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男大回家》山花酒

21、14

　　14-1
　　商余走后，谈月在镜子前观摩自己了很久。

　　还没有人当面说她有‘主人’的感觉，这种形容很另类，但也很新奇。至少对她来说，从小到大，她在学校里，都会被选出来做班干部，虽然她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不涉及学习类的活动小组长，名额就会落到她头上。

　　她好像习惯这么做了。
　　拿到目标，制定计划，然后分配任务执行。

　　而且——
　　很少有人会提出异议。

　　谈月对着镜子，摆起造型，一会儿挑衅地抬下巴，一会儿油腻地挑眉，甚至一只手撑着墙壁斜嘴笑……
　　故意做作的样子太恶心了，谈月没脸照镜子，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冷白开，冷静一下。

　　凉水入喉，谈月决定把不定的情绪推卸给商余。
　　他自己是有思维惯性，才把她想成他的‘主人’吧，难道不应该是她天生拥有的领导力吗？

　　谈月越想越这么觉得，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躺倒在床上，明天又是一个通班，她还是好好休息吧。

　　闭上眼，谈月幻想自己正躺在一片湖泊之中，随微波浮动，不一会儿就睡熟过去。

　　商余回到寝室，室友见他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室友的女朋友穿着宽大的衬衫，坐在他的腿上吃外卖。
　　商余迅速移开视线，径直走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手机里，他母亲的信息过了几天才发来：体育大学还这么忙，请个假啊。
　　商余单手回信息：有工作安排。

　　这次母亲的消息回得快，商余扫了一眼，从鼻子里发笑：商家不给你零花钱了？
　　商余换了新外套，没回，那边火急燎燎地打来了语音。

　　商余看着屏幕闪烁了两秒，挂断，只打字回复：不方便。
　　那边不依不挠，非得商余接起来。

　　商余无奈，接通，对面立刻传来一声质问：你怎么会去工作，他们连学校都不让你上了？
　　商余叹气：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自己要去？！”
　　对面显然是感觉到不可思议的语气：“你，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商家现在每月给你十万，毕业后直接给你公司分红，都这种条件了还需要你出去工作，那我把你生在商家有什么意义？”

　　商余默默听着。

　　“算了，你赶紧离职，要是被商家说了什么，或者别的人抓到什么把柄，你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语音断了。

　　商余划掉对话框，打开笔记本，登录学校的网页。
　　耳边却响起谈月的话：就比如说，你毕业后想去做什么，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专业的，打算以后从事那方面的工作吗，你不是说你都能好好完成唐春柠给的指令吗，那你就试试给自己下指令啊。

　　她的表情，好像比他都兴奋。

　　说到完成目标的时候，谈月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想到就能做到，你知道这种能力多么厉害嘛，这代表你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啊，为什么要等别人来给你指令呢，你说对不对。

　　商余戴上耳机，翻开课本，跟着网课的进度，一页一页看过去。
　　谈月还不够理解他，所以会劝他掌控自己的人生。
　　商余写下谈月的名字，一笔一划，用不同的写法铺满了整张纸。
　　就像她说的那样去做好了，是她说的，想到什么就去做。
　　让人高兴的是，他总能达成目标。

　　*****

　　辛子夜临时跟谈月联系家里出了事，要休一天的班。

　　谈月问了一圈人，都说没时间。
　　一个人顶顶也能过，等晚班的兼职来就能好好松口气。

　　谈月放下手机小票机就源源不断吐出小票了，谈月两眼一黑，一个人在吧台内忙出残影，邵晋晖原本是路过，前脚刚踏进店门，就被谈月一嗓子叫住，拉扯他上班。

　　邵晋晖看了眼时间，又看看吧台上摆满的空杯子，叹气，进办公室，穿上围裙，走近了吧台，协助谈月补充物料。

　　俩人忙了半个小时才停，邵晋晖喝水的空隙问谈月：“怎么少人了。”

　　“辛子夜临时有事。”谈月手脚麻利，整理完吧台，才看向邵晋晖：“还好你来了，你有事的话就走吧。”

　　邵晋晖嗤笑一声：“……用完就扔啊，我的事早过时间了，店长，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啊。”

　　谈月不吃这一套：“那你有事就拒绝啊。”
　　邵晋晖瞪眼：“我看你这么忙好心帮你，还是我的错了？”

　　谈月笑出来：“逗你的，谢谢你，真心的。”
　　为表示自己的诚意，谈月双手交叠，按住自己的心脏，微微鞠躬。

　　邵晋晖看着谈月的笑，微微一愣，后退了一步，想到了主意：“要不……店长你赏脸，和我约会一次吧。”

