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32、第三十二章

　　“我想你了。”祈川在她耳畔轻轻说，热气打在萧明瑜的脖颈上，惹得她抬头想要看看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短短一句话说明了祈川早归的缘由，然而事实上不止如此，他一路上遮掩身份，累死的八匹马才赶回来。昼夜不分的赶路，他几乎没有睡觉，只想早点回来看看萧明瑜，一解相思之苦。

　　不想，萧明瑜无意间抬头正对上他低头的脸，令两个人炽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似乎胸腔里跳动的心已经倾泻了彼此的思念。清澈纯净的眸子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容，耳畔的风变得燥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

　　是祈川，是每一处萧明瑜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祈川。
　　夜风似乎也停住了，静的他们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萧明瑜经历了一刹那的失神，想要抽身离开，可是祈川先一步察觉她的心思，把他压在墙壁之上，猛然环抱住了她，紧接着湿热的唇就映了上去。

　　他毫不犹豫地在萧明瑜的嘴巴里攻城略地，着了魔似的想要探寻她的味道，疯狂的吮吸她的气息，就像是把许久未曾见面时数不清的思念在这一刻仿佛都在这一个吻里。炽热的唇沿着脸颊，即将就要滑入脖颈的电光火石间，他却停了下来。

　　他的唇依依不舍的从萧明瑜身上分离，她抬头映在了那满含情谊的眸子里。萧明瑜慌乱的样子映在他的眼底，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肌肤之亲，却依旧让萧明瑜满脸绯红，心中的羞恼蔓延开来，而他的下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心头。

　　“我收到的密信里说，你触怒了陛下，差点丢掉了性命是不是？”祈川挑起萧明瑜而额角的碎发，借着朦胧月色看清一道黑色蜿蜒的疤痕赫然在那里，在雪白的肌肤上很是明显。

　　祈川在最初收到密信的时候，几乎想要丢下岭南的大军独自跑回来，陈寻拦住了他，幸好信上说没有大碍，他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回来看她的欲望。眼下亲眼瞧见这道疤痕，他气急，自己又让她默默承担了一切，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挡住一切伤害。

　　“我若是说是，你是否也会责怪我不顾全大局？”萧明瑜突然推开了祈川，语气生硬的问道。

　　“我怪你？阿瑜，我只是责怪自己没有站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承担陛下的怒火，让你又一次受伤。”祈川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不平的疤痕，眼里陡然映出了阴郁之色。

　　他不在乎徐纪两家的婚事，不在乎朝局是否平衡，祈川在乎的唯一人尔。

　　萧明瑜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瘦了，下巴瘦了许多，眼神也沉沉的，面上连一个笑模样都没有。他的面容憔悴，眼眶泛红，眸中溢着血丝，像是多日没有合眼的样子。萧明瑜抬手拉住了祈川，他的手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祈川，这不关你的事情。”顿了顿，“况且你看我也没有什么大碍，舅母更是源源不断地送来补品，我吃得整个人都胖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不必过于紧张。”

　　“你还说！砚台砸过来，不知道躲吗？就让她额头上生生开了个口子，你不疼啊！”祈川自然清楚陛下只是在教训自己的女儿，可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他能够任由对方伤害自己的心上人，即使伤害他的那个人是心上人的父亲。

　　“不疼不疼，哪有那么娇气啊，这点小伤有什么影响？就算是现在就回居庸关，提刀上马砍倒几个鞑靼狼崽子。”

　　祈川一脸认真，道：“我心疼。阿瑜，为什么不送信给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萧明瑜不是没想过知会他，可是他是外臣武将，不方便介入这件事，且自古以来手握军权的将军就为帝王所忌惮，她不能把祈川牵扯进这件事。

　　“阿瑜，你不是一个人，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把明月郡主劫走，我们一起回居庸关，我们去过曾经幻想过的那种悠闲的日子，即使是反贼之名又如何，阿瑜，我不怕的，只求你答应我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不要推开我……”造反的话他也能轻易说出口，他不能承担失去萧明瑜的风险，为了萧明瑜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以前他是为了教人看得起，为了功名利禄在战场拼杀，他都能舍下命冲上去。他的功劳都是刀尖上舔血换来的，他未曾害怕过什么，即使是生死一线，他也未曾皱眉。可是后来他的心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绪，眼神也会不由自主的追随，他开始知道有一种害怕的情绪，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就方寸大乱，不管什么时候都挂念她会怎么样。这样的感情像是一根细线，把他全部的身心都交给了萧明瑜。

