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悠然自在

4、第四章 狼狈

　　蓝二公子路过清音阁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那里思考人生的魏婴，脚步不停地从门前走过，然后再次被拉住了衣袖。
　　“蓝湛哥哥，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学习了，有没有很开心？”不等蓝湛回答，又接着道，“我也很开心。”说完还冲蓝湛咧着嘴笑。
　　蓝湛本来也没打算搭腔，见他已经自说自话完了，更是不会再开口了。
　　魏婴一手夹在腋下，一手托腮，做思考状，“就是我好好的罚抄着，突然就被提拔为内门弟子了。难道是因为我抄的太好了？”
　　“三长老推荐。”
　　“师傅？”魏婴睁大了眼，“你是说是师傅推荐我做内门弟子？”
　　见蓝湛又不说话了，魏婴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刚刚一抄完，就被带到这里来了，都没有去跟师傅道个别，蓝湛哥哥，你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要去见叔父。”
　　“就不能先陪我么？”
　　蓝湛又不开口了。
　　“好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多得是，那蓝湛哥哥你去见先生吧，我去见一趟师傅。”说完，也不等蓝湛回答，就摆了摆手，向山下跑去。
　　一句“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压在了口边也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见魏婴已经跑远了。蓝湛看了魏婴的背影半晌，又转身向着兰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蓝湛虽从小就得叔父的悉心教导，但由于还不到求学的年纪，所以还从来没有在兰室学习过，但是，刚刚他正在练琴，突然门下弟子传话说叔父让他去兰室，虽有疑惑，但还是过来了。现在兰室的学子都已经下课了，应该只有叔父在等着自己，可还没等走近，却听到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这孩子的资质只怕比湛儿都不相上下，只是做个外门弟子太屈才了。”
　　“外门弟子又怎么了，只要他好好努力，迟早也是客卿。”
　　“可到顶也就是个客卿罢了。他如果成为了内门弟子，就是长老也指日可待。”
　　“夸大其词！”
　　“我知道，你一直以涣儿和湛儿自豪。涣儿将来必定是要接手宗主之位的，湛儿你已经想好让他接替你了。我这外院迟早也是要交出去的。”
　　“这么多内门弟子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么？”
　　“我看好他。”
　　蓝湛听见屋内没有声音了，便举步走了进去。
　　“三长老。”
　　“湛儿，也没有外人在，就不必多礼了。”
　　“礼不可废。”
　　蓝梓轻轻一笑。
　　蓝启仁见状满意得摸了摸胡须这才接着道，“湛儿，你师叔让蓝婴入我内门，你可知道了。”
　　“是。”
　　“他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他以后就由你继续带着吧。”
　　“...是”
　　“湛儿”蓝梓突然唤道，见蓝湛望过来，才接着道，“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了么？”
　　因为刚刚听到了三长老想培养魏婴做接班人，蓝湛知道，他的意思是，蓝湛作为以后内院的管理人，必然要与管理外院的蓝婴打好交道。所以，蓝湛这次倒没有犹豫，而是肯定得回答道，“是。”
　　“嗯。”蓝梓满意得点点头。
　　“师傅！”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一声高喊。蓝梓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蓝启仁已经黑了一张脸。
　　“都已经学习三个月了，连最基本的家规都没有背熟么？这就是你说的勤奋好学？”
　　“小孩子么，热闹点，也正常。”蓝梓轻笑出声，起身向外走去，也不知道当初那么乖巧的一个小娃娃在他这里养了三个月怎么就成了这么个皮猴样子。
　　身后蓝启仁把蓝湛留了下来，蓝梓知道，不外乎就是叮嘱他的好侄子好好看管这个小家伙，务必让他学会什么叫谨言慎行。摇了摇头，这云深不知处啊，最不缺的就是乖乖仔了。
　　“叫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大声喧哗不知道么？我看你这《雅正集》明显没有抄够。”一出门来，就看见阿婴一副急跑过来的样子，边喘着气边喊着自己。
　　“是。”听到《雅正集》三个字，吓得魏婴赶紧站好了，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这才偷偷的瞄着自家师傅的脸色，见他只是微微皱眉，于是便放下心来。
　　“这内院不比外院，虽说都在云深境内，但内院在先生治下一向严于律己，所以把家规给我牢牢记住了，不想抄断手就乖乖遵照执行。”见阿婴这副样子，蓝梓便知道他没把这内院规矩当一回事，赶紧叮嘱道。
　　“不是蓝湛哥哥掌罚么？他才舍不得罚我呢？”这才一会儿功夫，魏婴便已经连后路都想好了，蓝梓简直想超不雅正的翻个白眼。
　　“那你刚抄完的那三遍《雅正集》是谁罚的？”
　　“那不是师傅你么？”在师傅的瞪视下，魏婴声音越来越小。
　　“蓝二公子作为掌罚之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独独对你网开一面，你让他今后如何服众？”看见阿婴若有所思的样子，蓝梓这才接着道，“还有这蓝湛哥哥，今后可不能再叫了。”
　　“为什么？”
　　“你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内门弟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还叫他蓝湛哥哥，这是告诉所有人，你是靠关系进来的么？”
