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悠然自在

2、第二章 初遇（二）

　　魏婴在茶寮要了两块没吃完的瓜，急忙跑回刚刚与薛洋约定的地方，可哪里还有薛洋的影子。
　　用冻的通红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两块残瓜，魏婴站在原地转了两圈，有些担心。想到刚刚再三叮嘱过的不要乱跑，魏婴还是决定先绕着周围找找看，也许是他在茶寮耽搁的久了，小孩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沿着这条街一路找了过去，都没有发现薛洋，魏婴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回到刚刚分开的地方等等看，说不定那孩子已经回去了呢。可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叔叔正拿了一块帕子温柔的给一个小孩子擦着脸。而这个乖乖仰着脸，笑的一口小虎牙的不正是刚刚走散的小弟弟又是谁。
　　魏婴咬了咬唇有些失落，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个伴儿了，原来是只是走散了的。不过眨眼的功夫，魏婴又笑了笑，嗯，幸亏只是走散了，幸好大人找过来了。
　　就在魏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道个别的时候，只见那孩子被紫衣人抱了起来，像是看到了魏婴，还冲他笑着摆了摆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云头。
　　“啊！”待到人影一丝也无的时候，魏婴才刚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魏婴拿出还捧在手上的两个残瓜，吐了吐小舌头，还好还没来得及给他，别人吃剩的东西，想必富贵人家的小孩子肯定是吃不惯的。又有些高兴，这下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魏婴捧着瓜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一阵风吹过，魏婴一缩脖子，赶紧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小心的啃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看起来十几岁左右，另外一个看起来要小得多，两人均着白底蓝纹的衣服，虽年龄看起来有差距，不过都长的一张俊脸，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哥哥笑着从小贩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塞给了旁边的弟弟，一般这么大的少年很少有见了糖葫芦不笑的，可偏这个就不一样，他皱着一双好看的眉，似乎很是抗拒的样子，又被哥哥笑着摸了摸头发。
　　“兄长，云深不知处禁止举止不端。”小少年退后一步想避开兄长摸过来的手却没来的及，只能抿了抿嘴唇道。
　　“我们现在不在云深，放心，我不会告诉叔父的，好不好？”少年轻笑。
　　“而且，云深不知处禁止浪费哦！”说着又指了指小少年手中的糖葫芦。见小少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少年眉眼弯的更厉害了。
　　蓝涣这次是来夷陵这边拜访一位长辈，自从几年前，母亲故去了之后，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弟弟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为了让弟弟开心，蓝涣偶尔会学着母亲以前的样子小小的逗一逗小蓝湛，想让他知道即使母亲不在了，父亲不常见到他们也没有关系，兄长在，一直都在。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能让阿湛有些反应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少了。于是他想着借这次拜访长辈的机会，把阿湛带了出来。可是，明明从出生起就在云深，从没有出来过的蓝湛，看见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依旧是毫无反应，
　　蓝涣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转眼，就见弟弟突然往一旁走了开去。
　　蓝湛紧紧盯着手上，仿佛手里不是一串什么糖葫芦，而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叔父说过行路要端方，可是拿着这串糖葫芦确实怎么样都端方不起来，可家规也说过，‘不可浪费’如果就这么扔掉的话，那也不可以。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抬头，却突然看见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墙角边，一个看不出多大的小孩子，正窝在那里滋滋有味得啃着一块瓜皮。皱了皱眉，蓝湛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给你！”
　　魏婴正准备把这块瓜皮啃得连半点瓜瓤也看不见，就听见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抬头，就见一个少年将一串糖葫芦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因为背着光的关系，看不清少年的脸。魏婴眨了眨眼，缓缓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眼前少年长着一张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手中的糖葫芦，却并不敢接过来。通常都是一些年纪大的爹爹婆婆才肯给他一些吃食，还有一些人也就是将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给他，却很少有像这样大的小少年给他这种一看就没有动过的糖葫芦，所以魏婴有些犹豫，也就没有伸手。
　　见眼前的小孩子没有要拿过的意思，蓝湛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给你。”
　　听见小少年的话，魏婴惊讶的指了指自己，又问了一遍，“是给我的么？”
　　“嗯。”蓝湛应了一声。
　　“谢谢！”确认这根糖葫芦真的是给自己的，魏婴小心翼翼的接过，看对方的衣服就知道，这少年一定很爱干净，于是接过来的时候，还特地没有触碰到对方的手，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见小孩子被冻的通红的笑脸冲自己咧着嘴笑，蓝湛微微一愣。虽然族里有不少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但是一方面家规使然，另一方面，便是这位蓝二公子从懂事起就板着一张俊脸，而且不论是谁跟他说话，他向来能说一个字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所以同龄人也好，长辈也罢，除了母亲，再也没有这样对他笑过的。而且他也许久没有见过母亲笑了。
　　于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小蓝二公子破天荒的摇了摇头，又说了声，“不用谢。”
