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45、Chapter 44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夜了，温行止和父母一起回了老家。

　　“爷爷。”一见到爷爷，温行止的妹妹温锐就扑进了爷爷怀里，“我好想你呀。”
　　“哎哟，我的小孙女又长高了。”温爷爷也很久没见到他们一家人了，笑得脸上褶子都变深了。

　　温行止站在一旁，也乖巧地喊了句：“爷爷。”
　　这句话和温锐一对比，显得既规矩又生疏，他从来学不来温锐的撒娇，温锐总是能讨得每一个长辈的喜爱，有时候衬得他有些冷漠。

　　“小行，来，看看你暑假时候种的月季。”温爷爷放下温锐，拉过温行止的手朝屋内走去。

　　爷爷的指腹满是老茧，粗糙的痕迹硌着温行止年轻的皮肤，有些痒，和不需要在意的刺痛感，但是温行止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很喜欢爷爷。
　　除了何栖，他最喜欢的就是爷爷了。

　　温行止来到后院一看，发现爷爷给他种的几株月季做了一个简单的小棚子，所以在冬天，它们也都开出了漂亮的花朵。

　　有红的、粉色的，还有淡白色的。

　　“谢谢爷爷帮我照顾它们。”温行止露出了惊讶又欣喜的的表情，这是他随手插下的花枝，如果不是爷爷提起来，他都忘了这回事，可这无心之举却被爷爷精心呵护了起来。
　　怎么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温行止拍了好几张照片，各式各样的，有几朵花簇在一处，也有一朵花含苞待放，虽然花朵会谢，但这些他都要留下来，因为是爷爷送给他的礼物，爷爷对他的在意。

　　温行止把照片给何栖发过去，然后收了手机，握住了爷爷的手，“我陪爷爷下棋吧。”

　　爷爷笑眯眯的，说：“小行怎么这么开心，遇到了什么喜事？”
　　虽然温行止不是爷爷带大的，但是却是爷爷最宠的那个，最宠自然最用心，怎么能不了解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就不爱说话郁郁寡欢，这次放假回来笑容却变多了不少，话也多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难道是你小子早恋啦？”爷爷拿起車，吃掉了温行止的炮，温行止托着腮，嘴里含着糖，含糊地说了句：“当然没有啦。”

　　正好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温行止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爷爷的眼睛，他没好意思打开手机看，心思也有些不在棋盘上了。

　　“该你了。”爷爷的笑容明显不怀好意。

　　“我在想呢……”温行止回过神来，正要挪动马，手刚刚放在马上，爷爷就笑着提醒他：“将军了哈！”

　　“啊？”温行止轻呼一声，赶紧收回手，看看自己的棋又看了看爷爷的，最后只好无奈地说了声：“我输了，爷爷你真厉害。”

　　“是你后半局心思都飘了。”

　　“爷爷，还来吗？”

　　爷爷摆摆手，站起身来，说：“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等爷爷进了厨房，温行止这才开心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发现消息不是何栖发来的，只是连着几条提醒今天市区有降雨的消息而已。

　　“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看天气预报，而且我也不在市区。”温行止小声嘀咕，走到后院，去看看爷爷帮他种的月季花。

　　无意识地从地上捡起一枚有点微湿的花瓣，入手有点凉，温行止用指腹将他们一点点碾磨，最后只在手指上留下一些残红，从浓到淡，最后从指腹的边缘消失了。

　　温行止从相册里翻出何栖的照片，放大又缩小。
　　这几张照片他都看腻了，却只能靠它们来慰藉思念，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一滴冰凉的雨落到了手机屏幕上，亮晶晶的，温行止抬头看了看，不一会儿自己的镜片就模糊了。
　　真的下雨了。

　　“小行，下雨了，快到屋里来。”爷爷隔着窗户喊他。
　　“来啦！”温行止站起来，拍拍膝盖，快步走进了屋子里，走进厨房，洗了手，帮爷爷打下手。

　　好想和何栖见一面。

　　何栖看到温行止给他发的月季花，觉得有些惊讶，在对话框里输：“这个季节了还有月季啊？”
　　刚打完字，他一个表弟就跑过来找他一起玩游戏，他不耐烦地说了句不想玩，但表弟一直缠着他，何栖无可奈何，仓促间按了一下发送，就把手机放下，陪小孩玩游戏去了。

　　打完游戏又被姨妈喊去吃饭，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何栖坐在饭桌上吃是吃饱了，却又不能走，真是又嘈杂又无聊。

　　时不时还要应付某个亲戚的安慰，安慰他不要因为母亲过世的事情太难过，也许是因为话少表现得也很忧郁吧，所以才会被这样频繁安慰。
　　然而虽然他嘴上都说“好”，但也许他们的提起，才会加重了他的难过。
　　本来……都不会想起来的。