　　“难道不是么？”魏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当然不是！”蓝梓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记住，你能成为内门弟子，是因为你的能力足以成为内门弟子。”
　　“因为蓝湛哥哥多好。”魏婴嘟了嘟嘴，于是又被瞪了一眼。魏婴只好道，“不叫蓝湛哥哥，那我叫什么啊？”
　　“蓝二公子！我作为他师叔，外面不一样得叫他蓝二公子么？”
　　魏婴撇着嘴，不说话了。
　　“好了。记住我说的，在这里好好学习，这个机会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魏婴见他说完就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我要想师傅了怎么办？”虽说只相处了三个月，可是这三个月来，他所学到的所有知识，都是这位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平日里，师傅看他年纪最小，总是对他多加照拂，他早已把师傅当成了他最亲近的长辈，现在冷不丁要分开了，魏婴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就隔着个山头，你从内院到我外院要的了多久？等你学会御剑了，瞬息可达，有什么好想的？再说了，你就是入了内门弟子了，不还是我徒弟么，又不是把你锁这里了，想我了就来看看我，多大点儿事儿。”
　　“也对。”魏婴点点头，立即就松开了手，然后就一点儿留恋也无地对着师傅摆了摆手，“那师傅慢走。”
　　蓝梓顿时觉得，果然还是想对着这个皮猴子翻个白眼。
　　等蓝湛出来的时候，魏婴还在原地没有走。蓝湛走上前，只见他又恢复了单手托腮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蓝湛没有理会，从他身旁经过，果然，衣袖再次被拉住。
　　只见刚刚还一副陷入沉思样子的人，此刻一脸高兴得拉着自己袖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仿佛刚刚静止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蓝湛。我就叫你蓝湛好不好？”魏婴自师傅走后，就一直在想，就算不让叫蓝湛哥哥，他也不想叫蓝二公子，本来还在纠结叫什么的时候，就见蓝湛从兰室出来了。顿时就想到要想叫什么了，丝毫没有觉得这个称呼在别人看来，跟蓝湛哥哥也生疏不了多少。“你哥哥他们叫你阿湛，师傅或者其他弟子都叫你蓝二公子，我干脆就叫你蓝湛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理会他，低头盯着魏婴拉住自己的手。
　　“嘿嘿。”见蓝湛一副要不是不雅正，不然一定打掉你的手的表情看着自己，魏婴笑了笑松开了手，“你也可以叫我蓝婴啊。”
　　见衣袖被松开了，蓝湛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径直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蓝湛。蓝湛”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魏婴紧紧跟在蓝湛的身后摇头晃脑地念着这两个字。
　　正如三长老当初所说的那样，魏婴的天资确实不凡，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和公认的天才蓝二公子的同等水平。而同样如三长老当初预感的那样，从成为内门弟子开始，魏婴就开始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罚抄生涯。然而可喜可贺的是，在魏婴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蓝湛终于被磨得，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情况下，对魏婴违反家规的行为可以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而魏婴也已经熟练掌握如何自如的踩着蓝二公子爆发的临界点而叫人说不出一句罚抄的话来了。而这一特殊技能把聂怀桑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至于聂怀桑是怎么认识的魏婴，又是怎么从两人双双狼狈为奸互抄家规发展到同样是同流合污但是只剩聂怀桑独自罚抄家规，那就要从聂怀桑跟着他大哥聂明玦来参加云深不知处的清谈会那一天说起了。
　　那个时候的魏婴相对于现在来说还算的上是一个乖乖仔，虽说偶尔会“不小心”触犯一下家规，也仅仅就停留在“不可疾行、不可大声喧哗、不可无端哂笑、不可饭过三碗”一类的而已。也许是某种特殊的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两人一见如故，聂二公子描述下的画扇逗鸟给魏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而魏婴的触类旁通、大胆创新也成功的给聂二公子一个更加广阔的视野，从此二人一拍即合，一触即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当聂明玦结束了清谈会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抄家规抄的痛哭流涕的弟弟。
　　不了解前因后果，只是把弟弟交给蓝二公子暂时看管的聂明玦，看了看另外一个正在抄家规抄的运笔如飞的小弟子，了然的点了点头，嗯，蓝家重视教书育人，果然不一样，带孩子的日常就是读书写字，把弟弟送来磨磨性子也好。于是大手一挥，找蓝先生走了个后门，将还未到求学年纪的聂二公子提前送到了蓝氏学府，至此，同样因为天资傲人而被提前批准进入兰室学习的魏婴与其正式成为狼狈二人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