　　谈月满脸嫌弃：“你还不放弃啊。”
　　邵晋晖的表情理所当然：“被拒一次就放弃，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唐春柠，不过……”
　　邵晋晖低头看着谈月，笑得无比坦诚：“我也是真的被店长你吸引了，我也想要弄清楚这种心意，当然不会轻易就放弃。”

　　谈月无奈：“你这么说，好像我不答应，你就会一直缠着啊。”

　　邵晋晖挑眉。

　　谈月耸肩，摇头：“你这番言论很危险，因为——门店不允许员工恋爱，尤其还有上下级关系，真的谈上的话，俩人就会被分开。”

　　邵晋晖抓住了漏洞：“我和店长又没谈恋爱，不过——店长，你都想到这么以后啦。”

　　谈月向邵晋晖翻了个白眼，赶他走：“现在空了，你忙去吧，工时我会给你加上。”

　　邵晋晖脱下围裙，坐在客区。
　　反正上课也迟到了，再等等就能吃中饭了。

　　谈月进了吧台就不停，没单子的时候也是在检查或者清理台面。

　　转来转去像个小陀螺。
　　邵晋晖支着下巴，观察谈月。

　　谈月属耐看那类，不是一眼美女，好在亲和又爱笑，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但时间久了，就知道她对人的态度有严格的筛选条件。

　　像他，一开始走错了路子，已经被她划拉到‘不用给面子’的那一类了。
　　虽然这只是他自己根据这段时间谈月区别对待他和商余总结的，没确切的依据，仅凭第六感。

　　邵晋晖不会放弃能进入练习生的机会，也不会放弃接近谈月的机会。
　　错了就改，他承受得起。

　　14-2
　　商余在洗手池的背影透露着倔强，谈月还是第一次见他浑身透露着不满的情绪，觉得新奇又好玩。

　　谈月答应和邵晋晖在休息日一起出去，是为了彻底断掉邵晋晖想要刷她好感的念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向商余告知一下。

　　说起来，她对待商余的确特别一些，难道真是因为她自己先去招惹过来的人？

　　谈月按住了感应龙头的红外线，看着商余面无表情的脸，笑：“你再洗下去，手都要脱层皮了。”

　　商余的双手滴着水，滞留在空中。
　　他不解：“非得约会吗？”

　　谈月纠正：“只是碰一面而已，哪来的约会啊。”

　　商余看一眼谈月，抽出一张擦手纸，吸干了手上的水珠，用力揉搓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脾气不小。

　　谈月在商余背后冷飕飕地提醒：“你不满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这么对待唐春柠的。”

　　商余一激灵连忙转身，看向谈月的眼神透着慌乱：“我……”
　　来不及解释，订单跳出来，谈月扬起下巴：“先做单子。”

　　商余难过地蹙眉，手里接过谈月拿出的杯子。

　　摇奶茶之余，商余关注着谈月的表情，脑子里忐忑地组织道歉的话，是他一时放肆，起了小性子。
　　他担心她讨厌他，后悔自己刚才冲动说出的话。

　　做完了订单，谈月进了办公室回复群里的信息，再出来，就看见商余眨巴着眼睛看她。
　　谈月想起来，笑了笑：“我没生气，我不是说过吗，不满就要表示出来，你刚刚做得对。”

　　商余不这么认为。
　　“不对，我不应该区别对待你。”

　　谈月一时无言，认真想了想，歪了下头：“是我拿自己和唐春柠比较那个吗，我是逗你玩的，我又没她的那种精神。”
　　说完，谈月走近商余，安慰似得拍拍他的后背：“好啦，安心工作吧。”

　　商余仔仔细细打量谈月的表情，暂时放缓心态，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了。
　　最近的谈月不拒绝他的靠近，虽然不满意她要和邵晋晖出去，可她会下意识告诉他她的私人行程。

　　这是不错的进展。

　　商余犹豫了一会儿，问：“那我……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吗？”
　　“不行。”谈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你那天有排班。”

　　商余：“……”
　　真是不好反驳的理由。

　　谈月看商余颓丧着脸，说他：“我不是都说了嘛，和他出去是为了把话说清楚，你还担心什么。”

