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大人是我渣过的前任》也行

6、Ch.6 明月照我心

　　Ch.6

　　“经理，这是原本给陆清言准备的休息室，衣服就放在茶几上。”赵铮铮替沈南恩开了门，侧过身子让道，问出心间的疑惑，“不过经理我能问一下吗，陆清言都来不了了，您要衣服干嘛？”

　　沈南恩已经在俯身打开盒子，淡淡解释，“她来不了，总要有人代替。”二次修改的文稿不可能重改，就算能赶得上发布会，空掉的时间补不回来也是徒劳。

　　沈南恩干脆“兵行险招”，直接换人。只是能替换陆清言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又或许是沈南恩太敏感，到了此刻，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她只有自己。

　　只有亲自上场，才能将再次出现纰漏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至于后果，沈南恩已然无暇顾及。

　　赵铮铮还要再说什么，沈南恩已经下达交代，要她多注意着会场内的动向，尔后拿上衣服去了里间。

　　将礼服展开，后背的那层薄纱让沈南恩犹豫了片刻。她没有忘记礼服的后背几乎完全透明，这就意味着背部的伤痕会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

　　沈南恩眼底堆叠起迷雾，那是种陷进往事泥潭的茫然无措，也就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沈南恩才会暂且把软弱从骨子里挖出来，卸下厚重的盔甲，好让自己得以片刻的喘息。

　　就算是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线绷得太紧了也会断。何况沈南恩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哪怕经年累月，再想起往事，已经不再疼。

　　可谁又能说不是麻木了？

　　或许，那些痕迹可以用披肩挡挡。这是沈南恩从往事中抽身出来之后的想法，却被漫进鼻间的一股冷香乱了思绪。

　　随之而来的，是后背温凉的触感，是指腹与拉链共同在脊骨往下带来的。

　　沈南恩一个激灵，抬眼就在镜中寻到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眸子不似平素的那般冷，也没有了嘲弄与戏谑交错的复杂，只有幽深的平静。

　　江晚凝停住了动作，就那么透过镜面的反射与沈南恩对视。良久，才轻启薄唇，“我来。”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不出多少温度，更没有感情。

　　沈南恩本能地要拒绝，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江晚凝寒凉的指腹却已经抚上她背部的伤痕。
　　再次见到那些或深或浅，无不透着嚼魂蚀骨疼意的伤，江晚凝还是止不住心下的颤抖。她问过很多次沈南恩这些伤的由来，沈南恩都闭口不言。

　　江晚凝也就无从得知，她离开的那些年，在沈南恩身上发生过什么。这人变成如今这幅生人勿近的模样，是不是和她所受的伤有关？

　　整个的心神就如同被什么牵扯住了，不断往下深陷。

　　沈南恩凝视了会儿镜中那个让她生出“陌生感”的江晚凝，转过身来，又退后了两步，几乎要贴到镜面上。

　　“麻烦江总监出去，我要换衣服。”沈南恩倒是没有想把话说得过于冷硬，只是长久的习惯累积，让这句话在江晚凝听来，一如既往的刺耳。

　　敛去眼底的情绪，江晚凝回到原本淡漠的样子，却没有动，直直地望着沈南恩，像是要把她看透。遗憾的是，此刻在她眼前的沈南恩，将一切都藏得很深，叫她再也无法轻易读懂。

　　在沈南恩再次提醒前，江晚凝伸手拉上了帘子，伴随帘子发出的响动，还有一声几不可查的轻叹。

　　沈南恩的眼睛里，那无波的光影也跟着颤了颤。

　　换下礼服，沈南恩出去把它交到江晚凝手里，简单道了声谢便离开去会场了。

　　江晚凝捏着那件礼服，发了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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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会如期举行，少了陆清言，外界又是各种猜测与脏水，多的是好事的记者想搅局，好在凌多美机灵，没有放过任何想要钻空子的人。

　　直到江晚凝上台前，一切都进行的顺利。

　　而原本替陆清言量身定做的礼服，在江晚凝身上竟也无比的贴合。那在暗色调灯光下折射出细微光影的点缀碎片，衬着江晚凝无暇的肌肤。裙摆层叠的薄纱，轻盈似蝉翼。

　　随着江晚凝款款走入众人视线，就像是遗世独立、不染尘埃的雪莲，叫人挪不开视线。

　　与带着点年少成名的傲气与张扬的陆清言不同，江晚凝沉静且幽深。她美，却不媚俗；她摄人魂魄，却寸寸诛心。

　　世间的人大都奇怪，总要去仰望不可及的事物。

　　沈南恩亦然。

　　今晚的江晚凝，让她想起七年前。那时候的江晚凝也如此刻这般自成气场，仿似要吸尽全世界的目光。

　　沈南恩仰望了江晚凝四年，带着卑微的心意守着说不出口的秘密，以为这辈子都只有仰望的份，却是不曾想那天边的一轮明月竟照进了她的生活。

　　只不过明月终归是明月，不是她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够肖想、贪图的。

　　沈南恩扯了扯嘴角，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自嘲更为恰当。摆在身侧的手指由于攥得太紧，指甲近乎嵌进掌心的皮肉。

