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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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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半边天都被晚霞染成瑰丽的彩色,落了一地暖洋洋的光芒。
苏府荇院内,苏倾陌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裹着纱布的双手则随意地搭在桌上。
苏父终究没打下那一巴掌,苏倾陌觉得有点可惜,若是真打下来了,他就可以装模作样的收拾包裹离家出走了,多好的机会啊!
只能说他低估了自己生母杨雨诗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加上刘韵云作为继母,是始终无法代替生母在儿女中的位置的。
许是真的拿苏倾陌没办法,而苏倾陌也确实没有真的闯出什么实际上的祸事,苏辞易的怒火再一次不能完全燃尽,最后只能负气走了。
苏倾陌乐得清闲,只要不被罚跪祠堂就行,就是不知道今日不去上学堂,算不算逃课,估计明日夫子可能会变着戏法地罚他。
斗筲的糟老头子,难以对付啊!苏倾陌愤愤地锤了下桌子,扯到了伤口。
“算了,算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他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纱布,发现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因为自己的扯动变形,包扎得很是精巧。他既不会觉得绑得太紧而难受,也不会因为太松而结成一团碍事,末尾处,竟还系了个小巧的活结。
要是他来包扎,肯定是随便裹缠两下,打个死结草草了事,哪会这么讲究。
“包扎?手?”
苏倾陌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扬起笑容,他好像想到了对付夫子的办法。
宋五笔这时拿着食盒,从门外进来,轻声道:“少爷,你的晚饭我拿过来给你了。”
苏倾陌笑着回头,脸上还未消散的不怀好意,吓得宋五笔愣在了原地。
“五笔,拿过来这边给我,我要边吃饭,边欣赏这漫天的,云霞美景!”
苏倾陌的内心的阴霾统统消散,扬着手,开心得就差拍在一起鼓掌了。
宋五笔格外小心地将菜品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前,一个飞天黑影却突然从窗外射了进来,整个桌子被震得微微晃动。
“啊……”
苏倾陌大喊一声,宋五笔已经跌落在地。
肥猫坤非常满意它此次的出场方式,简直就像是被巨大弹弓发射进来一般,它松开嘴得意地叫了一声“喵……”
苏倾陌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盯着这只肥硕的‘熟’猫拧着脖子,从它层层叠叠的绒毛中翻出一个挂在它脖子上的小巧信筒。
“喵,喵,喵!”
被容槿枫下令不准说人话的坤,非常不情愿地暗示着苏倾陌将这个信筒拿走。
苏倾陌表情木然,坤几乎以为他好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它只好走到他面前,够着猫爪亲昵地叫唤。
坤此前都是一副俯视天下万物的傲娇模样,就连它的主子也是经常被它蔑视的对象,但在苏倾陌的面前,却屡屡颠覆自己的形象,从未如此……像一只猫过。
“喵……”
呆愣片刻,苏倾陌确认这猫真不会说人话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猫脖子上取下那个信筒。
打开信筒倒出了里面的物件,一张信纸和一个白玉扳指。
信纸上只有简短一行字:這個扳指很適合你,但我覺得你不會戴。
“啊?什么意思?”
苏倾陌拿起扳指研究了一下,还真没戴过这个东西,然后他扯了扯手上的纱布,将扳指戴在了中指上,看起来还挺合适。
不过确实如他所说,他不可能会带这么一个东西,随即将扳指从中指上扯下来,但是一扯竟然卡住了,还以为是纱布的阻碍,他将纱布抽出后再扯。
“怎么回事?刚刚戴的时候挺松的,怎么扯不掉?”
宋五笔也是看着奇怪,道:“少爷,这个猫送信?”
苏倾陌没理他,专注扯着扳指,用尽了巧力蛮力都毫无效果,一到关节处就怎么都扯不动了,扯到关节处都已经微微红肿都依旧无果。
为什么会这样?!
他猛的抬头看向那只猫,坤前爪交叠在胸前,正趴在桌前,脸上写满了‘愚蠢的人类’。
“.…..”
他终于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次日,天麓书院。
“倾陌,前日夫子对你的惩罚如何?你昨日怎么没来上学,没事吧?还有怎么现在京城里都在传你与那十三王爷……”沈子铭见着苏倾陌,好像多年未见一般,囤积的问题如关不住阀门的水。
苏倾陌打断他道:“哎……别提了,你看我的手。”
然后从衣袖里把手伸出来给他看,苏倾陌的两只手都包得像个粽子似的,手指都包没了,咋一看还以为是两个敲背的锤子。
沈子铭张开了嘴,略显夸张,“你这手怎么了?包成这样?”
苏倾陌满脸戾气,道:“还不是因为那个阎……严肃的十三王爷,他简直就是魔鬼来的,每次一见他都得见血!”
沈子铭道:“倾陌,你什么时候惹到他的?不是说不能招惹他么?”
苏倾陌撇着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惹上他的!”
沈子铭“.…..”
苏倾陌的脑海突然响起了容槿枫说的那一句话‘我跟你是同一类人’,打了个冷颤,赶紧甩了甩脑袋,不想再想他说的话。
谁特么跟神经病一类人?
苏倾陌看得很开,表现随意道:“不管他了,下次小心行事便是。”
沈子铭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片刻之后,杨怀义正常到内堂讲课,却丝毫没有提及前日的事,还以为他变卦了。
苏倾陌不知道那个阎王是怎么处理的那事,还有自己为何突然晕倒也是疑惑重重,而且今日阎王竟然没有来上课?苏倾陌盯着前面的空位失了神。
“苏!倾!陌!”
