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碧云莲

18、感动

　　“咳咳”门一开一股久封不动的味道迎面扑来，我忍不住咳了起来，身后的春意赶紧拍着背替我顺着气，
　　“这里好久没打开过了？”把门完全打开，顿时屋内有阳光射入驱散了浓烈的黑暗，
　　“是，自从您走后，秋儿姐就把这里锁住了，只告诉爷想要锁住以往的美好”春意的声音渐渐低落，最后有点梗咽，
　　“春意，我不是回来了嘛，我舍不下你们回家了，不要哭了”轻轻地替这个丫头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我仔细地环顾了四周，这里一切都没变，是那样的熟悉与难忘，好似光阴依旧停留在三年前的那刻！
　　云阁里的一间卧房，其实是我的卧房，这里留下我和胤祥的点点滴滴。那红纱薄帐、那整齐的锦织被褥、还有一排排的书籍、屋角静静躺着的古筝，都是我一生割舍不下的。百感交集地坐在床边颤抖地伸手，床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泪一滴滴流下，物是人非，我如今还能清楚体会秋儿的感觉，她封住房间的那刻该是如何的伤痛与哀悼。
　　“福晋，回来就好，您再也不要离开我们了，呜呜”春意抱着我低泣着“秋儿姐说这个房间是她一生的回忆，她要一直封锁着等待着真正的主人”
　　“唉，秋儿真傻，你也傻，你们都傻，我又不好，如何值得你们这些丫头如此待我！”落寞与感动充斥着我的心，涨的好似要爆炸般，我只能深深呼吸来调整气息，
　　“对了，那箱子就在床底下，奴婢这就取”春意说着就放开了我蹲下了身子，不一会一个漆黑的箱子就被她拖了出来，

　　眼前猛然一亮，是了，那是我的箱子，伴我度过八年的箱子！
　　饱带深情我轻轻地拨动箱子，里面放着我所有首饰和积攒的银子，还有阿哥们送我的礼物和大婚时宫中娘娘们赏赐之物，角落里有个包裹，沉甸甸的，那是胤禟当年送我的银子。回忆的大门轰然打开，与他们这些黄带子的过往一下子涌出，为了劝慰皇上我冒死进言，最后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与李德全说笑被那些阿哥们听到，第二天胤禟就派人送来了一大包银子。。。。。。
　　他就是这样默默地帮着我，可我呢？什么都给不了，注定我要辜负他一辈子了。抱紧包袱我低低地叹息着，胤禟，不要怪我，我不想动你给的银子，可是如今我迫不得已了。
　　转身把银子交给春意，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箱子，不起眼的角落后面一支焰火吸引了我，伸手取出，有点失忆，这是？
　　“福晋，这是唐门的求救号！”春意似看出我的迷惑，好心地提醒着，顿时我醒悟了，是云傲给我的，我一直把它随身带着直到临走的那天放在了箱子里。
　　把焰火藏进怀里，关起箱子我再次抚摸着，八年了，八年里有苦涩有心痛，但温暖幸福更多，我已经不能自拔了，我爱这里，爱胤祥，舍不下所有的人，所以我才会再次回来。感恩地笑了，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我会好好珍惜的。

　　示意春意把箱子放回，跨出屋门，身后春意喊住了我“福晋，为何不把它带回去？原就是福晋的！”
　　回头望望春意的不解与那再次紧锁起来的房门，我释怀地笑着“这里已是过去，就让它一直禁锢着，终有天它会被再次打开的！”
　　会有那天的，我会和胤祥一起把这里重新打开，一定有那天！屋外的明媚充满我的内心，挺起胸膛我不再回头。

　　“福晋，我们去哪里？”今日乘胤祥上朝，我拉着春意上了大街，丫头有点紧张，一直询问要不要带几个侍卫，被我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私访顺带着玩玩。
　　“我们闲逛”吐出四个字，故意不理会身后一下变脸的丫头径直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胤禟给我的面额让我吓了跳，一直分不清大清银子的面值，可没想到他居然送我那么多，让我原就愧疚的心再次疼痛，打定主意将来一定要还他。
　　“福晋，您总有目的吧，您让奴婢去钱庄换了银票总有个说法的！”春意不甘心地紧随着，嘴里念念不停，
　　好笑地摇摇头，这个丫头就是充满好奇，遇事要问个明白，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银子是多可有花完的一天，何况胤祥有那么大的一家人，这点钱怎么够用？瓜尔佳被我一激欣然出面打理府事，果然她第一件事就是制定规章，那些女人再也不敢随意伸手要钱，府中吃白饭的也少了许多。可是我知道她心中一定郁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能干的人面对处处要钱的场面总要头痛的，我必须做的什么事了！

　　“福晋，我们走错地方了！”正当我一心想着烦心事，春意着急地拉住我，诧异地抬头，二边人来人往，许多穿着艳丽暴露的女子腰肢招展地唤着过往的人，这里是？烟花地！
　　瞬间有些羞涩，我怎么带春意到这里来了？赶紧拉着已经红透脸面的春意转身想要离去，一间门庭冷却的妓院引起我的注意，脚步顿时放缓，很奇怪，来这里的男子多的数不清，为何都往街的另一头走？
　　“福晋，您要干嘛？”察觉我的驻足，春意害怕地唤着“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要是爷知道您来这，奴婢不要活了！”