　　就在江晚凝走近，目光落向她时，沈南恩重又变为了冷淡疏离的样子，并且执住了旁边明显不怀好意的记者的手腕。

　　力气之大，让那记者的面目都扭曲了。

　　江晚凝轻笑，不再看沈南恩，娴熟地介绍产品。比起陆清言，江晚凝还有更大的优势，那便是作为项目的直接参与者对自家产品的了解。无需刻意的背诵，已然娓娓道来。

　　沈南恩摊开另一只手掌，目光凌厉，“给我。”

　　不容商量的两个字，记者只觉得浑身有股子冷意流过，再加上被捏住的手腕疼得过分，立刻卸下相机的内存卡交到了沈南恩手里。

　　放过记者的手，沈南恩示意凌多美带他出去。至于那枚小小的内存卡，被沈南恩掰成了两半。

　　果然还是有漏网之鱼，沈南恩不免头疼，好在后面的流程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发布会总算是顺利结束了。

　　至于合作方那边，沈南恩还需要点时间处理。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打点各家媒体的通稿。

　　据公关部唐祁川的反馈，媒体那边似乎不太肯买账。

　　这个烂摊子，远没有预计中的那么好收场。

　　沈南恩不甚疲惫地揉揉眉心，交代凌多美跟进会场的收尾工作。自己则绕道去了休息室，没在里面见到江晚凝，倒是礼服已经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了纸盒里。

　　关上门，迎面而来的凌多美不由分说就将纸杯塞进了沈南恩手里。

　　“经理，喝点热饮暖暖，你都忙一晚上了。”凌多美心疼自家老大，沈南恩也听出了真切的关心，感激地笑笑，“谢谢。”

　　“不客气。”凌多美歪了歪脑袋，满脸都是无害的笑容。就像午后的暖阳，带着一股子和煦的少年意气。

　　这样的笑让沈南恩有些许的恍惚。

　　“经理？经理？”见沈南恩发呆，凌多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沈南恩，掩饰什么似的打开杯盖品尝热饮，再次和凌多美道过谢后，抬步离开。挺直的僵硬背脊，在凌多美看来，是叫人心生怜惜的故作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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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一整天，又被乱七八糟的恼人事叨扰，沈南恩胃里空得厉害，索性将琐事全部抛诸脑后，驱车去了常去的那家馄饨店。

　　从寒凉夜色踏入暖融融的屋子里，沈南恩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

　　老板见常客光顾，热情地招呼，“沈小姐来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谢谢袁叔。”沈南恩道过谢，选在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知晓她的老样子包括一份打包的馄饨在内，老板便抓紧去后厨忙碌了。

　　临近深夜，店内很是清冷，除却沈南恩以外，只有身着附近学校校服的一对小情侣。

　　女孩儿歪着脑袋，眼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就那么盯住身前的男孩儿，如同全世界都只剩下了眼前人。

　　这世间红尘万丈，繁华三千，却都不及心上人。

　　这是种怎样纯粹的喜欢？

　　沈南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女孩儿眼里寻见星光。而男孩儿，坏坏的拍了下女孩儿的脑袋，将一只吹凉的馄饨送进女孩儿口里。

　　处在花季的少年少女，叫人心生艳羡。

　　真好，这样干净的年纪。

　　沈南恩还在晃神，一晚热气腾腾的鲜肉馄饨已经被送上桌。

　　“沈小姐慢用，另外一份，等您走的时候我再给您打包。”老板开了十来年的店，一直都是个细心的人。担心馄饨凉掉，还就着沈南恩的时间。

　　沈南恩念旧，这些年加班晚了，亦或是无处可去的时候，就来光顾。老板也是个心怀善意的好人，总要给沈南恩的碗里多添两个馄饨。

　　“多谢袁叔。”沈南恩道谢，拿了勺子舀起汤汁，吹凉送进口里。温温热热的汤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包裹住空了一整天的胃，暖暖融融的就那么四下蔓延开来。

　　沈南恩的眉眼在店内灯光的映衬下，也就愈发柔和。

　　也许这就是美食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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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谁都没有放下，却偏偏拼了命地去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