　　吃完饭，何栖以为终于可以走了，却又被表弟叫去放烟花……
　　小孩子玩烟花玩得快，一支玩完了立刻就要玩第二支，何栖拿着打火机，没一会儿就要给他点个火，就是充当一个人形打火机。

　　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几百块的烟花鞭炮都快玩完了，竟然还不停下，何栖疲惫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旋转烟花快要灭了，问了句：“还玩吗？”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他从盒子里又拿出了一个类似的，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青蛙。

　　他打了个哈欠，刚伸出手想点燃它，突然间刮起了大风，吹得树影摇晃，打火机的火也吹灭了。
　　“看天气是要下雨了。”表弟的妈妈，何栖的小姨说，“不玩了吧。”
　　表弟一脸不情愿地从何栖手里拿过小青蛙，小短腿扑棱扑棱跑进屋里去了。

　　‘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休息了！’何栖感叹道，又打了个哈欠，回了房间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给温行止的那条消息根本没发出去。

　　糟糕……何栖瞬间清醒了，按温行止那敏感的性子，这么久没给他回消息，他大概率会多想吧，而不开心是肯定的。

　　何栖赶紧按下了发送，又补了一句：“带小孩好累，现在才有空歇一下。”

　　温行止那边几乎是秒回：“是我以前种下的，没想到爷爷帮我养大了。”
　　几秒后又是一句：“亲戚家的小孩吗？”

　　何栖：“对啊，别提有多闹了。”
　　何栖：“还是你最乖了。”
　　温行止：“我小时候不调皮吗？”
　　何栖：“乖的像个洋娃娃，又精致又听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怎么欺负都不哭。”
　　温行止：“所以哥哥还是喜欢我对吗？[骄傲]”
　　何栖：“当然了。”
　　温行止：“[害羞]”
　　温行止：“我今天陪爷爷练了一会儿字，哥哥想看吗？”

　　何栖：“看看。”

　　温行止：“[图片][图片]”

　　何栖仔细看了一会儿，字不多，只有七个，是草书，有几个字看不大出来是什么。
　　何栖：“写的什么字啊？”

　　温行止：“梅花香自苦寒来，爷爷让我写的，说让我好好学习，不要骄傲。”
　　何栖：“你爷爷说得对。”
　　何栖：“等寒假结束了，送我一幅字吧。”

　　温行止：“好啊，以后每年，我都送你一幅字，好吗？”

　　何栖笑了，给他发了语音：“你想送就送啊，你送我东西还要经过我同意的啊？”

　　温行止抬头，望向别处，努力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以后他肯定不会离开何栖，他肯定会一直待在何栖身边，只要何栖不赶他走。
　　他最怕的就是何栖讨厌他，厌烦他。
　　不过……他问何栖能不能每年送他一幅字，何栖没有说不可以，而是让自己想送就送，这说明，何栖并不讨厌自己待在他身边。

　　温行止过了一会儿才给何栖发信息：“可以视频吗？”

　　“可以啊。”何栖都快睡着了，站起来跳了跳。

　　温行止理了理睡衣和头发，才拨过去了一个视频电话。

　　一看到何栖，温行止就乖巧地喊了一句：“何栖哥哥。”

　　“穿这么少，不冷吗？”
　　“还好，房间里比较暖和。”
　　“你那边下雨了吗？”
　　“下午下了，晚上就停了。”
　　“那是因为晚上雨到我们这边来了。”
　　“嗯？”
　　何栖走到了窗户旁边，说：“你听听，听到了吗？”

　　温行止不明所以，“听什么？你那边挺安静的啊？”

　　何栖说：“等着。”
　　何栖走到了屋外，前门的廊下，看着院子里的瓢泼，还没问出来，温行止就先开了口：“你在哪啊？怎么那么吵。”

　　何栖调了一下摄像头，从前置改成后置，对着院子里，说：“好大的雨。”
　　“是挺大，比我这下午的时候大多了。”
　　“你看看那棵树。”何栖将手机角度转了转，对着一棵被风吹弯了九十度的树，树枝乱颤，他笑着问，“像不像在跳舞？”
　　温行止皱了皱眉，说：“你快进房间吧，你看雨都飘进来了。”
　　“好。”何栖慢慢走进了妈妈以前的房间，坐了下来，有些沮丧地说，“我这边挺无聊的，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和你说。”

　　“不需要别的事情，看看你我就很开心了。”温行止说。
　　何栖隔着屏幕笑了，说：“你不要离开我。”
　　怎么觉得何栖要哭了……温行止怔了一下，点点头，笃定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