　　“祈川，值得吗？”萧承劝说过她以后，萧明瑜炽热的心就慢慢冷下来了。即使还会为眼前之人心动，可是在心里默默的疏远一些祈川，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将来分开的时候不那么难过。她的面孔却是那样平静冷淡，好像在谈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值得！阿瑜，若是可以，我真的想把你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什么手染鲜血，不择手段的事情都交给我，可是你不是那样依附我生存的菟丝草，你生来就应该如日月星辰一般璀璨，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能和我一起并肩走下去的你。”

　　祈川的话音未落，她便捧起了祈川的脸，不假思索的吻了下去，祈川因她这样的肆意张狂，一时间都怔住了。

　　祈川身上的味道香温暖且安心，让漂泊已久的萧明瑜有了归属感，让她甘愿画地为牢，甘愿守在居庸关。

　　可是城楼之上，萧承的字字句句，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祈川。那些话让她的心脏像是被猛然一击，疯狂跳动，随后寒意不知从何而起，从脊背散开遍布四肢百骸。

　　祈川，我不能这么自私把你困在我的身边，那样清风俊朗的少年郎不应该困在权势中。

　　在祈川深入地继续吻地时候，一行清泪从萧明瑜的面颊上缓缓而过，落在了地上。也只是那一瞬的忘情，转瞬间她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生怕被他察觉到了一分一毫。

　　结束了一吻，祈川意犹未尽的把人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觉得自己好像更靠近了一点萧明瑜。

　　“明天我们去游湖吧，或是我听闻京城一家很不错的望月楼，我们去尝一尝味道怎么样……我初来乍到，还望公主殿下指教一而呀。”祈川计划着带萧明瑜放松一些，一本正确的样子让萧明瑜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都对，说的都好，只是那样子像极了京城里那些世家公子追求心上人的做派，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将军，还有这一面，我可是开了眼了。”萧明瑜贪恋他的包容和温暖，依偎在他的身边，就仿佛隔绝了一切风霜刀剑。

　　两个人确定心意以后，几乎都是在居庸关的军营里，还有就是附近的山林处。祈川觉得无碍，他随身部将陈寻可看不下去了。哪有他们将军这样和姑娘相处的，动不动就切磋武艺，再不就是秉烛相谈军情，实在是太过无趣了，没有一点风花雪月可言。陈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回回京，他可是替祈川想了不少招数，哪一个不是温情脉脉，屡试不爽，偏偏碰到祈川这样一本正经的面孔，只叫萧明瑜笑出了声。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再说了，我这样，你不喜欢吗？”祈川反问。

　　一提起京城这些世家公子，祈川就不可避免地会想到萧明瑜那位表哥纪怀瑾。惯常是一副假笑的狐狸模样，他在岭南时十分不安，生怕被撬走。

　　萧明瑜闻言，却是不自觉地唇角含笑，眸子也是笑意盈盈的：“我们的事情，皇兄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很反对，你这样高调，不怕被他剥掉一层皮吗？他要是拿出一两件事情做文章，你可就麻烦了。”

　　祈川听到萧承会反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比起萧承的想法，他更在乎萧明瑜会不会被萧承所左右，毕竟她一直都很在乎这个兄长。一声生疏的“皇兄”让他察觉到这件事情的非同寻常，萧明瑜对这个哥哥是很亲昵的，现下明显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祈川琉璃色的眸子流露出别样的色彩，道：“阿瑜，只要你一直站在我身边，我又什么好怕的呢？只要我们两个人心意坚定，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又有什么要紧？我只担心你的心意会动摇，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嗯，没发生什么，只是有些意见不同而已。”萧明瑜想到萧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头疼，但是她不愿意把这些烦恼加注在祈川身上，最后一段时光她情愿是快乐的，“以后注意一些，我们两个人明面上还是要注意影响的，明天晌午望月楼相见就是了，你可不许大张旗鼓的来公主府拜访。”

　　“那我就来公主府爬墙头。”祈川迅速地补充道。

　　萧明瑜看着他格外兴奋的眼神，心里的酸涩不由得化开了，甚至她险些要控制不住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