　　一入门迷惑更加深了，
　　“这是卖书画的地方吧？”春意捂着嘴惊呼着，呵呵，这个丫头有进步能看懂字体的好坏了。
　　“二位怕是走错地方了！”角落里走出一个中年女子，
　　当我在暗暗打量她的同时，她也上下看着我，眼底那末惊艳一晃而过，
　　“二位姑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书店嘛！”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老妇打量福晋的目光，春意保护性地移到我面前，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妇人看看春意，再望望我，一丝了然浮现“姑娘该是大家闺秀，快离去吧，你们不该来这的！”
　　说完她就转身叹气地想要离去，
　　“等等，解了疑惑我们就走！”赶紧出声留住她“这里不是一般的烟花地！”

　　话一落老妇离去的脚步顿时停住，身子有些微颤，我笑的更加灿烂，果然不一样啊，
　　“要是我没猜错，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为何你会这样说！”老妇一下子就激动地转过身盯住我，
　　“因为”我稍稍停了下，楼上的过道里已经有了很多姑娘的身影，恐怕我们的对话都清晰地进入她们的耳里，“因为一般的烟花地只会考虑怎么样抓住男子的钱袋，谁会把富含意境的四季之气挂在一入门的地方？又有谁会把女子娇媚悬挂于大堂之上？”
　　眼前的老妇已经紧握衣襟，有些女子已经站在了楼梯上看着我们，我继续大声地说着；
　　“怕就是这里的书香使得那些男子不敢进来？怕就是你不想以出卖这些姑娘的身体去换那些肮脏的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懂的道理而那些自负饱读诗书的男人就不明白！”老妇颓丧地低着头，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痛哭起来，
　　一时间我有点慌神，她怎么就哭了？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水妈妈，不要这样！”三楼处飞奔下一个女子，那女子紧紧抱住老妇大声唤着，女子的到来使我再次吃惊，出水芙蓉般的样貌，苗条纤细的身姿，一举一动间无数柔媚宣泄而出！
　　“没有福晋您好看！”春意见我发呆，轻轻扶住我，嘴里轻声咕噜着，
　　“少胡说！”小声呵斥着，
　　“姑娘，您走吧！”老妇渐渐平静下来，掏出手帕擦着“一看您就是出自不凡之家，可惜了，要是您只是一般的姑娘，以姑娘如此不俗的容颜我水漾定把你留住来拯救这个水月居！”

　　水月居？原来这里叫水月居！
　　“为何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门匾？”不解，应该说更加迷惑，按理风尘女子都不喜欢那些妈妈的，可这里的姑娘们怎么一个个见了妈妈哭泣都显得悲哀？
　　“因为明日这里不再有水月居！”那个柔情万千的女子一边抱着水妈妈，一边哭泣着，
　　“到底怎么了？你们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们！”
　　“就是，我家主子可厉害了！”
　　“春意，不说话我不会以为你是哑巴！”这个丫头也太以我为豪了吧！瞄了眼身后吐吐舌的春意，我歉意地看向老妇，“说出来也许会舒服点，反正我也没事可干，不如就当我是这里最后的光顾客吧！”
　　“好！”那个水妈妈爱怜地抚着女子的头，视线往整个屋子移动着，眼底深深的留恋是那样的清楚明了，“这里名叫水月居，曾是红极一时的烟花地，为何红透，因为我们卖艺不卖身！”
　　水妈妈叹了口气，仿佛还在回味那时的风光“这里的姑娘都是孤儿，从小就被双亲遗弃，是我收留她们！”
　　“是，我们姐妹都孤苦无依，我们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个能替我们遮风挡雨的家！”女子哭泣着，低低呻吟着，楼上依稀传来梗咽声，抬头望去，女子们都相拥哭泣，有的已经抱着头坐在了地上，一个个无助彷徨。
　　“水妈妈从来不要求我们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哪个人不是父母养的，谁又甘心出卖自己洁白的身躯？所以我尽心培养她们，女子要活命不一定要出卖自己，看看这些字画，再看看这些孩子，哪个比门外那些只会带笑迎客的人差？凭什么一个芙蓉就能把水月居给比垮了！”水妈妈气愤地捶着胸口，大声喊着“我不甘心，我水漾不服！”

　　终于明白了，这个水妈妈看来是风尘中难得的妈妈，把这些不幸流落烟花的女子视为自己的孩子，然而既是风尘中人，想要保全自己谈何容易，一开始那些寻欢客可能为了好奇为了图一时的新鲜光临这里，时间一久再加上其他的妓院出了更加美丽的女子，这里自然就没落了，这个妈妈又不忍要求孩子们卖身，又不舍赶她们离去，赔了本的撑着，最后再也没有能力维持这家妓院了。
　　被她们感动，我久久不能自主，今日我懂了，原来这个世间还有很多奇女子，有很多不甘命运摆弄的女子！终于我开口了，
　　“水妈妈，要盘下这家妓院该付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