杨怀义的喊声,瞬时拉回了他跑远的思绪,他立即站了起来,道:“夫子!”
“苏学子,我看你听得最为认真,你复述一遍给其他学子听听。”
认真你个糟老头子,竟然又公报私仇,真的坏得很!!!
苏倾陌没底气道:“回夫子,学生不懂!”
“何处不懂?”
“.…..”苏倾陌知道又是着了道,但是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道:“夫子,我们未曾上过战场,你说的学生都不懂!”
意思就是所讲的都是纸上谈兵,未曾上过战场的他,不懂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充分的开脱理由。
“你……”杨怀义大怒,就差将书卷甩在苏倾陌的脸上了。
苏倾陌扳回一局,暗自得意,看气不死他。
但是杨怀义却突然平静下来,将手中的书卷一合,道:“好,未曾体验过军营的生活,没上过战场是吧?”
苏倾陌“.…..”
众学子“.…..”
杨怀义从案桌前站起身,巡视一眼在场神色各异的学子,继续道:“天麓书院向来注重学识培养,缺的正是这实操的历练。而兵法学之,不止用于行兵打仗,更是各行各业可践之。兵法起源于军营,故应从源头学起……”
这一番话的预感非常不妙,苏倾陌已经后悔刚刚说的话了。
“此前为师已经向圣上提议,所以,天麓书院众学子听好了,从今月二十一日起,全部到城西骁骑军营中历练,不得以任何源由无故退出,违者立即逐出书院,永不招收!”
内堂的学子都被杨怀义这道惊雷加身,劈得体无完肤!
顾昊成、慕涛、刘明渊等人早已见识过这位夫子的厉害,本以为一个苏倾陌的到来,可以让他们躲过夫子施与的百般煎熬,结果还不到数日,却迎来了更大的摧残。
杨怀义厉声道:“众学子,听清楚没有?”
众学子小声回道:“是,夫子!”
杨怀义转向苏倾陌道:“苏学子,回去将《兵法》谋攻篇与善守篇,各抄二十遍!提前熟络一下!”
二十遍?用毛笔抄?一遍,苏倾陌都觉得要魔怔了。
不过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他从衣袖里伸出双手向杨怀义展示,道:“夫子,学生很想将你教授的《兵法》温习几遍以便参悟,但这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番话苏倾陌说得诚恳,字里行间都表达着惋惜。
苏倾陌在衣袖里时就猛一捏手心,手掌心的伤痕再次裂开,透过纱布染了出来。
所以展示出来众人见到的,便是他的手包着层层叠叠的纱布竟还能渗出血,便可知伤得有多重。
杨怀义道:“苏学子,你……你伤何以至此?”
苏倾陌俯首,施礼道:“回夫子!前日夫子离去后,学生听从夫子之言认真在参悟。谁知突然有一疯狗跑来,学生躲闪不及,便……造成如今这模样。自古疯狗咬人毒性极烈,学生失血过多,城中医馆又是……哎!不过幸得十三王爷大仁大义,得其府上一江湖医圣医治,不然今日夫子见到的恐怕不是学生,而是一个发了狂犬病的癫人。”
他将‘疯狗’‘毒性’这些字眼咬得极重,就是有点可惜当事疯狗不在。这样说,看起来好像是在描述一件他遭遇的平常事,实际上却是借此颠覆众人误以为他跟十三王爷交好的传闻,可谓一箭双雕。
“.…..”
苏倾陌的肺腑之言说完,夫子脸色暗沉不少,没再继续找他的麻烦。
他在心里呼了一口气,“看来是暂时躲过去了!”
往后几日,苏倾陌异常安分,苏父没有怒而发指,夫子竟也没特意找他麻烦,最为有幸的,还是容槿枫自那日之后再没来书院上课。
他猜测可能是容槿枫自己发觉了自己有病,便治病去了。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苏倾陌如果在跟前,肯定拍着他的肩好好表扬表扬,再给他颁一个‘自知之明’优秀奖。
反正就是除了慕涛和顾昊成每日都要掐一次架,似乎已经成了家庭便饭,而当老好人劝架的永远都是刘明渊,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苏倾陌终于体会到了些许古代的乐趣。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本月二十一日,那日的到来。
天麓书院全部学子,都被杨怀义拎到了城西骁骑军营。
“夫子,我可以加入火头军吗?”
苏倾陌此言一出,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
“是啊!夫子,我也想当火头军!”
“我也是!”
刘明渊站在他们身侧也应和着,“我也要当……”
顾昊成立马打住:“刘明渊,你就不要加入了,你煮的饭连猪都不吃!”
“说的好像你会煮饭似的!”慕涛从他身旁走过,揶揄道。
“好你个慕涛,没完没了了是吧?”
苏倾陌眼里盈满笑意,其实他俩天天这么吵着还挺活跃气氛的,毕竟他从未见过他们真的打起来。
也许这次的军营历练不会太糟糕吧?
“萧……”
一声烈马发出的凌冽之声忽从远处响起,马蹄声杂乱急促,逐渐清晰。
苏倾陌一回头,骑着黑鬃大马的容槿枫正从军营大门进来,一身的英气就这样对上他的眸子。
苏倾陌脸颊微微抽搐,道:“不是治病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