拉文克劳，所以霍格沃茨的重建工作不得不断断续续，最终暂停。戈德里克把赫尔加托付给彼豆，以及当时还没走的伊格诺图斯，自己则带着接骨木魔杖去人鱼那里打探莫佳娜公主的消息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在一个凄冷的夜晚，罗伊纳·拉文克劳死在还没修复的拉文克劳塔楼的废墟中。当晚赫尔加因为胎孕很早就睡了，第二天她挺着肚子来探望病人的时候，才发现拉文克劳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人们传言拉文克劳是伤心过度而死的，也有说她是因为丢失了冠冕憔悴而死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这位霍格沃茨城堡的初建者死时无人在旁。她被埋在宁静的湖畔，参加葬礼的只有赫尔加、彼豆和伊格诺图斯。罗伊纳·拉文克劳生前是贞女塔国师，死后竟如此寂寥，甚至连墓碑都是从废墟中临时找来的断裂石块代替。
在她死后的十年里，那座坟逐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坟包。除了戈德里克和赫尔加，渐渐的也没人知道那里埋着一个多么著名的女巫。黑湖的水年年泛滥，最终冲垮了那座坟。拉文克劳的骨骸被冷水拖进黑湖的深处，格林迪洛们把它捡走修建水下的宫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作者注：“发丘中郎将”，即“发，发掘。丘，坟墓。中郎将，官名，秦置中郎”，乃三国时期曹操手下盗墓军队中的官职。此处引用暗指高迪盗墓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