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竹叶青似绡》锦瑟吟

16、第十五章 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辞别了唐员外，因为要回蜀山一趟。
　　路过昨日遇到那些妖魔的树林，他不自由主地停下来，四处望着，可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心里有什么隐隐期待着，他舍不得马上就走。
　　走到昨日他倒下的树旁，摸着树干，她，就是站在这里，站在他的前方，挡住所有妖魔的攻击……
　　驱退妖魔后，她又是这样的，蹲在他身前，为他解毒……
　　她，素手纤纤，挡在他身前，一人面对所有攻击，身姿却是柔弱不堪一折般，其实，那时，他并不是想对她说那三个字，而是想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会一再救我？”
　　“是因为我们认识吗？”真正想问的是这句，因为，因为，她的眼，她的泪，她的出现，都是那般不同寻常，都似与他认识了许久许久般，她的熟悉，他的陌生，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的脸，如明月般光洁，眼睛像是夜空的星子般，漆黑幽深，而那滴落的泪光则是闪烁的星光，令他，心神全乱……
　　不，不对!他不应该这样!
　　他蓦地惊醒，双目暴睁，因为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修道之人绝不该有的念想，他居然想再见她，想见她，想跟她说话，想!……
　　一瞬间，他额上冒出冷汗，他犯了戒!
　　跌坐在地，他急忙盘腿而坐，手心向上，手指拈诀，颂念修行经义。

　　唐萱儿在家等了两天，辛义分明说了回蜀山往返只要两日便够，可现在已是深夜，他还未到。
　　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但依他的修为和武功，应该都可以应付才对啊，就连上次被他师弟陷害都可以全身而退，一般的妖魔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才是。而最近各地也并未听说有什么巨兽恶妖出现，看来，他要么是还在蜀山，便是去了别的地方。
　　自见他第一面，已是芳心暗许，她早决定此生非君不嫁，虽说他是修道之人，不可以成亲，但她有办法。
　　幸好第三日，他便回来了。
　　恰巧这日有灯会，到了夜里，到处灯火通明，游人都涌上了街头，赏灯应景。
　　他为了防止再有妖魔出现，便也与唐家小姐一起到了街上。
　　远近的灯笼各式各样的，如织的游人也俱是面带欢笑，还有无数孩童穿梭来去，吵嚷不休。
　　他不由得也感染了这气氛，笑着扶起一个滚地葫芦的小孩，继续前行。
　　花灯如昼。
　　一路聊聊说说，他们来到了月老庙，这里的人更多，而且都是青年男女，一个个均是脸上欢喜无限。
　　“辛大哥，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唐萱儿望向辛义，
　　“这是月老庙，该是天底下有情人的去处，我看，还是算了吧。”他微笑而答，已要举步向他处走去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当年，你跪在这月老像前，说要生生世世爱我，一辈子不变心，可现在，才一年而已，你居然要纳妾!”尖厉的女声响起，大家不约而同都朝声音方向看去。
　　竟是一个穿着鲜红衣裳的女子，站在庙顶，指着下方一对正在侬情低语的男女。
　　风吹过，那女子长发翻飞，竟是欲跳下来。
　　“你这么凶!我就是因为受不了你这么凶，才要纳妾!”低下的男子抬头喊道；
　　“你从前说就喜欢我这性烈如火的模样!如今你变了心，却怪我太凶，你太没良心了!我绝不同意你纳妾!绝不!”嘶喊着，女子纵身跳下。
　　“不要!”长身飞起，迎向那下坠的身影，随后轻轻落下。
　　没想到刚落地，那女子一把推开他，向那对男女冲去，手里竟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无暇多想，一步跃出，挡在他们身前，那匕首但狠狠刺进他胸前，他一把推开那女子。
　　“你爱他，便可以要他的命吗？”他问
　　“不用你管!”那女子喊道，如疯般转身扒开人群，跑向远处。
　　“兄台，你没事吧？”被他挡了一刀的男子扶住他，问：
　　“你既已发誓生生世世爱她，为何要另娶他人？”他望着那男子，问
　　那男子低下头。
　　“你们，值得这样吗？爱欲其生，恨欲其死……”耳边听不见唐萱儿奋力地呼喊声，他昏了过去。

　　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里，飘着雪，四处洁白。
　　仿佛又躺在那棵树下，只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静静的。
　　雪从天空悠悠飘落，他伸出手，竟可以接到。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耳朵里清晰地听着自己一呼一吸的声音。
　　只有他一个人。
　　是死了吗？
　　这寂静的世界，莫非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也好。

　　“我不要你死!”眼睁睁看他倒下，不再呼吸，她不能置信，几乎要穿水而过，但，即使到他身边，也救不了他，唯一能让他重新活过来的，只能是扭转这时空，抹去这一夜，让一切回到起点。
　　时空逆转之术，是天界早已规定的禁术，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也想不了这么多，只要他能活着，哪怕让她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