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49、Chapter 48

　　高三前的那个暑假，意料之中很短暂，只留了三个星期的假期，也就是那三个星期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所以才给学生们放了假。

　　给邱泓过完生日后，温行止带着何栖回了老家。
　　准确地说，是何栖开车载着温行止。

　　“我们这回住多久呀？”温行止问何栖，他现在无比期待这短暂的假期，不用担心学习、成绩，只有热烈而漂亮的夏天。

　　“住到开学都行，高考前最后一个假期了，好好放松一下。”何栖说。

　　温行止打趣道：“那你还带了两套试卷？”
　　“嗯……带着卷子，玩也比较安心。”何栖说。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不是很大，还有风，下午让爷爷带我们去划船吧。”温行止提议道，“爷爷有一片大池塘，有一边还种了荷花和荷叶，现在肯定全开了，一定很漂亮。”

　　听温行止提到爷爷，何栖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他问道：“你爷爷脾气好吗？”
　　“爷爷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温行止说。
　　“我有点紧张。”

　　“啊……为什么？”温行止不明白。

　　“怕你爷爷不喜欢我。”

　　何栖怎么会这么想呢？爷爷那么好，温行止立刻反驳道：“怎么会？”

　　“万一呢？我脾气又不好，一向不招长辈喜欢。”何栖说。
　　“不会的不会的。”温行止拍了拍何栖的手，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件事，一定可以打消何栖这莫名其妙的顾虑，很开心地说：“我爷爷连邱泓都很喜欢。”

　　“这叫安慰吗？邱泓说什么也比我好吧，他嘴甜会说话，长得也好看。”何栖说。

　　“你也很好看啊。”

　　“屁嘞！”何栖说，“也就你觉得好看。”

　　“不是吗？”温行止眨眨眼，“那我觉得好看，爷爷肯定也会觉得好看的，我家的审美一脉相传。”

　　“……重点是我好不好看吗？温行止。”何栖说。

　　“反正爷爷肯定会喜欢你的，你不用紧张。”温行止说。

　　“你别说话，越说我越紧张。”看到前面由水泥路变成了石子路，何栖轻踩了下刹车，放了首轻音乐，用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他们俩到的时候，爷爷正站在门口，温行止先下了车，何栖把车停好，然后才下了车，看到温行止在爷爷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一个劲讨爷爷开心。

　　“这是何栖吧。”在何栖开口之前，爷爷先说话了，何栖忙说，“是，爷爷好。”

　　“多大了就有驾照了？”
　　念书念得比较晚，前段时间过的十九岁生日。”何栖一改常态，说话十分礼貌。

　　温行止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用手肘碰了碰何栖，可何栖理都没理他，专心和爷爷说话。

　　温行止撅了撅嘴，对爷爷说：“下午我们去划船吧。”

　　“好啊，正好荷花都开了。”

　　午饭是爷爷做的，何栖终于知道为什么温行止做的饭那么好吃了，这做饭的基因肯定是一脉相传的。

　　今天确实没什么太阳，爷爷带着何栖和温行止来到池塘边，远远看去，岸边都是浓密的绿树，风吹而过，在炎热的夏日自有一份处于静谧中的清爽。

　　爷爷把床头绳子解开，扶稳船，让温行止和何栖上了船，才跳到船上，踩着岸边使了一下劲儿，船儿就离开了岸。

　　“这船很久没用过了，要不是你们要划，我可能要把这船给忘了。”爷爷说。

　　划的是那两头尖尖的木头船，需要些技巧，控制方向和划浆温行止都不会，他也不喜欢这种东西。

　　爷爷划了一会儿，刚划出大概十米，何栖觉得很有意思，说：“爷爷我想试一试。”

　　“你会吗？”温行止问道。

　　“不会啊，所以想试一下。”何栖的兴奋显而易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木舟。

　　“你划……不会翻船吧。”温行止有些怀疑。

　　何栖冷哼了一声，抱着爷爷的胳膊撒起了娇，“爷爷，你教一下我好吗？”

　　这还是温行止第一次看见何栖撒娇，错愕得张开了嘴，他怎么觉得何栖撒起娇来这么可爱呢？

　　而他竟然有些吃醋了，何栖都没有对自己撒过娇的！

　　温行止忙说：“爷爷，他动手能力很差的，你千万不要把浆给他。”

　　“不要紧，这塘水浅的很，让小栖试一下吧。”爷爷松开浆，让开位置。

　　何栖一鼓作气，努力朝前方晃动着浆，可是两分钟过去了，船却还是在原地一动没动。

　　“是不是往前走了一点儿？”何栖看向岸边，“我觉得比刚刚好像远了一点。”
　　听着何栖笃定的语气，温行止没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着年轻人的面，爷爷本来一本正经，没觉得好笑的，却被温行止带着也笑了起来。