　　她可不想处理复杂的男女关系，尤其是和同事。
　　一个商余就够了，上班已经是这么磨人的事了，再多一点消耗精神的事，她真的不想让自己陷入奇怪的人际关系中。

　　商余还不放心，提醒谈月：“那你……回家之后，可以和我说说结果吗？”
　　谈月故意拖起长音，像在思考，眼珠子左右转转，“嗯……要不要——告诉你呢？”

　　商余看出谈月在逗他玩，心情愉悦起来不少，好声好气地回应：“嗯，就告诉我吧。”
　　谈月吓一跳，瞪眼：“不许撒娇！”
　　转身走进办公室，露出了头：“我知道了。”

　　商余忍不住抖了肩膀低头忍笑，回身转向门外，看见辛子夜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进了门。

　　迟钝如他，也发现了商余和谈月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辛子夜戴上围裙，看到谈月，打了声招呼，心想着蒋池和他说的八卦，又亲眼见到了谈月和商余俩人的互动，弹了下自己的额头。

　　他来上班最讨厌就是看同事之间男男女女那些事情了。
　　本来老刘在的时候，店里没那么多事，换成谈月之后，先是邵晋晖然后又是商余，那俩人私底下不和也就算了，还牵扯到店长，就不能注意点上下级的分寸嘛。

　　辛子夜深深叹气，进了吧台，见商余清理吧台。
　　往好处想的话，商余做事的确不让人费心，邵晋晖虽然不怎么上心，但也不费事，最大的优点，就是俩人做事都利索，不偷懒。

　　辛子夜接商余的班，他上了线，就让商余进办公室准备下班。

　　商余收拾完垃圾，脱了围裙打卡，没有立刻走。
　　他知道临近晚饭后还会有一阵时间忙，准备着到时候就上线帮忙，他下午没课的时候就会待在店里，安静地在一边等。

　　这种状况不分人。
　　有时候是和辛子夜，有时候是和谈月，有时候是和蒋池，除了邵晋晖。

　　辛子夜又默默给商余加了一分，冲撒了对谈月的一点不满。
　　哪里还能招到这样自觉的兼职了。

　　能忍能忍。
　　辛子夜安慰好自己，忽然闻到一阵香味，抬眼，看到一名高挑身材，染着栗色卷发，戴着墨色眼镜的女人站在店门前，往客区扫了一眼，便抬脚走到了商余的面前。

　　辛子夜眼皮一跳。
　　这人又是谁。

　　女人摘下眼镜，商余难得地皱眉，不怎么想看到她。

　　“这么久不见妈妈，叫都不叫一声。”
　　女人声音不大，还是让辛子夜瞪大了一圈。

　　是商余的母亲？
　　戴着眼镜的时候，他压根看不出女人的年纪。

　　商余表情淡淡：“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出去说。”

　　女人拉开椅子，坐好：“来看看你工作的环境啊，怎么，都舍不得给我倒杯水啊。”
　　商余叹气，走到吧台拿了纸杯，接了直饮水，回到客区，放在女人的面前。

　　“你那么忙，那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女人用审视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店内，嘲讽：“我还以为有多忙，你这么想不开来这种地方打工？”

　　女人声音也不低，辛子夜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商余：“我们出去说。”
　　女人‘啧’了一声：“我说说不行啊，商家也不嫌你丢人。”

　　商余：“妈，你有什么事？”
　　商余母亲亲昵地拍拍商余的脸：“想我的宝贝儿子了，不行嘛。”
　　随后又提了一嘴：“还有，你爸不是要生日了。”

　　商余躲开母亲的手：“……我没打算去。”
　　女人脸色变了眼神：“你不去，那我替你去？”

　　商余盯着女人挑衅着的眉眼：“……你去能做什么。”
　　女人满足地笑起来：“送礼啊。”
　　说着从包里拿出只包装精美的蓝色盒子：“我记得你爸爸最喜欢这种小玩意了，你替我送吧。”

　　商余看着盒子，没伸手接。
　　女人笑笑，把盒子放到了桌上。

　　她的目的达到，有了别的心思。
　　“我听说，你和唐家那个小妮子闹掰了？”
　　女人一脸八卦：“她说你和野女人跑了。就是这儿的店长？”

　　话音刚落，谈月拿着一叠物料表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商余坐在客区，并不意外，但看到商余面前的女人，谈月多看了一眼，注意到女人的眉眼和商余相似。

　　看起来像姐弟。

　　谈月收回视线，刚想和辛子夜确认物料数量，就看见商余面前的女人起身，向她走来，一脸好奇地审视了她，下了结论：“你好普通啊。”

　　谈月愣住，满脸问号：“？？？？？”
　　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