　　跟上来的蓝大公子看见弟弟这个样子，于是又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看着弟弟再次没能躲开而皱紧了眉头。
　　“阿湛，我们回去吧！”
　　蓝湛再次望了一眼，还是转身欲跟着兄长离开。就听到身后一句脆生生的“小哥哥再见！”
　　蓝湛回过头来，就见那小孩儿歪这头看着自己，一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还冲自己摆了摆。
　　蓝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又闭上了。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却看见那小孩子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惊恐了起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一声大叫，然后他的视线就被人死死地遮住了。
　　“啊！！！救命啊！狗，有狗，爹,娘，救命啊，呜呜呜！”看见小哥哥转身离开的背影，魏婴想到之前离开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小孩子，也不管人家在不在意，急忙摆了摆手送别。可还没等他再说些送别的话，他就看到，就在街道的拐角处，之前在小巷子里碰到的那条大黄狗居然晃晃悠悠的追了过来。许是刚刚这个小哥哥对他太好了，魏婴在看见狗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跳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管这个小哥哥是不是已经全身都僵硬的跟个棍子一样，还不停得顺着他这个人形杆子，直往上蹭，恨不得爬到他的头顶才好。
　　蓝涣一脸呆愣地看着同样呆若木鸡的弟弟，半天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弟弟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强大了，那个吓得小孩儿哇哇直叫的黄狗还没等跑近，突然一个转身，又颠儿颠儿的跑远了。蓝大公子急忙苦笑不得帮着一脸恼羞成怒的弟弟把这孩子巴拉了下来，无奈，这孩子闭着一双眼哭得满脸是泪，怎么说都不肯听，更是使劲儿往自己怀里钻。他只有将这孩子牢牢地抱在了臂弯，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抱在手上才发现，这孩子看上去比自己的弟弟也小不了多少，但是抱起来却轻的厉害，难怪，他就是这么跳到弟弟的身上，弟弟也没有一个不稳有栽倒的迹象。
　　可不论他怎么哄，这孩子还是抓着他的袖子哭个不停，自己的弟弟在一旁寒着脸，大概是想生气，可看这孩子这个害怕的样子又不好生气，于是只能抿紧了唇，更是一言不发。就在他抱着这孩子暗暗后悔，刚刚不该去买这跟糖葫芦来逗弟弟的时候。却看见原本一脸冰霜的弟弟，突然垫直了脚尖，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顶，冷声道，“狗走了。”
　　蓝大公子感觉自己比刚才还要震惊了。可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本来自己不管怎么哄都没有效果的孩子，哪知道就在弟弟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抽噎着，从他怀里探出头，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附近，见真的没有狗的踪迹了，魏婴这才从蓝大公子的怀里缓缓坐直了起来。他刚想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手却突然被抓住了。只见刚刚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块同样的白底蓝纹的帕子，僵硬着递到了自己的手上。
　　魏婴眨了眨眼，抽了两下鼻子，将眼里要落未落的水珠子挤了回去。可看着干干净净的白手帕，魏婴却并没有接过来。
　　蓝涣好容易缓过神来，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见弟弟更是羞愤的模样，又赶紧止住笑，半蹲了下来，让魏婴正好可以和阿湛持平。
　　见魏婴看着自己的手帕发呆，却迟迟不肯接过去，蓝湛抿了抿唇，握着手帕的手猛地抓紧。
　　蓝涣了然一笑，“弟弟拿着糖葫芦呢，阿湛，帮弟弟擦一下好不好？”就见弟弟皱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僵硬的拿帕子去够小孩子的脸。
　　却见小孩子一副刚刚缓过来的样子满脸慌张的猛地后仰，“不用了，不用了，我脸好脏，不要弄脏了你的帕子。”
　　这次蓝湛却是停都没停，一只手强势按住后仰的后脑勺，一只手在小孩子的脸上擦了起来。
　　别看蓝湛气势凶猛，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很重。饶是如此，小孩脸上本来就被冻的有些小裂口子，表面上虽看不出来，可咸咸的眼泪流下来，刚刚哭得正起劲儿的时候还没有察觉，这下子被蓝湛用帕子一擦，登时觉得一阵刺痛。
　　见小孩子痛的一个咧嘴，蓝湛手下动作一顿，“是我擦得太用力了么？”
　　魏婴急忙摇头，“不重，不重，谢谢小哥哥。”
　　蓝湛再次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蓝涣见状，将小孩子往自己这边转了个方向，看了看他的脸，也皱了皱眉道，“应该是冻的有些皲裂了”
　　魏婴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另外一个大哥哥抱在怀里，他看了看蓝涣，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蓝湛，惊奇道，“还有一个好看的大哥哥。”
　　蓝涣一愣，就发现弟弟身边似乎有些更冷了。于是无奈的笑着点了点魏婴的额头。
　　再次抱着怀里的孩子颠了颠，感受着弟弟释放的寒气，蓝涣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婴”魏婴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大哥哥，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发现自己被抱着，除了被这张脸惊讶了一下，魏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弄脏别人的衣服了，于是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抱得更紧了一些。顿时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
　　“那阿婴姓什么？”察觉到小孩子的意图，蓝涣拍了拍他的背，看小孩子被安抚下来，这才好脾气的接着问道。却见小孩子一脸难过的摇了摇头。
　　怜惜的摸了摸小孩的头，见他望着自己，蓝涣微微一笑又问道，“那阿婴可愿意姓蓝？”
　　“兄长！”
　　蓝湛被自家兄长的一句话惊到，却见兄长气定神闲的转向自己问道，“阿湛多一个弟弟好不好？”
　　蓝湛好看的眉峰再次弯了起来，却突然听到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小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