　　何栖脸刷得就红了，“有什么好笑的，我是第一次好吗？”

　　“没笑你。”温行止忙哄道，“笑船呢，这船怎么这么不给你面子。”

　　“……”温行止怎么都学会耍贫嘴了，何栖气得想把木浆扔掉，这时爷爷挪动到了他身边，扶着他的手，“别管那个兔崽子，爷爷教你怎么使劲，学起来很快的，看小行还怎么笑你。”

　　在爷爷的教导下，何栖很快就学会了划船，他得意地对着船尾的温行止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这模样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温行止还是很想笑，憋着笑说：“很棒。”

　　“说吧，想去哪，哥哥带你去。”何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爷爷也在场。“去荷花边上吧。”何栖应了一声，划着船不一会儿就划到了荷叶旁。

　　“你划近一点，我采两片荷叶。”温行止站起来，船晃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何栖把船停下，看着温行止采下三片荷叶，一朵荷花，还有几个莲蓬。

　　温行止把一片荷叶倒着放到何栖头顶上，何栖双手都被占着，于是问了句：“这是干嘛？”

　　“给你挡太阳啊。”
　　温行止给了爷爷一片，然后自己也顶了一个在头顶上。

　　“爷爷，我给你剥莲蓬吃。”温行止坐到爷爷身旁。
　　爷爷从温行止手里夺过莲蓬，说：“我自己来，你和小栖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吧，不然他一个人划船容易累。”
　　温行止笑了笑，拿起几个莲蓬走到何栖前面，与他面对面坐下，何栖看到温行止头顶荷叶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温行止一言不发，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对着同样头顶荷叶的何栖拍了好几张照片。
　　连温行止顶着荷叶都那么好笑，更何况自己呢，这几张照片肯定会成为自己的黑历史，何栖立刻道:“删掉！”

　　温行止却已经收起了手机，拿起一个莲蓬，说：“专心划船，我喂你吃莲蓬好不好？”
　　反正温行止也不会给别人看，拍了就拍了吧。
　　莲蓬很嫩，清爽而香甜，何栖接受着温行止的投喂，发现自己对温行止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温行止现在在自己面前简直是为所欲为。

　　何栖把船划到水中心，这时却下起了毛毛细雨。

　　“往回划吧。”温行止说，“万一爷爷着凉了。”

　　爷爷连说“不用”，从坐的木板下方拿出一把雨伞，慢悠悠得撑开，“这点雨算什么，等会水面上起了雾气才好看呢，不过这伞就我一个人享用啦。”

　　何栖这时才察觉到头顶上这片荷叶的好处，至少可以挡雨，何栖把木浆放好，手向后撑着木板，微微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是一种灰灰的雾色，连岸上的树也带了些重影。

　　这真的算是毛毛细雨了吧，落到脸上是一种很柔软的感觉，起了点微风，何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荷叶香，还有荷花香。

　　“好舒服呀。”何栖不禁感叹道，“要是不用读书，我愿意天天过这种日子。”

　　“年轻人，等你老了，天天可以过这种日子。”爷爷说。

　　何栖看向温行止，笑着说：“爷爷是在拐着弯劝我好好读书呢。”

　　温行止也说：“爷爷是为你好。”一副说教的语气。

　　“我现在怎么说，也有年级前三十好吗？高考如果能正常发挥，我就觉得挺好了。”

　　“是啊，我也希望我到时候正常发挥，不要再像中考一样……”

　　“中考那能怪你吗？”爷爷的语速突然变得有些快，“只能怪你爸那个混球。”

　　“……”温行止抿唇笑了笑，说，“不过如果中考考得太好了，我就不会遇上何栖了。”

　　温行止转向爷爷，说：“爷爷你知道吗？我和何栖以前就认识，我们小时候，住在一个小区里，也是很好的朋友，没想到高中又碰到了。”

　　“不对啊，你小时候那个好朋友，不是比你高一级吗？”
　　“是啊，何栖休学了一年。”

　　爷爷没有说话，但是看向何栖的眼神明显与刚才不同了，多了些什么，何栖看不出来，但后来，爷爷对何栖的态度就不同于在这之前了，还是慈祥的，却像是有了什么隔阂。

　　何栖心里有些猜测：是不是自己当时对温行止做的那些事情，温行止太难过了，所以向爷爷诉苦了？爷爷就把这事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